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名为青阳城,是青龙国境内的一座较为繁荣的大城市。
此时正逢当地有名的“花寻节”,大街小巷红灯高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入眼尽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或珍珠翡翠,或花织锦绢,或水粉胭脂……满满堂堂皆是些女子爱的玩意儿。
正所谓“花寻节”,便是指女子集结姻缘与福泽的节日。在花寻节这天,只要是女性,无论老少,都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自己做的手工女红,放于固定商店里自己喜欢的某样商品上,然后静静地在楼台中等候。
若是有人因喜欢自己的女红而为自己买下那件物品,女人们便会得到神明的祝福。而年轻未婚的女子还可以同买下物品的人一同泛舟游玩,当然这种景象一般只出现在对方是年轻男子的情况下。
今年的花寻节格外的热闹,花灯谜语、游湖赏玩,有男子借此机会获得心仪女子的芳心,亦有女子心急地等候所盼之人的来临。
而就在一间珠宝店内,一段“情缘”刚刚得以相连。才子佳人已经远去,却还留有楼阁上其他女子充满羡慕的言语:
“女子娇媚多姿,男子又潇洒英俊…唉,只可惜自己不是那良缘中人之一……”
然而让人所不知的是,那所谓“天作良缘”的当事人却并非那样想,事情真相也并非外人所想那般。
叶霖倚靠船沿上,眸子半闭,见着那水波随着小船的前行一层一层地向后退去,伴着一旁绿衣女子悠扬的短笛声,那五根细长好看的手指在船舷上轻轻打着节拍。
“美酒佳肴,烟花妙乐…唉,可惜了……”叶霖摇了摇头,叹息道。
笛声停下,绿衣女子如柔水般温和美丽,此时面露不解之色,轻声问道:“既有金樽玉盘,又有赏玩之乐,公子为何觉得可惜?”
叶霖伸出手指,轻点那小船畔的水纹,笑道:“如此良辰佳节,却没有佳人相伴,你说可惜不可惜?”
“柳儿觉得……并不可惜。”绿衣女子面露羞涩,浅笑着低下了头。
叶霖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便他忍不住将身子轻轻凑了过去,而后伸出手,在她额间狠狠地弹了一下。
“啊!好痛……”绿衣女子惊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叶霖大笑着躺回原来的地方:“你化形虽美,但我却不喜,妖总归是妖。”
柳小妖揉了揉洁白的额头,倒也没因叶霖的话而有何反应,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
“那要不要柳儿帮公子捉几个姑娘上来?”柳小妖认真地问道。
“不劳你费心,女人是水,这小船有你一个女子足够,再多,恐怕就得覆没了。”叶霖说着,见柳小妖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顿时有些懒得再逗她了,于是便进入正题,“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公子,柳儿已打探到了它的下落。”柳小妖闻言也认真起来,“凤城少城主姬乘月前些时日自凤城出发,朝着东北方向一路前行。那东西,便在他的手中。”
“此消息为真?”
“亲眼所见。”
“东北方……哼,可是要交于那人……?”叶霖眼中透着兴奋,“他出来带了多少人?”
“仅四人。”柳小妖见叶霖露出不解之色,便又继续补充道,“是凤城的四大顶尖高手,共同护卫姬乘月。”
“四大高手……”叶霖眉头微皱,眼珠不停转动,似在思考什么,“他们此时在什么地方了?”
“若无意外,明日便可到达青阳城。”
“好,那我们便在这里等他!明日……”叶霖再次望向船外的水面,看着那一层层涟漪,嘴角不自觉勾起,“天涯咫尺,便是我的了。”
柳小妖见叶霖十分自信的样子,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叶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
“公子……公子有多少把握?”柳小妖面露关切。
“天涯咫尺,可寻觅天下一切事物踪迹,乃除妖师梦寐以求的宝物。我叶霖,势在必得!”叶霖淡淡地笑道。
柳小妖急忙道:“凤城少城主武功十分高强,柳儿曾亲眼见到他不借任何法力斩杀妖魔,况且又有四大高手保护,其中还有人功力在他之上。公子…公子恐怕……”
“姬乘月再强,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人力相对妖力来说,还是很弱小的。”叶霖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幽幽地开口,“你觉得除妖师是什么?”
“……是以斩杀妖魔为己任的法力高强的人类。”柳小妖垂下头,有些犹豫地说道。
叶霖眯了眯眼,道:“所谓除妖师,修习常人所不具备的法力,以求与强大的妖力抗衡,甚至斩杀妖魔……但除妖师除了可以杀妖之外,还可以控妖。”
柳小妖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我可没打算让妖来对付他们。”叶霖叹了一口气。
柳小妖迷茫地抬了起头。
叶霖见此轻笑道:“毕竟我可是除妖师啊,要是让某些老东西知道,我驱动妖族去抢人类的东西,呵呵,只怕我就会成为人、妖两界的公敌了!”
柳小妖仍是没有说话。
而令叶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句话,将在不久以后,在一场阴谋诡计之下,得到印证。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叶霖站起身,立于船头,小船自动朝着岸边游去。船底隐隐有光华转动,至始至终,小船都没有依靠船夫来划动。
“公子……”柳小妖却突然叫住叶霖,眼中神色十分复杂,令人看不太懂,“柳儿跟了公子数月,虽不算久,但柳儿自认为对公子已有所了解。”
叶霖背对着她,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公子专猎狐族,可又不会滥杀,在公子心中会对妖性有所区分,这与平常的除妖师有所不同。可是……”柳小妖道,“可是柳儿却始终不能明白,公子对我们妖族到底抱有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或者说,公子是讨厌妖族,还是,喜欢……?”
叶霖站立船头,看着渐渐靠近的岸地,沉默了许久,就在柳小妖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人妖殊途,不论所谓的好妖、坏妖,于人来说,都是异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讨厌妖族…总之,就是喜欢不起来吧。”
船靠岸了,叶霖准备下船。
“公子……”
柳小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叶霖打断:“待我拿到天涯咫尺之后,你便离开吧,我还你自由。”
说完,没有一丝留恋,也不曾回头,叶霖就那样离开了小船,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柳小妖愣了良久,而后呆呆地望向天际,夜幕之下,明月依旧当空,只是星辰却越发稀少,便难免显得有些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