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却是熙凤。黛玉就道:“凤姐姐快请坐!”
熙凤看了下四周,笑道:“今儿真奇怪,你们都在这里。告诉我听听,都聊的什么?”
黛玉就道:“也并不聊些什么。不过就是大家聚一聚。”说着,就亲自给熙凤上茶。
李纨见了,就道:“你是个忙人,此番来定然有事。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熙凤见了,就笑:“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错,今儿我是来传老太太太太的话的!”
众人听了,就问:“不知什么事?”熙凤见了,就一一地解释了一番。
那黛玉听了,心里默默不语,忽然就明白了外祖母的意思。因此心里深深一叹。
李纨就道:“这原为的是宫里的娘娘。想娘娘也孤寂,到底咱们咏了诗了,娘娘见了,也能一乐。”
熙凤便叹:“正是这话了。”
探春听了,就道:“老太太是单命我们几个作诗呢,还是也拉上宝玉和环儿?可也有兰儿?”
李纨听探春这样一说,不禁也听住了。
熙凤便道:“老太太说了。只叫园子里的姑娘们作诗。那几个哥儿,一并兰小子,也就先算了吧!”
黛玉便道:“既如此说,老太太什么时候叫我们几个过去呢?”
迎春就道:“听了凤姐姐这样一说,只叫我真的想去看一看那白海棠了!”
熙凤就道:“明天你们几个就过去。我命人将那几盆白海棠先搬了老太太的屋子里。一并的笔墨纸砚,我也替你们备着。到时,你们只管两手空空地就来就行!”
宝钗听了,就问:“我问一句,不是这府里的姑娘,也要跟去么?”
熙凤听了,就喝了口茶,笑道:“老太太吩咐过了,只要是园子里住着的,都要跟了去!老太太想来也是寂寞了!宝丫头你最是个稳重妥当的,怎好拂了老太太的意呢?”
宝钗听了,只得道:“如此,我也就跟着过去吧。”
熙凤听了,便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样才像话。”
熙凤嘱咐完毕,便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方对着李纨等说道:“老太太还嘱咐过我了。说今日园子里的动静,她已经都知道了。”
众人一听,方收敛了呼吸,凝神静气,听熙凤如何往下细说。
那熙凤就朗朗而道:“老太太说了。此事虽系逗弄林姑娘而起,但到底也有些出了格了。老太太说林丫头的字,她是知道的,和那纸上拓印的也不一样。因此希望姑娘们不要误会了林丫头。以免引起姐妹不和。”
李纨听了,默了半响,方道:“老太太这话说得也极是。因我年纪最大,和姑娘们一并住进园子里,不过是得了老太太太太的嘱咐,照顾姑娘们。林丫头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她怎样,我是最清楚不过的。究竟,那几个字,我也研究过,的确非她所写。”李纨这样一说,无非就是担心园子里出了这样的事,贾母找不出始作俑者,怪罪与她,因而对着熙凤头一个表态。
李纨头一个说了,迎春也就道:“不错。方才我就说过了。我也是相信林丫头的。”
探春听了,心里便忿忿。知她们俱是墙头草。不过,既然老太太说过不追究,那么她便以为此事算过去了。因此看了看宝钗,就道:“这件事只要不提起,一时也不会有人想起。凤姐姐尽管放心。”
宝钗见了,也就笑道:“说到底,不过一桩没头脑的风月之事!如果真包不住了,传到了外边去,只怕人人要笑那北静王了!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令贾府的林姑娘日夜思念,只欲一刻也等不得要嫁了给他呢?”
黛玉听宝钗如此说,脸不禁一红。熙凤听了,就一笑,说道:“这也毋须宝丫头劳心。想那北静王爷听了,自有分晓!”
探春听了,倒是忍不住问了:“有何分晓?难不成还会因此顾及了林姐姐的清誉,来咱们府里提亲不成?”探春说完这话,内心更是跌宕。她是知道黛玉和水溶的私情的。想水溶也是贵胄一王爷,若得知这林黛玉如此轻浮不顾矜持,想来就算心里有好感,也会再思虑三分吧!毕竟,她这样的行径,已然当不得一府之王妃吧!
探春的想法,和宝钗又自有不同。
湘云见宝钗和探春说得真真假假的,一时又为黛玉担心起来。因而插科打诨道:“咱们别老北静王北静王的了。只怕人家这会子听见咱们在议论他,已然耳朵红得发烫兼不停打喷嚏了!”
湘云此言一出,那熙凤听了就笑:“行了。你们这里三国鼎立,各帮各派的。我也不串掇你们,传完了‘圣旨’我也就回去了!你们可怜可怜我,今天我还有三处地方要走动呢!”
黛玉听了,就道:“凤姐姐既如此忙,我只当不苦留了!”因又亲自掀帘,将她送出了屋子。
一时,熙凤既离,众人便又重新安寂下来。因觉得无趣,那惜春就道:“林姐姐,我是大嫂子好歹拉我来的。本就觉得无趣。你们这里说的俱和我无关。我也不大会作诗。明儿去老太太那里也不过勉强作几首罢了。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因站了起来,叫过外头伺候的入画,想早些回去。
李纨见了,就道:“好了。我也回去吧。兰儿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心里不放心!”说着,也要起来。
李纨惜春既走,那宝钗探春便也觉呆得无趣。因也说要回去洗澡。一时,只剩了迎春这里。迎春和黛玉又叙了几句话后,也就携了司棋回紫菱洲了。
那湘云见屋里杯盏空尽,便叹:“好歹都走了!”
黛玉就道:“我已预备了破斧沉舟的勇气。不想到底老太太不忍,帮与我来了!”
湘云听了,就笑:“这样难道不好?若不是老太太,只怕此事难压。”
黛玉听了,就长叹一声:“你以为此事就压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