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说到底,是你看上晓晓吧。”阿凉嫂打趣道:“你家小子今年就高中毕业了,也差不多该定亲了吧?”
骨头婶嘿嘿一笑:“晓晓那么好的姑娘家,难道你们不喜欢?要是晓晓看得上咱们家那小子,我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就怕咱们家那小子配不上晓晓而已。”
众人哄然大笑,曾晓的怒气被卡在了一半,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得无奈摇头:“好了,大伙儿也别拿我打趣了,快吃吧,菜都快凉了。”
大热天的,菜哪儿就凉得这么快了,不过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罢了。
大家以为她是小姑娘害羞,笑闹几句也就扯开话题了。却不知道曾晓内心此时百味杂陈。
过去,她对大姨并没有什么感情,对她的死也是麻木的,内心一点儿波动也没有。
但是此时此刻,她无比感谢大姨临死之前给她留下了这笔遗产。
正是因为有这笔钱的支撑,她才有了脱离曾长军和姚万红的资本,可以独自生活下去。
若非如此,或许她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掌控。
一想到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残疾人,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凭心而论,她并不歧视残疾人。如果足够爱,别说少了一条腿,就是半身不遂,她也愿意伺候对方一辈子。
可前提的,必须有感情,而非只是为了以后能吃饱穿暖。
只能依附着别人生活,连自尊都没有,对倔强的曾晓来说,比死了还难受。
庆幸的是,她有选择的机会,村里的婶婶嫂嫂们也相当的维护她。
如此,她还怕什么呢?
反正那残疾人,她是打死也不会嫁的,既然姚万红敢狮子大开口问对方要礼金,她就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打定了主意,曾晓便不再去想这件事了,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新出现的泉眼上,打算想个办法好好的把泉眼利用起来。
新仓库已经开工了,整座碾子山上,女人在打理草木,男人在忙着建筑,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直到太阳西下,大家才收了工,嘻嘻哈哈的结伴而回。
曾晓回到家的时候,孟翥已经在厨房忙活了。瘦高的身子系着围裙在灶台前翻炒着青菜,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温馨的烟火气息。
曾晓走进去,顺手拿起碗筷在水池边洗了起来,随口问道:“今天拍照顺利吗,累不累?”
“还好,不累。”孟翥拿起一旁的碟子,把青菜盛了进去,咧着嘴笑:“我只要了两套衣服,剩下的让他折现给我了,这个月的午饭钱,你就不用给我了。”
虽然折现的钱远远比不上买衣服的钱,但是他也不需要那么多衣服,有两套就够换了。
在这个家里,他没法子有什么贡献,至少,可以不拖曾晓的后腿,也是好的。
只是拍了一下午的照,换了几十套衣服,是在有些劳累。
曾晓失笑,“你该不会钻钱眼里去了吧,好好的小伙,怎么现在满脑子只剩钱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心疼。
如果家里头富裕些,他也不必老想着赚钱,减轻她的负担。
或许是小时候遭遇了太多的苛待,孟翥的性子其实有些冷,话不多,也不会哄人。
但是他对她的关心,都是实打实的以行动表现出来。
本应是叛逆的年纪,他却这么懂事,着实让人唏嘘。
孟翥笑了笑,“放心吧,我会以学习为重的。现在学业不紧张,能赚点外快也是好事。”
曾晓正要说话,他又加了一句:“况且,就像你说的,我以后总是要出去的,提前见识社会,对我以后也有帮助。”
这倒是真的。
一直以来,曾晓并不太担心孟翥的学习,反而比较担心他的性格。
因为沉闷凉薄,除了钱宝外,他几乎没什么朋友。对于这个看重人际关系的社会来说,他的性格无疑是个明显的弱势。
都说成绩决定命运,在曾晓看来,健全的人格,才是决定一切的最重要条件。毕竟人生不可能没有挫折,即便拥有良好的成绩,性格缺陷太大,遇到挫折的时候无法度过,那光有成绩又有什么用呢?
本来不太同意孟翥过早考虑赚钱的事情,可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倒也觉得他这个想法不错。
男孩子总是要闯世界的,每一次或好或坏的经历,都会让他成长。
既然会想,那她就选择支持吧。
“成,你自己把握着分寸就成。”曾晓没有多说,转了话题:“对了,你还记得山脚下那块荒地吗?”
“哪块?”孟翥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是当初承包碾子山时,被逼着附加承包的那块地?”
他还有些印象,去年刚开春那会儿,曾晓带他去那块地看过。
一眼望去,全是疯长的杂草,处理起来麻烦不说,还是片凹地,最低的地方,距离边缘足有两层楼高。
那块地在孟翥看来,是没有什么经济价值的。养殖牲畜不现实,因为但逢雨雪天气,那块凹地就会蓄上半人高的水,若拿来养牲畜,不淹死才怪。
种地自然也不行,就连当水塘用都没法用,因为不论下多大雨,凹地蓄了多少水,到第二天就只剩一层泥浆,简直就是野草和蛇虫鼠蚁的天堂。
好端端的,她提起那块地做什么?
曾晓点了点头,声音里隐隐有些兴奋:“没错,就是那块地,你知道我今天在那儿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孟翥很好奇,他知道曾晓的性子偏凉,如果不是有重大发现,情绪不会外放得这么明显。
可他也想不明白,一块野地,能有什么好发现,让她激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