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翯突来的举动让在场公安人员措手不久,想上前把他来回来,又怕李正宏看到警察跟来后,会对里面的僧人下毒手。
走到一半,高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没有警察跟上来。李正宏说:“高翯,我没想到你竟然和万钟鑫是一伙的。康总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出你的一点破绽,直到昨天龙翔告诉我,我才恍然大悟——我最信任的人原来是一颗定时炸弹。”
高翯不作声。李正宏说:“你既然斗胆上来,那就麻烦你好事做到底,让龙翔和他妈妈也过来,我不会伤害他们。”
高翯回头看着李龙翔和樊玙,接着又回头走向李正宏,走到面前,高翯说:“警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龙翔腿脚不便,昨天打算来西曼时已经被医生骂了一顿,你就别为难他了,有什么不能当着大伙讲的?”
李正宏一把将他抓过来,用枪顶着他的头,说:“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看到高翯被控制,房局长喊道:“李正宏,放开他!”
李正宏也大喊着:“放开,可以,你把我儿子和老婆送上来,要不然,我立刻杀掉他。”
李龙翔也高喊着:“爸,您把他放了,有什么话对我说。”
李正宏说:“龙翔,这些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你和你妈赶快上来,让这帮警察不要多管闲事。”
见父亲顽固不化,李龙翔再也不知道如何规劝。不一会儿,寺里出来个人,李正宏将高翯交给他,然后抓住一名僧人,对警方喊道:“你们有底线是不是,你们不让我儿子上来是不是,好,告诉你们,我也有底线,现在就让你们付出代价!”
说完,他从僧人后背开了一枪。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都不敢对他开枪,只见僧人倒地后沿着山坡前滚了一段。李正宏接着说:“你们可以耗到所有人质都被杀完,不想让我单独和我儿子说话,就等下一个牺牲者吧!”
见李正宏动真的,柳天威和房局长都感到无比气愤,李龙翔说:“柳处长,房局长,让我上去吧,我爸不会害我的。”
房局长思前想后,拿着扩音器喊道:“李正宏,你儿子行动不便,我现在送他上来,你不要再伤害人质!”
李正宏说:“早知现在,何必刚才。快!”
房局长把配枪和防弹衣交给警员,自己推着李龙翔朝山上走去,樊玙在旁边跟着。要说李龙翔在须埠警方铁证的面前还对父亲抱有一丝幻想的话,刚才的一幕彻底让他打消了这一念头。
看到李龙翔和樊玙上来,李正宏也没有多少得意,在他眼里,也和李龙翔一样知道今天这一见注定是永别。
到了缅寺门口,元锡富的两个跟班持枪从里面出来,用枪口指着房局长,让他退回去。在李正宏一家走进去后,那两个人才关上门。
樊玙推着李龙翔,跟李正宏走到后殿。在她眼里,李正宏也突然成了一个陌生人,此时,康泰松和元锡富正控制着里面剩下的僧人和高翯。李正宏用枪指着高翯,李龙翔喊道:“爸——别伤害他——我答应过佳佳。”
李正宏看了李龙翔一眼,李龙翔同时瞅着康泰,说:“解秘书为康泰松工作,而康泰松背后的‘弑象’就是您——您早就知道他和佳佳是亲兄妹了,对吗?”
李正宏放下枪,转向高翯,说:“你的事,等会儿我再说,我先对龙翔交代一些东西。”
李正宏过来推着李龙翔,让樊玙和他们来到禅房。周围不再有外人,李龙翔说:“爸,您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李正宏说:“龙翔,在须埠时,我想邢柱凯已经对你说了一切,不错,走私文物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我干的,包括望日山和北头山,包括事成之后我消灭那些帮我跑腿的人,还包括——利用警方的错误判断把罪责推脱给万钟鑫。”
李龙翔说:“您为什么要干这些?”
李正宏说:“你要是见了就一目了然,那些文物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独一无二,尤其是琉璃制的东方三圣。不知警察告诉你没有,那些东西都是武周传承下来的杰作,只不过分开保存了,分别在望日山、北头山、清月岛。我们李家拥有望日山的秘密地道,那里面放有药师琉璃光如来、善名称吉祥王如来、宝月智严光音自在王如来、金色宝光妙行成就如来、无忧最胜吉祥如来、法海雷音如来、法海胜慧游戏神通如来、药王菩萨、药上菩萨、金转轮圣王、银转轮圣王、铜转轮圣王、铁转轮圣王,以及一千听众的琉璃造型,都是唐代古法琉璃制造而成。受你爷爷给我的遗嘱,我一直没有动,包括94年干猎杀大象活动时。”
李正宏叹了叹,接着说:“那时只是想着发家,虽然肆无忌惮,但也没有打算动佛家的土。直到我们在海外遇到麻烦……”
李龙翔听出其中的声音,说:“高哥后来不是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
李正宏说:“是倒是,可是要完全恢复元气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而生意场上往往又机不可失,只能想办法赶快重振,所以——我终于没能守住自家的这条底线,打起了文物的主意。反正须埠的地方志没有记载,但是工艺和朝代足以保证它们价值不菲,于是我开始干了,从望日山到北头山,最后到清月岛。”
李龙翔说:“所以你不惜收买张教授,而别人不肯合作,你竟然干了杀人和栽赃的事?”
李正宏说:“当时,我已经没有办法收手了,何况张国贤知道的太多。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一个多年前脱了警服的商人竟然也和我作对。而且他还有文物清单,只不过不像我们家保存地图。说到地图,我们李家也只有望日山的秘密地道,北头山和清月岛原本并不知晓。说到药师佛,各地供奉的尊像不完全一样,望日山藏放的是药师七佛,以及药王菩萨和药上菩萨。可当后来我得知有北头山有日光菩萨等四位菩萨和六位护法神将,我才知道这是一群系列文物,价值远远超过我知道和想象中的望日山,何况后来张国贤又傻乎乎地透露给我清月岛的信息,它们都是无价之宝,而我们李家又传承着药师琉璃光如来的本尊,于是出于迫不得已的走私,我只想留下东方三圣的琉璃像——药师琉璃光如来,日光菩萨、月光菩萨。”
“迫不得已!”李龙翔湿着脸,说:“爸,您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李正宏没有回答李龙翔,李龙翔回味着父亲刚才的话,突然问道:“您说我们家只有望日山的秘密地图,张教授留有的是清月岛,北头山的又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你姥爷那儿。”
李龙翔和樊玙都惊了下。李正宏说:“我没有想到你妈妈他们樊家也是秘密守护人。你姥爷也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只是他来不及指定传承人就在那次东南亚海啸中身亡。我是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的北头山秘密地图。后来我也觉得这似乎是上天给我的缘分,要让我把所有的须埠唐代琉璃佛宝聚集起来。然而我偏偏不知道会有人就此与我作对,直到万钟鑫向我挑明一切。他因为卫小军的事一直在找我,而文物的事又让他警觉起来。我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
李正宏咬着牙。李龙翔说:“就是为了这些,您不惜盗窃、走私、杀人,现在东窗事发,还不想收手?”
李正宏说:“龙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李家。谁不希望能把光辉传承下去,我也没有办法。”
一旁的樊玙也失魂地不停摇头。李正宏说:“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你们要是还想知道什么和文物有关的东西,就去问万钟鑫。”
李龙翔说:“他现在生命垂危,恐怕我们也没有再知晓的机会。昨天在和你的手下麻子平搏斗时受了伤,为了保护那个女孩。”
李正宏听了有些得意,李龙翔说:“爸,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您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责,到底杀了多少人?”
李正宏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是为了防止信息外漏,然后报复万钟鑫多管闲事,可最后都失败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麻子平那儿是怎么被警方盯上的,他这一路又出了什么意外。”
看李正宏说得轻描淡写,李龙翔说:“难道这就是我们家所谓的传承,而为了让这份家业传承,您就要干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李正宏说:“龙翔,你要是知道筚路蓝缕,就知道一份大的家业来得多么不容易,你还小,你根本不理解这种难得的珍贵,你从小娇生惯养,又喜欢那些抽象的文章和音乐,你完全不理解家族的使命和责任感。”
李龙翔说:“对,我不理解,但我更不想理解。如今什么都真相大白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人,我还有什么脸继承您的位子打点家业。我那么尊敬您,尊敬高翯,没想到你们两个都骗我,要说高翯情有可原,可您呢,从一开始就铺满了见不得人的罪恶!”
李正宏说:“龙翔,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愿理解我吗?”
李龙翔说:“那些密道地图,您应该交给国家。那些东西不该是属于某个人的。”
李正宏说:“张国贤不也没交给国家,他不照样自己保存着!”
李龙翔说:“是,可他没有干盗窃和走私的勾当,而且他还想铭守先人的交代,让这些秘密一直埋藏下去,是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佛口魔心地损人利己。张教授没有一点为自己的意思,您却派人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