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聊呗。老家父母都不在了，看来看去都是那个样子，还是佣兵组织更适合我们生活，所以处理完事情之后，我们就回来了。”
金尤娜轻笑着说道。和洛森一样，自从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她也变了很多，变得成熟稳重了。
许是当了妈妈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让以前熟悉她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他们四个大人热络地聊着天，谈论着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不算很大的屋子里充斥着欢声笑语，气氛十分轻快。连金尤娜还不满一岁的小儿子都在吱吱呀呀，像是在配合他们。
但是，姜之易却表现地有些失落，原本爱笑的大眼睛里此刻也没有了笑意，时时刻刻上扬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情绪很是低落。
姜心悦最先注意到他的异样，有些担心地问道：“之易，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姜之易咬紧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越是这幅模样，越和平常的他背道而驰，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姜心悦有些措手不及。
在她的记忆中，姜之易一直都是一个很爱笑的孩子，鲜少会露出这种情绪。
她急忙走过去，将姜之易抱到自己的怀里，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
“洛森，你帮我看看，之易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好。”洛森应了一声，本来打算将姜之易抱到自己怀里，但是他的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见姜之易用自己的胳膊紧紧地搂住姜心悦的脖子，任凭他怎么劝说都不撒手。
“之易，你告诉妈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这个样子，妈妈真的很担心。”
姜心悦盯着姜之易躲闪的眼神，认真地问道。
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过这样。他一直都表现地很成熟，成熟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所以他现在突然变成这样，姜心悦才更加担心。
她不会认为这是莫名其妙，这背后，定然是有着什么原因的。
“妈妈，我……”
姜之易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看见姜心悦眼里明显的担忧，所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我也想要爸爸。”
我也想要爸爸……
这六个字就像是一道闷雷一样，将姜心悦给狠狠地打击了一下，让她正在轻轻地抚摸着姜之易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而姜之易的这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尴尬。
“妈妈……”姜之易见姜心悦一直不说话，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泪水，似乎一眨眼就就会落下来，看的人心痛不已。
而姜心悦似千言万语要说，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从小就没有爸爸的疼爱；对不起，让你故作坚强，从而忘记了身为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
这一句对不起，囊括了姜心悦太多太多的情绪。
话音刚落，她毫无征兆地就落下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她的衣服上，不多一会儿，衣服就晕染开了一层水雾。
“妈妈，该说对不去的人是我，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当看到姜心悦眼泪的那一瞬间，姜之易只觉得自己的心抽搐着疼了一下。
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说过要一直保护妈妈，不会让她受委屈。但现在，让她掉眼泪的人，却是他。
封衍急忙将姜心悦和姜之易的身体都搂在自己怀里，勉强一笑，说道：“之易，有舅舅不好吗？是不是舅舅对你不好，你不想要舅舅了？”
封衍的话里还有一丝调侃的意味，然而却成功地转移了姜之易的注意力。
“舅舅当然好了，舅舅是妈妈之外，我最喜欢，也是最佩服的人了。”
姜之易一改自己之前伤心的模样，笑脸上荡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似乎可以萌化人心。
“少主，你是不是在做好吃的？快点端上来，我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洛森见姜之易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急忙说道。
他们都知道，顾凛阎是姜心悦的一块心病，虽然已经过去了四年多的时间，但姜心悦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尽管她隐藏的很好。
现在却被姜之易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来，她不光要回忆起曾经的种种，还要愧疚对姜之易的不公，这得需要多大的精神力才能做到？
封衍很配合地应了一声，匆忙去厨房将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香喷喷的气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子。
而姜之易的一看见自己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清蒸鲤鱼，也忘记了刚才突如其来的悲伤，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吃的一张小脸上到处都是油迹，姜心悦光是给他擦脸都擦的应接不暇。
吃完饭，姜之易又和小达玩耍了一会儿，就在困倦中沉睡了过去。
金尤娜和洛森刚刚回来，还有一些事情忙着处理，，所以和他们说了一声，也急忙离开了。
宽敞的客厅里，只剩下姜心悦和封衍，以及睡着了的姜之易三个人。
姜之易躺在姜心悦的怀里，一边睡觉，还一边吧嗒着嘴，也只有这个时候，卸去了一身防备的他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
“心悦，”封衍见姜心悦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低头沉思的模样，忍不住叫了一声，在她不解地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继续说道：“这四年多来，尽管你从来没有提过，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忘不掉顾凛阎。”
“呵，”姜心悦冷笑一声，笑容有些悲凉，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打着姜之易的身子，淡淡地说道：“忘不掉又能怎么样？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之易，让他这么小就没有爸爸，虽然有你，但舅舅和爸爸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尽管姜之易是第一次明目张胆地表达出自己想要爸爸的欲 望，但姜心悦明白，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了这个夙愿。她不会忘记，姜之易每一次看到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时，眼里闪烁着的希冀的光芒。
但是她自私地，当做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一幕，只能不了了之。
如果不是今天姜之易突然提起来，她恐怕不会真正地和他说这件事情。
“心悦，有一件事情已经在我的心里憋了快五年的时间，我想，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封衍叹息一声，看着姜心悦的眼神有些复杂。
姜心悦很难见到封衍这幅，模样，所以一时之间也很好奇，他究竟将说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到M国的第一个星期，有一次训练完之后，因为心悸突然晕倒的事情？”
姜心悦点点头，那件事她一直记得，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洛森。而就因为那一次的晕倒，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直到封衍提出，要带她去圣彼得堡参加婚礼，她才得以离开那张狭小的病床。
虽然记得，但是姜心悦还是不明白封衍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只能迷茫地看着他。
“就是那一次，洛森告诉我，你的身体根本不适合生孩子。”
封衍苦笑一声，见姜心悦张口想说话，他又继续说道：“你心口处的那道伤疤，虽然当初唐熙映给你治疗过了，表面上看起来已经痊愈，但当时受伤的时候，你正在怀孕的间隙，所以导致你的身体不能生孩子，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听着封衍的话，姜心悦的心往下沉了一点。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因此，当初生姜之易的时候，难产，她都只以为是自己体质太差的缘故，自始至终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现在听封衍这么说，她怎么会不震惊？
但是，此刻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顾凛阎当初逼迫她打掉孩子，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
见姜心悦已经想到了那方面，封衍继续说道：“当年你跟我说起，顾凛阎逼你打掉孩子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顾凛阎这个人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他到底还是一个敢说敢做的真汉子，而且这个孩子，也是他一直期待着的。所以根据他前后的转变，不得不往这方面联想。”
刚才姜心悦还只是猜想，现在封衍却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让姜心悦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亏她当时还以为，顾凛阎是不爱她，不爱这个孩子，才那么残忍的要让她打掉他们的宝宝，而且态度那么强硬，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也是，当初唐熙映是她的主治医生，她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姜心悦还依稀记得，当初她出院的时候，唐熙映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又过了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顾凛阎就逼她打掉孩子，这其中不会没有关联。
而顾凛阎也很了解她，知道这个孩子对她的重要性，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掉孩子。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打她，甚至是用很难听的话去骂她，为的就是能让她在失望之余，将这个孩子给打掉。
只可惜，顾凛阎用错的办法，而姜心悦本身又太过执拗，以至于他们两个人，白白地错过了四年多的时间。
见姜心悦似乎已经想明白了，封衍继续劝说道：“心悦，顾凛阎是真的爱你，所以，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就回去找他吧。反正之易都已经这么大了，你的身体也很好，当初制约你们的因素，也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