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领导被控制的消息引起须埠舆论一片哗然，而经过小道消息的发酵，大家很快把矛头指向宏万集团和李正宏本人，一系列酿造结果很快反应到股价上。宏万集团不得不多增加人手，防止中小股东和记者蜂拥而入，搅乱本是人心忡忡的公司内部。
因为昨天的群体接受调查，早上邢柱凯还被叫到市委召开紧急会议，由********杨毅主持，内容就是腐败的惊醒和预防。望日山和北头山当初也是他重视的工程，他还以此做了一番自我批评。由于案情还在调查，杨毅也督促市局抓紧时间调查，不再多说套路一般的话题。
基于宏万先前公司内部自己查过账，经侦部门的工作相对事半功倍，另一组人和都严查了龙兴建筑公司公司，也取得一些实质性进展。
回到市局会议室，邢柱凯就迫不及待地让都严和经侦的小班汇报调查情况，小班说：“按照秘密账本的记录，我们主要调查了龙兴建筑公司，望日山和北头山的工程主要都是由他们来完成，除了正常的款项，宏万集团还给了龙兴公司总经理陈晓彬400万，陈晓彬自己已经承认了这点。”
邢柱凯说：“这一点秘密账本已经写着，问题是作为开发商的宏万集团为什么要向下面的承建公司给那么多钱。”
都严说：“刚开始陈晓彬还言语含糊，直到我们告诉他康泰松涉嫌犯罪，并在秘密账本上详细记录后，他才说出收受的那2500万预付款真正的用途，我们已经和秘密账本对过，基本不差。”
邢柱凯问道：“你说那400万是给他个人的？”
“对。”小班继续说：“他说这是康泰松的意思，当时他们私下谈过，康泰松之所以给他这笔钱，是要求更改望日山和北头山的地基。”
柳天威愣道：“更改地基？”
“不错。”小班继续说：“他说望日山和北头山按照原来的地质结构是不可能简单做成现在的开发。原因是——和容城岩一样，下面都有洞府，而且规模不算小。宏万集团的意思，除了上面的工程，就是让他们毁掉下面的洞府，以便于修建上层建筑。因此工程款都多了不少，具体的还在核查。康泰松之所以给了他们这笔钱，就是为了守住秘密。”
邢柱凯深思片刻，问道：“他们还真答应了？”
都严说：“对，但即便没有这笔钱，面对宏万的项目，想承包工程的公司比比皆是，即便是破坏自然山体结构，更改地基，但是能拿到大工程也就在所不惜。”
都严说：“我们查到的就是这样，可以肯定他们盯着难成的条件搞大工程，外表如此，其实是在掩盖什么。”
饶卫说：“邢局，如果这么和清月岛的容城岩对比，那么匿名邮件上说的文物发掘地会不会就是被破坏了的望日山和北头山？”
柳天威说：“饶队长说的是，要是发现下面有乾坤，肯定会第一时间向外公布，可他们却这么摧毁，看来的确掩盖了什么东西。”
都严说：“我们回来前也是这么猜测，傅平炎、邹罗修那次涉案的文物如果不是从清月岛盗挖出来的，很可能就是这两个地方。”
邢柱凯说：“这个宏万集团，竟敢在佛祖脚下动土！”
饶卫说：“根据我们昨天在宏万了解的情况，目前看来就是康泰松知道这些具体的动作，每一笔钱款的去向都计入秘密账本。”
邢柱凯问道：“还有呢？”
饶卫说：“既然是宏万集团的工程问题，我们起初也怀疑是宏万集团上下其手干的，一切的归因应该落到以前的董事长，现在的大股东李正宏头上。他应该是最知情的人。但从目前的结果上看。工程是他提出并主导的不错，可具体办事的是康泰松，而康泰松又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所以一切都交给了康泰松。”
邢柱凯说：“他对那些账目有什么反应？”
饶卫说：“他们公司前段时间由现任两位年轻高管组织了秘密查账，也发现了资金去向问题，但宏万的账面上是以预付款的名义记录，数额和秘密账本上的总额几乎完全对上。据现任董事长李龙翔说，他们的这一行动得到了李正宏的支持，而李正宏这么做，也是为了规范公司。当时查完就爆出康泰松的问题，但是由于种种顾虑，他们没有张扬。至于那些钱的具体去向，由于只有康泰松拿着秘密账本，加之对公司名誉的考虑，从而没有进一步追问，多少有些潜规则作祟的因素。”
邢柱凯说：“2500万不是个小数目。他们就这样说算了？”
柳天威说：“2500万确实不是小数目，可要和整个集团公司的利益相比，不过是该投入的成本。”
邢柱凯说：“他们自己去龙兴建筑公司问过没有？”
饶卫说：“都是怕事情闹大，再说龙兴建筑公司以前和他们来往也密切，要是龙兴出了什么事，一明察起来最后暴露的是宏万的问题，他们会面临更大的损失，老魏已经看了，宏万的股票已经开始有反应。”
邢柱凯叉着双手，想了想，说：“如果调查都属实，那么宏万集团在工程规范上确实有问题，只是他们对账目资金即清晰又模糊。”
柳天威说：“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问题都是指向宏万集团望日山和北头山的项目，而这两个项目都是李正宏负责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找李正宏过来调查，不管他知情不知情。”
饶卫说：“您的意思——康泰松只是负责做事，而工程最终又是李正宏牵头，如今康泰松失踪了，李正宏也能把所有事情推到康泰松身上。”
柳天威说：“这么说也符合逻辑。”
邢柱凯说：“但文物走私又怎么说，我们先前怀疑的是万钟鑫，而联系安涌灏的案件，那个叫郎曈曈的女孩和万钟鑫关系不一般，安涌灏提供容城岩资料受到生命威胁期间，郎曈曈又安然无恙，我们先期还怀疑到万钟鑫，这又怎么解释？”
柳天威深呼一口气，说：“看来咱们如堕五里雾中。”
都严说：“说到安涌灏那件事，在盛海垠夜总会的调查结果我已经和邢局说过了，之后我们让邹罗杰拿来了所有男员工的照片给安涌灏指认，但他都肯定不是盛海垠夜总会的人，或许真想邹罗杰说的，康泰松找了什么人以盛海垠夜总会为幌子，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儿，其实是在人家眼皮底下干了那件事。而郎曈曈和万钟鑫的奇怪关系，我们也早就注意到了。”
邢柱凯点点头。饶卫等人也面面相觑，哪种说法都难圆。在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面前，一切事情可能是康泰松自己所为；可能是李正宏指使的；可能是和万钟鑫暗中合作；甚至李正宏和万钟鑫联手让康泰松做了枪头大将，然后现在推诿责任……
邢柱凯说：“从目前的种种迹象看，宏万在望日山和北头山的工程上有违规问题，但如果具体的事情真是完全由康泰松操作，那么他很可能借着这个机会掩盖了自己的什么东西。望日山的药师大佛于10年完工，北头山的生态公园于12年完工，傅平炎和邹罗修的文物走私案发生于11年，按这个时间推算——北头山的工程几乎就是为了掩埋盗挖文物的痕迹。”
柳天威说：“可是更大的问题就来了，望日山下也有乾坤，如果真的和文物盗挖走私联系在一起，我们之前就漏掉了一大批。”
邢柱凯静想几秒钟，说：“清月岛的文物至今下落不明，望日山和北头山又爆出宏万集团的问题，清月岛会不会干净？”
饶卫说：“纪委和专家还在调查，不过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昨天廖副市长等人被纪委带走时，我们让纪委的同志先把问题重心放到宏万这儿，他们也都如实交代了以前的问题，但都说清月岛项目是完全正大光明的，当时有两家竞标公司，一个是宏万，另一个就是钟盛。今年1月，宏万发现了容城岩的石门，做了宣传想要开发，后来也得到了市里的批准，至于那条地下密道，他们也说自己以前不知道，这点在发现龚洛奎的尸体后我们也找他们确认过了，而且按照规划，容城岩是保持原貌的，不会像望日山和北头山那般去破坏。不过在此之前也发生过一段小插曲，据廖多祥的秘书姚君国交代，宏万集团策划容城岩的开发都在今年，一共两次，第一次康泰松找到他，让他无论如何叫市里不要批这件事。但是过几天在宏万扩大宣传质量和力度后，康泰松又找了他一次，让他们不要卡宏万。这点表现得很异常。”
都严说：“会不会是康泰松这帮人手上本来就有容城岩的密道，而宏万发现了上面的石门，一旦秘密公开，专家就回来考察，进而发现里面的文物，干涉他们的盗挖，之后他们觉得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从密道里拿走文物，所以康泰松又放心大胆地给廖多祥打了招呼。从龚洛奎等人清月岛的行踪事件看，完全符合作案条件。”
邢柱凯说：“这么说来完全有可能。一旦文物从密道转移走，即使以后宏万真的打开了石门，也没有人会在意，最多发现龚洛奎的尸体，可如果不是安涌灏提供了密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估计连身份都难以确认。好在这次康泰松要除掉安涌灏的行为发生了天大的意外，我们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举报邮件提过一个叫‘弑象’的，那个人是谁，可能是康泰松，也可能是康泰松后面的什么人。”
柳天威说：“不错，望日山和北头山以前是康泰松负责，但清月岛是李龙翔和高翯负责，而且相比那两处，清月岛的开发设计上没有直接在容城岩上屋上架屋的打算，所以要想拿出里面的文物，康泰松有必要动一番脑筋，因此他想办法阻止自己的公司在原有计划上增加容城岩项目，为的是给自己和弑象争取时间。”
邢柱凯说：“看来康泰松和外人合作的嫌疑太大了，对比安涌灏失踪事件，将我们的视线引向邹罗杰那边的做法，这次他所有问题的曝光又都指向宏万集团，这个人不简单。”
柳天威说：“这么分析，至少从安涌灏事件中郎曈曈的角色上看，万钟鑫的嫌疑最大。”
都严说：“还有傅平炎出事那天发现的4万美金。秘密账本上也记着，去向是须埠大学历史学院的张国贤教授，我们抓傅平炎的当天在安涌灏身上发现，可以肯定傅平炎说的是真的。”
柳天威说：“现在差不多清晰了，一系列和政府、企业，甚至高校牵连的事端，到最后都和文物走私有关，而且有一条复杂的关系网，魁首和赃物至今还没有完全找到。”
邢柱凯说：“现在我们能想到的就是宏万集团，万钟鑫，还有常安岩的康泰松、解澍，得找到关键证据把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
都严说：“邢局，那——宏万前任董事长李正宏，我们还需不需要再做调查？”
邢柱凯说：“现在大致怀疑是康泰松和弑象欺上瞒下做了这些事，但即便如此他也有失职，甚至知情不报的问题。你们再去找他多了解一些康泰松的情况，和康泰松共事这么多年，他总比别人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