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菜来了，我们的手自然地分开。
韩哲没有吃，而是不知哪里取出了一个方盒，给到我面前：“这是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我开心地接过，一边拆包装一边说道：“其实不用破费的，小生日而已，这一顿饭已经够奢侈的了！”
“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我希望让你永远都记得！”韩哲坚定的说着。
打开盒子，眼前是一块手表。我不太懂牌子，但这个标志我还是认识的，忍不住打趣他道：“送我一个欧姆干嘛呀？”
韩哲忍不住笑出了声，解释说“这个不叫欧姆......”
我“噗嗤”一声打断了他：“开玩笑的啦，我知道这是欧米伽，名牌手表。”说到这句，我脑海中想起妈妈一直强调的，手表等贵重礼物不可以收，于是我正色道：“这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将手表盒关闭，放置他的面前。
韩哲听到后沉吟了一下，没有作声的时候我担心他生气，赶紧补充说：“我不是不喜欢，只是真的是贵重物品，我妈妈不允许我收的。即便是收了，我不敢带，家里也无处可藏，我真的是很喜欢的，我只是，我......”他还未开口，我竟然有一点慌。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详，你毕竟还小，妈妈的规矩是对的，我太莽撞了。”韩哲看我着急了，微笑了一下，安抚我道，“只是我的一片心意，我是很希望你会喜欢......”
“我喜欢！我喜欢！我非常喜欢！”我拼命点着头，“一定花了你很多钱。”
“我用存的压岁钱买的，你喜欢最重要，本来存着也就存着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带回家先放着呢？日后可以带。”韩哲温柔地试探着。
我内心焦灼着，妈妈虽说不乱翻我的东西，可万一看到了怎么办？但是如果我不收，哲哥岂不是很失望，我不想他失望，可是家里就这点地方，放哪儿好呢？家里没有上锁的抽屉，这跟信件不同，拆信件妈妈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如果是一个盒子她或许会打开看。
韩哲一边吃着几口，一边等着我，他越安静地等候，我越烦躁地纠结着。看着他深邃而又期待的眼睛，我几乎就要答应了。
谁料，他却放下刀叉，用方巾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道：“如果真的这么困难，就先放我这里吧。等你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戴上。我只是之前见到你没有手表手足无措的样子，因此就想送给你一个，但绝对不希望会增添成为你的负担。”
“我以后只会戴这一块，在我没有戴上你送我的手表之前，我绝对不会戴任何其他的，我也不会让我妈妈送给我，我会对所有人说我不要也不喜欢手表，因为在我心中，这个就是最好最漂亮最珍贵的！我这一辈子就只戴这一只！”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觉得还不够，接着说，“我发誓......”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发誓的，不过就是一块手表罢了。”韩哲打断我，“以后有更好的再换就行，哪有一辈子只戴一块的。”
“那我改一改，我这辈子只会戴一个人送我的表，就是你！”我极其严肃地对他说，这一句承诺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
从此以后，我的心里再不可有其他人。
韩哲，你也是吗？
应该是吧，因为你眼中那些真诚是不会伪装的。其实，就算是栽在你手里，我也是开心的。
“在想什么呢？”韩哲柔声提醒我，“手表我收好了，希望你可以尽快戴上。”
我回过神来，郑重地向他点点头。
“吃吧，菜都冷了，你没怎么吃呢。”
“嗯。”我顺从地吃了起来，抬头的时候，发现他正侧头注视着我，略有点不好意思，担心自己的吃相不好看。
他突然起身，拿着方巾，弯腰伸过手来轻轻擦了一下我的下巴：“都吃到脸上了，小傻瓜。”
我的脸不自主地热了，心漏跳了一拍，好似被一股电流穿过。
他坐下后，一边吃着，一边随口问道：“学校里现在怎么样呀？功课很忙吧？”
“是呀！那些老师都不把我们当人。”我愤愤地抱怨着。
“老师是为你们好，以后你考上好的大学就会感激他们了。”韩哲咽下一口肉，继续说，“对了，你接下来想考什么学校？”
“我还在犹豫，我其实有想考美院的冲动，可是妈妈不同意，她要我上名牌大学，读热门专业，将来工作好找。”我有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我比较倾向于你妈妈的建议。”韩哲吃好了，放下刀叉，“综合类大学选择面广很多，艺术类的将来这路怎么走，比较难。”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只是我确实喜欢画画。如果不用做功课，每天只是画画该有多好呀！”我也吃饱了，摸摸肚子满足地笑着说，还打了个嗝。
韩哲笑了起来：“画画还是可以作为兴趣继续的，但是一旦成为专业，要走职业化道路，真的不容易。何况，你是个有追求的女生，艺术的东西过于主观，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我沉默地思考着他的话，说得没错，虽然我不觉得别人困难我也一定困难，但艺术道路选择面相对狭隘一点我是完全同意的。韩哲和妈妈都是这么说，或许这就是正确的选择。
“有一个人我觉得是适合走艺术这条路的。”韩哲开口说话，透过烛光看着我，我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他继续道，“那就是舒凝，她真的是为画画而生的。”
“她还不是家里有钱，要是我也生在这样的家庭，我也可以的。”我不满地嘟哝道，“你就知道说她好！”
“呵呵，傻丫头。”韩哲侧着头看我，这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了，满眼的笑意盈盈，“我是实事求是，这个不是因为她的家境，而是她对画画的热爱到了我们无法企及的地步，你不知道她一天在家要画多久，我以前每次去她家，她都在画画。我觉得她应该会选择美院的，不过她爸爸不一定会允许。”
“为什么呢？”我的嫉妒心瞬间转为好奇心。
“他爸爸是军人出身，和我爸一样都是实干家，一直都不希望她只搞艺术。”韩哲想了想说，“不过也不一定，她爸爸也许会同意，因为画画也曾是她妈妈所擅长的。”
“对了，说起她妈妈，我还从未见到过，一直只看到她阿姨，她妈妈是不在上海吗？”
“她妈妈生病过世好多年了，那个阿姨是她的继母，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她和她爸爸以及阿姨都比较疏远。所以，你不必羡慕她，她也有她不幸的一面。”
原来，舒凝的家庭是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