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卫把整理好的东西装了一箩筐,邢柱凯见了也大吃一惊。说:“没想到里面会弄出这么多名堂,看来常安岩这个地方不简单,以前靠天,现在靠人。”
饶卫说:“邢局,我看这些东西八成是康泰松自己放进去的。解澍说的——她妈妈被云安逼死,我们虽办不了这案子,但觉得她没有必要跟我们说谎。她说她一直受康泰松胁迫,这回她没了顾虑,索性一竹筒地倒出来”
都严说:“我看也像康泰松。解澍住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秘密保险柜,而从整个安全防范上看,康泰松可谓下足了功夫,保险柜是带有无线警报类型的,这些针孔探头的角度可以几乎无死角地捕捉到住宅里的每一个画面。谁进来干什么都能远程看到。而且不会因为引起别人注意而导致摄像头被破坏。至于窃听器,也几乎没有死角。干这些事情需要花一番功夫,外面的人不好做,只可能是住在里面的人,既然不是解澍,就只有康泰松了。”
邢柱凯说:“看来康泰松真的是只狡猾的兔子。”
邢柱凯拿起装有探头和窃听器的证物袋,打量一番,突然想到什么,说:“这东西是无线发射的,会不会有被偷看的可能?”
都严和饶卫也觉察到什么。正好骆国华过来,邢柱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骆国华看了看,说:“一般探头使用,商家都会给一个初始密码,如果不修改就有很容易被侵入。前些天还报道了一则新闻,一个国外网站发布了照片,就是被侵入的探头拍到的,上面是世界各地家家人的生活场景,孩子睡觉、主妇做饭……”
邢柱凯说:“也就是除了用户本人,其他人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看到。”
骆国华说:“对,其实摄像头的安全问题几年前就已经提到过,现在倒是加入密码功能,只要用户更改过初始密码,就可以从一定程度上提高安全系数,但要是碰到厉害的黑客也不能一劳永逸,总之还做不到尽善尽美。私人使用终归不会像我们天网这样为了面面俱到尽可能大投入,还是会存在入侵的可能。”
邢柱凯琢磨着,都严说:“邢局,康泰松没必要举报自己,如果存在入侵的可能——”
邢柱凯接上饶卫的话:“估计那伙给我们发送匿名邮件,打匿名电话的人会想得到这个方法。”
饶卫说:“如果这么做能成立,也正好说明为什么他们能知道比我们更多的线索。”
骆国华说:“弑象这伙人,可能不经意间早就被什么人盯上了,而且一直在秘密调查。”
“会是谁呢……”饶卫自言自语问道。
都严说:“而且他们掌握了这些情况,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难道是信不过我们警方?”
邢柱凯想到秘密账本上那300万流入警队的赃款,说:“估计他们也同时知道我们这儿有内鬼。”
那笔钱如今刑警队的人都知道了,但没有指明是谁,邢柱凯不避讳的同时也毫无线索。饶卫说:“邢局,廖副市长那边也不知道这个混迹在我们当中的人是谁,只怕我们再有什么关于弑象的线索,还是会晚人一步。监察的现在也无从下手,我们很被动。”
都严说:“是啊,而且和弑象拉锯的这个秘密组织,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成员参加。”
邢柱凯不言语,饶卫说:“邢局,难道我们真的要从此依靠他们?”
“不。”邢柱凯这么说完也想不到别的。沉默片刻,说:“尽可能地整合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看看我们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卢向杰和万钟鑫这些天有没有动作?”
饶卫说:“都是围绕郎曈曈的事,再者就是看护林副市长的爱人。”
都严说:“邢局,要不我们从各方面了解一下万钟鑫和钟盛集团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绽。”
“这个——恐怕不妥。”邢柱凯嘀咕一阵,说:“钟盛和宏万是两家独立的公司,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找到万钟鑫和康泰松之间那道隐秘的桥梁。如果这个时候要去摸钟盛的底,我们怀疑的只是万钟鑫,要动他的公司恐怕很难,没有证据,我们无法调动相关职能部门。”
饶卫说:“可这怎么办,秘密账本和宏万集团的账反应的问题差不多都要理清了,除了我们内部,已经没有别的发现,难道就等着康泰松出现,而且按照弑象的出牌习惯,说不定他这个时候已经被——”
邢柱凯也表现得为难,说:“要真是那样,恐怕线索又会中断。”
柳天威说:“只是现在可已基本肯定,通过宏万的不规范,康泰松帮助弑象捞到好处,而一切后果都要由宏万承担;弑象不想伤害郎曈曈,说明这里头有情谊深厚的感情;派人监视宏万的高管,也表明对人家有所忌惮,一切疑点都不约而同指向万钟鑫。”
邢柱凯说:“看来,找不到隐藏在我们之间的腐败分子,找不到康泰松,弑象就可以继续逍遥法外。”
都严说:“不知道宏万还会出什么事情。”
邢柱凯那一头感到一筹莫展,宏万这边也是祸不单行。康泰松没找到,外界质疑的传闻终归还是把矛头指向他们公司,经过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多番加工,公司高层越是对采访避而不谈,就越是增加大伙对他们的猜疑。
这遭烂事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落幕,另一头又出了问题。李龙翔今天刚开车到公司,就看到一大群人围住公司门口,都是一些村民打扮,还夹杂着不少媒体的记者。大伙拉起各种各样的标语,写着“黑心开发商—侵吞赔偿款”;“还清我爷爷的钱—还清我祖宗的钱”……李龙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群中有记者发现他,大伙的目光又投捕过来。不约而同认出李龙翔是宏万掌门后,他车门前就被喂得水泄不通。
李龙翔,你们公司简直就是强盗;
宏万集团臭不要脸,霸占人家的山地,却不给足额补偿款;
拆人家的房子,还要私吞一些钱,天理难容……
李龙翔完全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周围叽里呱啦的嚷喊声早已让他烦躁不安。几个村民还上来揪扯他的衣服,楼上的员工谁都不敢出来。杨一佳这时也来了,看到李龙翔被围住,想挤进人群中帮帮他,但水泄不通的人墙根本无法进入。突然一只大手把她抓出来,她吓了一跳,是高翯,杨一佳慌张问道:“高哥,发生什么事了?”
高翯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造访,龙翔来以前就围了我一次。你先到个安全的地方报警,我和保安队的维持一下秩序。”
杨一佳来不及多想,立刻去报警,高翯叫了几个魁梧力壮的保安,三三两两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来到李龙翔身边,而后几个人挡在李龙翔外围形成一道人墙。让村民和记者无法靠近。
大伙的嚷嚷声还未停止,李龙翔、高翯等人也暂时难以撤出来。五分钟后警察赶到了,见场面异常混乱,上前维持秩序时又联络增派警力。看到警方的人在制止围攻的村民,公司的保安也胆子大起来,二十几个人找机会过来挤出一条通道,最终让李龙翔得以脱身。高翯扶拉着他快步走进办公楼,然后让保安把门封锁。
到了办公室,李龙翔依旧被这突来的变故搞得惊魂未定。高翯透过窗子俯瞰楼前场地,秩序比刚才好多了,但人群还未散去。他让李龙翔的秘书急忙召集各个部门的经理过来,问了一圈,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杨一佳这会儿也忧心忡忡,显然对这突来的变故措手不及同时更担心李龙翔。高翯带着几个保安下去,见外面的人还没散,他鼓足些勇气走出去。看到刚才被围堵过的第一个负责人出来,大伙又要涌上来。高翯开足扩音器,说:“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我是公司的总经理高翯,我不知道大家此来何意,但如果有什么问题与我们公司有关,请大家冷静下来,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一个村民让道:“你们公司黑心到家,拆了人家的房子,补偿金也没有给够。”
这个人的叫喊再次煽着其他人满腔的怒火,大伙的声音又变得振聋发聩。扩音器这回变得无济于事。好在有保安和警察挡着,人群才没有冲过来。高翯再次恳请大伙安静,还加大了嗓门,在警察的共同劝诫下大伙才又恢复难得的秩序。一名警员说道:“大家不要闹了,有什么事好好说,现在他们的负责人已经出来,你们派个代表,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他们没做到位的,跟人家细细说一遍,这么嚷嚷解决不了问题。”
村民们顿时面面相觑,高翯说:“各位相亲,对我们公司有什么不满意的,请派个人过来,和我坐下来好好谈。我听大家说好像是赔偿和拆迁的问题,我需要了解详细的情况,警察也在这儿,我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个看着年长的老头缓缓走出人群,冲高翯问道:“小伙子,你做得了主吗,我们要找的是刚才那个李龙翔,我们知道,他才是公司老板。”
高翯说:“这件事情现在由我来处理,请大家相信我,我代表他,给大家一个答复。”
“不行,我们要见那个李老板。”
老人这么一叫,场面又再度失控,这回大家异口同声高喊着“我们要见李龙翔”,高翯怎么都劝不住。
李龙翔这口气还没晃过来,叶国新走到他办公室。李龙翔问道:“叶总,下面情况怎么样?”
叶国新说:“不知道那些人闹什么,高总还在处理,但——他们嚷着要见你。”
听说高翯在单枪匹马,李龙翔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准备出办公室,杨一佳上前挡住他:“龙翔,你去哪儿?”
李龙翔说:“我去看一下,高哥一个人忙不过来。”
杨一佳说:“你都没弄清楚那些人为什么闹,你去了又能做什么!”
李龙翔说:“可总不能让高哥一个人挡着,那些人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等会儿动起手,警察都拦不下来。”
李龙翔说完又大步继续走,杨一佳挡也挡不住到了一楼大厅,他都能清楚地听到外面人嚷着要见他的声音。他沉住气,慢慢走向大门,见他出来,围攻的村民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他,高翯也愣了下,但很快用扩音器喊大家安静。维持秩序的警员也一再劝阻。趁着安静的间隙,高翯把李龙翔带进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