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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说服

见陆七夕一脸疑惑的表情,许奕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忍心立刻就揭穿了真相,故接着说“你与皇帝见面的次数只怕还不及王爷与你的多,难道你只对天子动心,却对王爷这类的人无感的么?真不明白,好好的女儿家,嫁个普通人家,过平淡的一生有什么不好。非要自己没事找事,专往那些不该去的地方钻。试问这宫中的女人,有哪一个是比你差多少的,你又有什么地方值得皇帝只将目光琐你身上,并永不变心的?”许奕虽然语气仍没有缓和下来,但言辞间已多了几分劝说的意味,再不象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了。

“谢许大哥指点迷津,不过这些我早就明白了。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入宫来,就不是为了那转瞬即逝的恩宠来的,皇上在我身上能停留多久,我不知道,但我也不必知。将有限的时光,转化成未来无限的机会才对得起遭遇的这一番恩宠不是?恩宠有时尽,但只要人还不算太笨……情份却是永远都在的。”

是啊,只要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待到恩宠消散后,不被困在其中,也许幸运些还能留下一个孩子什么的,那么日后的所指就不再是皇帝一人了。然而陆七夕不必考虑这些,短暂的恩宠如此易逝,她要做的就是这短暂时日里,用自己的方式,报仇血恨而已。或许恩宠还在,皇帝却早已如一具死尸般,被陆七夕修理的生不如死了。

“照你这般说辞看来,你是一早就知道皇帝有个难忘的旧爱,所以想要另辟蹊径的么??既然你一早就明白,那为何还要执意如此?或者你当自己是那个能破除皇帝心魔的人,能够将他的心意扭转到你身上么?虽说你陆七夕能在宫外的京城里,将那些贵公子哥们迷的七荤八素,但你敢说皇帝和他们也是同一类人么?是,人人都说世间上的男子无一不同,可他冷镜是什么人?他是天底下地位最高的天子,是手上有所欲为权利的天子!岂能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你可以每日学习他心里那个女人的神态举止,可你莫非就要这样心甘情愿的做一辈子她的影子么?到最后被皇帝厌弃时,你连个做替身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你执意留下的缘由么?”王爷说你聪睿不是眼般人可比的,所以你年纪虽小,但我仍佩服你的胆识。你可以将一整个陆家管理的头头是道,让一众对你不满的人对你服服帖帖。也许宫外才是你的最终去处,你的才能不该浪费在和一群女人一起争夺一个无心人的恩宠上……”

陆七夕的心头猛地疼痛起来,就如针扎一般,激烈,使得她弱小的身子骨都不由得一颤。她听到许奕这番话的时候,深深被震慑到,因为早几年若是陆七夕有幸在身边觅得一个如许奕,哪怕只有他一般忠厚的朋友,她也不至于白白蒙收冤屈死去。

造化弄人,如今她什么都懂了,却硬被人规划在无知少女的行列里,这不得不说是种巧合,一种天意般的巧合。稍加稳定了心绪之后,陆七夕张口轻声问许奕。

“我去端宁公主处学东西的事情,难王爷如何会知晓?”

“要不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呢?公主早对我家王爷倾慕已久,你这个劲敌一入宫之后,她便三天两头往王府跑,可怜她还不知道九王爷对你们的阴谋已一清二楚,所以还傻乎乎缠绕在王爷身边,赶都赶不走。直到她收到消息说你,可能会被晋封为后妃,于是她也一了百了,主动出卖了你,反咬了你一口,说什么你会有如此成就,全是因为她这个当公主的看在九王爷面上,好心教导你几句才得到的机会。其余的,细碎也说了不少,不过,再详细些我也不大清楚了,你若是感兴趣,大可出宫后问王爷去。”

不知道是怎么听完许奕的这番话的,听罢更只觉得全身都忍不住在颤抖,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万万没有想到,陆七夕入宫后,却把最大的隐患留在了宫外,这个端宁!好在冷寂事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否则陆七夕可算是惹祸上身,将宫外没烧完的火烧到宫中来了。

顷刻沉寂后,陆七夕回忆起适才许奕说的话来,顿时有些惊慌起来,莫非她口干舌燥好话歹话都说了一通之后,还是没有办法动摇许奕带她出宫的心意么?

一旦真的被许奕带走,交到了冷寂的手上,那么陆七夕此后恐怕就要销声匿迹在京城中,下半生都只有远走他乡远离皇城的命了……

可她这一次的重生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容易可以为自己做主,重新在活一次,难道复仇都还未开始过,就要这样戛然而止了么?

“许大哥,先请你听我说完我要说的,待我说完后,你要是还打算带我离开的话,七夕绝对不会再生事端!"

陆七夕言辞恳切,她知道行或者不行也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那好吧,我虽然不会轻信你的一面之词,但你且说来容我分辨一下真假也好,免得你最后嘴上顺从离开,心里反倒还要对我生出不满来。” 许奕依然用目光冰冷,撇了撇嘴朝着陆七夕摆出了无奈的神情来,似乎是在不解陆七夕为何要如此执着。

“敢问许大哥,你的平生志愿是什么?”

“平定边疆,后来不待在军营了,便成了保全九爷的性命。”

“那么若是有人在你赶着要去救出王爷时,将你拐走了,你该当如何?”

许奕像是看穿了陆七夕的诡计般不屑的讪笑道,“丫头,你的事岂能和王爷的事情相提并论?王爷可是为国为民造福的好王爷,我救他就如是在拯救整个国家,谁敢轻易拦我?!”

“那么……许大哥,若是有一****……不幸在保护王爷的途中,受伤将死。你临死前最想做的是什么?”

许奕疑惑不解,却也还是耐心回答,“人都要死了,只管咽气闭眼就是,哪里还有那么多事要做要交代的,有那么点时间和气力。还不如留下来喊救命用的。”

“我遇到过一个朋友,她是个可怜人,将死也还有一口气卡在喉间,只因为一些事使得她临死都不能释怀。我亲眼看着她没有合上眼,就这么悲凉的归西了,死时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然而那些强加在她头上的罪名,却都是莫须有的罪责,她是枉死的,这世上却只有我一人知晓。倘若我不能替她完成她的心愿,那我陆七夕也就算是白活了这一遭的。实际上,帝王宠爱,或是位高权重,这些我都不要。我只求这天地间能多一些公平出来,别再让无辜的人枉死!然而我祈愿却不见奏效,最后也只得自己动手,许大哥你说冷镜会一辈子将我当作影子,可我并不怕,你知这是为何么?因我眼里从未将他看作是个人过,他如何看我,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在这里只是为了毁灭他。之前要经历什么,我没有时间在意和顾虑。”

其实那位朋友就是上一世的薛天香,陆七夕倘若不说,谁也不会猜到她与这个谋害皇嗣之人是认得的,就算是她有一日亲自说出口,说她是薛天香,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今夜在这里对许奕说这些,全是为了让他明白。自己是非要留下来不可的。至于缘由嘛,还如从前一样,真话假话掺杂在一起,就能以假乱真。

为了不辜负得到的这次重生机会。陆七夕必须赌一次,她不相信命运,不信神仙,她连自己都不能相信。但只在这一刻她没有什么选择,只能一心相信,许奕是个性情中人,哪怕不曾经历过她的遭遇,但也会不忍心再去为难陆七夕。她赌的就是许奕的良知!

许奕却没有如陆七夕预想的那样,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夜色太沉,看不清他面上带的什么表情,陆七夕哪怕猜测的心思都不再有了。

“那么你想过没有,倘若你苦心经营的一切,在还没有成功之前,就失败了呢?那你要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友人?她已是死了,丢了一条年轻的生命,你却因为她再度搭上了又一条人命,她活着的时候过的还不够痛苦,要你这样给她增加磨难的呢么?”

“我想过……许大哥,我真的想过……陆七夕只是一个庶出女子而已,活着不完全只是为了活着而已,要是有机会能做的却没有尝试着去做,哪怕活到了百十来岁,多的也只是遗憾而已。哪怕我输了,死在了这里,那么也算是给她做了伴,好歹她也不必再独自忍受孤独,而我能做的都已经一一试过了,说起来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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