一刻钟后，小番一脸满意地出了寝殿。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想到了上峰对他的怀疑，这一次，他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之后，确认里面的人还没有完全地清醒过来，这才离开了。
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把握，拿到的一定是皇后娘娘的血。
当然，主子那里若是再出什么问题，可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的了。
小番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时，还有些难以置信，心跳还是飞快的。
他刚刚，竟然真地扎了皇后娘娘的手指。
而且，还真地拿瓶子接了她的血。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晚，小番睡地极不安稳，一直将那个小瓶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东西给弄丢了。
也因为这个，一晚上不知道被惊醒了几次。
等到天亮，他才找到了管事公公，说是自己要出宫一趟，并且，还拿出了太子的手谕。说是奉了太子之命，回到原先的住处取样东西。
这也是他昨天在蛊惑了太子之后，诱使他写下的一道谕令。
有了这个，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宫了。
现在想想，他还真是聪明。
不然，还真地是不好办呀。
而他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霍瑶光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便慢慢地摩挲了自己的指腹。
还真地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疼。
“娘娘，您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冒险了。”
霍瑶光轻笑，“本宫哪里冒险了？他取的又不是本宫的血。”说完，扭头看向了身后的穆晴，“辛苦你了。”
“不敢。能为娘娘做些事，是奴婢的福分。”
霍瑶光叹口气，“手指可还疼？”
“回娘娘，奴婢不疼。”
霍瑶光的手指会疼，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薰香的变化时，故意掐的自己。
当然，就算是不掐，有暗处的人盯着，也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会有些担心。
所以，才会一时情急了。
“娘娘，皇上过来了，奴婢看皇上的脸色不佳，似乎是有火气。”
霍瑶光一怔，眨眨眼，难不成是他知道了？
这么快？
昨天晚上，楚阳因为边关的紧急军情，所以去了御书房处理，一直到了丑时末，才把几位大臣放走了。
而他自己担心回来的话，会影响到霍瑶光的好眠，所以就直接宿在了御书房。
哪成想，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就听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一进门，便看到霍瑶光正恍若无事一般地看着他，“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勤政殿吗？”
楚阳阴着一张脸，迈了两步。
穆晴被这样的皇上吓到了，不过，还是第一时间上前两步，然后刻意将皇后挡在了身后，再半蹲下身子，“奴婢给皇上请安。”
楚阳这次是真怒了。
“滚下去！”
这一句，应该是不止对着穆晴一个人说的。
霍瑶光使了个眼色，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怎么了？一大早的，这么大的火气？可是早膳吃地太进补了？”
楚阳几乎是被她给气笑了。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来跟他说笑。
“若是朕不问，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朕了？”
霍瑶光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夫妻多年，楚阳是极少用本王、朕这样的自称在她跟前说话的。
“怎么会？这不是知道你在忙吗？听说边关有紧急军务，我怎么还好再拿这些琐事来烦你？”
“琐事？”楚阳反问了一句，“你以为这些都是琐事？事关你和大宝的安危，在你看来这都是琐事？”
霍瑶光的喉咙一动，坏了，说错话了。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有信心可以处理好的。而且我们的大宝也很聪明，全程都配合地天衣无缝。”
“所以呢？”
楚阳的火气不减反增了。
霍瑶光被他那明显有些阴鸷的眸子给吓了一跳。
这样的楚阳，貌似不多见呀。
“所以你就觉得，我身为你的夫君，大宝的父亲，对于这样的大事，是可知可不知的，是吗？”
“没有。怎么会呢？”
霍瑶光上前一步，伸手去拉楚阳的衣袖。
哪成想，楚阳直接就躲开了。
不仅如此，还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霍瑶光，是不是因为朕太宠着你了，所以让你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无法无天了？”
霍瑶光一噎，这样的楚阳，莫名地让她有几分的心虚了。
“我是你的夫君，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也不想想看，你还怀着身孕呢，万一那个小番没有中计呢？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他再对你腹中的孩子不利呢？万一他再直接对大宝出手呢？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不会的！”
霍瑶光也有些急了，“楚阳，我安排地很周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情况的。”
楚阳冷笑，“是吗？那朕还真地是太小看你了。你如此聪慧，又如此地有本事，区区一个小番，又怎么能难得住你？”
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加挖苦呀。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只是屈居后宫，当真是埋没了你这个人才了。”
霍瑶光皱眉，这话越说越不对味儿了。
“楚阳，你什么意思？”
谁都有几分脾气。
更何况霍瑶光的脾气原本就不小。
只是这么多年，楚阳一直待她不错，而且这一路走来，诸多的事情，也一直比较顺遂心意，所以才极少看到她发脾气而已。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你这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搞定，还有什么事情以难得住你？”
霍瑶光的眼神微缩了一下，貌似，她知道了问题的重点在什么地方了。
楚阳并不是真地在怪她自作主张。
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不再依赖他了。
霍瑶光挑眉，“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不能！”
楚阳回地很快，“我过来也只是看看你如何了。既然你没事，那我也不多留了，免得再碍了你的眼，让你觉得朕这个皇帝都有些多余了。”
说完，当真就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宫门，到了龙撵跟前的时候，竟然还十分火大地踢了一脚。
宫人们都吓得战战兢兢的，当真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下。
霍瑶光没料到他说走就走，而且还是那么地果断无情的样子。
那一瞬间，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个楚阳，到底是在别扭什么？
气得狠狠地咬着嘴唇，然后奋力地踢了一脚桌子。
砰！
上好的金丝楠木的桌子，碎了。
霍瑶光刚刚也是一时太过于气愤，竟然忘记了自己会武这件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苏嬷嬷和穆晴等人都吸引过来了。
霍瑶光只觉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喉咙，“收拾了吧。本宫乏了，先去休息一会儿，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是，娘娘。”
都看出来了，娘娘这是有气呀。
这天晚上，皇上又没回承乾宫休息，而是去东宫转了一圈儿之后，就直接回了御书房。
一连三天，皇上都是歇在了御书房。
不仅如此，这三天里，可是连一面儿也不曾去看过皇后。
以往可是用膳都得盯着呢。
生怕皇后吃地太少了，或者是又孕吐地厉害了。
想着法儿地哄皇后开心。
现在倒好，竟然干脆就不闻不问了。
皇上这是想要干嘛？
看着苏嬷嬷和穆晴几人急得团团转，也就只有青苹还稍微地淡定一点。
因为她知道，皇上并非是真地冷落了娘娘。
恰恰相反，皇上每晚都会在娘娘睡熟之后过来，分明就是舍不得娘娘受一丁点儿苦的样子。
也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总之，皇上绝对不可能是真地不管娘娘的。
青苹知道，可是因为皇上的眼神威胁，所以，她也不敢说。
而苏嬷嬷几人，那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因这几天，娘娘明显是吃地越来越少，可是吐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呀。
眼瞅着几天的功夫，娘娘的气色都差了好多呢。
苏嬷嬷看到这个样子，有心去前面找皇上劝劝，可是偏偏被娘娘给拦下了。
并且，娘娘还直接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去前面找皇上。
更不准将她现在的状况禀明皇上。
总之，就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夫妻俩是杠上了。
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由着他们闹腾了。
可是如今娘娘正怀着身孕呢，这个时候，是不是得想法子哄一哄？
结果，没等着苏嬷嬷几人想出办法来呢，霍瑶光这里自己就先出症状了。
霍瑶光的小脸儿煞白，整个人蜷成了一团，表情痛苦。
穆晴急得团团转，“太医呢？怎么还没来？快，快去请巫灵子神医来，快！”
青苹一看这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陪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娘娘出现这种症状呢。
“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是肚子吗？”
这肚子里头可是怀着龙种呢。
这个时候痛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害娘娘？
青苹的眸光一寒，眼神迅速地掠过了殿内众人，就想着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暗中下黑手。
只是转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皇后娘娘的状况，明显是越来越不好了。
“呕！”
霍瑶光几乎是趴在了床沿儿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吐了一番之后，整个人就跟要虚脱了一样。
青苹一看娘娘这样子，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忙施展了轻功，疾速去向皇上禀报。
楚阳原本在跟李相几人议事，听到外面急切的动静，略一皱眉。
青苹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就已经先传了进来。
“皇上，娘娘出事了。”
楚阳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回皇上，属下也不知，娘娘不仅腹痛，而且还呕吐不止，属下过来的时候，巫灵子还没有赶到。”
“走！”
一听说霍瑶光出事了，楚阳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到底怎么回事？”
楚阳人没进去，就能感觉到了屋内的那种紧张气氛。
“瑶光，瑶光，怎么了？”
楚阳直接坐到了床上，然后小心地将她抱进怀里，“告诉我，哪儿难受？”
“胃。”
霍瑶光的声音已经很低了，简直可以说是气若游丝了。
“胃不舒服？疼？”
霍瑶光眨眨眼，脸色白地跟纸一样，可能是因为疼痛，所以现在整个人的身上都是湿黏黏的感觉，甚至连两侧的头发，都已经贴在了她的脸上，湿漉漉的。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洗头了，所以才湿。
这都是她刚刚因为太疼了，出的汗。
楚阳看了，简直就是心疼地不要不要的了。
“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巫灵子正在一旁准备银针，“皇上，您将她放下吧，我要给她施针了。”
“我抱着她不行？”
楚阳实在是不放心。
巫灵子看了看，“也成，其实你抱着倒更好。她现在是整个腹痛，只怕一会儿可能会忍不住要动，这样，你要负责不能让她动。”
“好。”
刚说完，霍瑶光这里又开始吐了。
呕了几声之后，也只是吐出来一些类似于胆汁的液体。
霍瑶光哭丧着一张脸，“好苦。”
话落，穆晴已经端过茶来，服侍她漱口。
“只漱口，千万不要喝。”巫灵子在一旁开口了。
穆晴愣了一下，“娘娘现在不能吃东西，难道连水也不能喝了？”
“不能喝。她现在这种情况，喝了一会儿就要更难受地吐出来，与其让她难受地来回往复，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她喝。”
闻言，穆晴和苏嬷嬷对视一眼，倒是觉得她们之前的做法太蠢了些。
要不是她们自以为是地劝着娘娘喝了点儿热汤，兴许，娘娘现在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楚阳看着巫灵子将最后一针插好，“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是突发的，急性的。应该是与她这几日的饮食有关系。再就是可能气血不畅，所以才会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楚阳顿时就自责不已。
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明知道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呢，干嘛非得在这个时候跟她置气呢？
现在好了，看着她这么难受，人都要虚脱了一样，自己的心也是被揪地生疼的。
“去煎药。一天服两次就好。”
穆晴带着人下去了。
青苹看了看，又吩咐人去备了热水。
约莫过了有半个时辰之后，霍瑶光的疼痛才稍微有了好转。
这中间，楚阳几次都急得想要把巫灵子给暴打一顿了。
“你还是神医呢！怎么都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难受？”
巫灵子也跟着急眼了，“我是神医，我又不是神仙！”
楚阳一噎，“你？”
好在，霍瑶光的症状有所缓解，哪怕是脸色仍然苍白，可是至少表情已经不再那么痛苦了。
“我想沐浴。”
巫灵子拧了拧眉，没说话。
楚阳见他不阻止，就知道应该是可以的。
“好，我抱你过去。”
巫灵子在后面跟了一句，“不要太久，她现在的症状只是临时地控制住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给她施针。不然，她还会胃痛。”
楚阳的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她今天晚上还会一直疼？”
“会疼，不过，不会再疼地那么厉害了。明天早上我再为她施针，之后，整个的症状消失，至少需要四五天才行。”
也就是说，霍瑶光还得再受几天的罪。
“这几天，就尽量吃一些流食，最好是不要碰肉类的。”
后半夜，楚阳就是完全地抱着霍瑶光睡的。
霍瑶光睡地极不踏实。
就像是巫灵子所说的，虽然是症状有所缓解，可是也并非是一点儿疼痛感也没有了。
所以，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出现拧眉、低声呻吟等等一些小动作。
楚阳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更为自责了。
一晚上，几乎是没睡。
霍瑶光似乎是蜷着身子，可以让身体减轻疼痛。
而巫灵子说，若是让胃部暖一些，兴许也可以减轻她的痛楚。
所以，楚阳要么用汤婆子帮她暖胃，要么就是用自己温热的大掌给她暖着。
总之，这一晚上，照料地极为仔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