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已经从院子里回到二楼的卧室。现在她的伤口虽然在痊愈,但是不时会发痒,尤其是太阳晒得太久。程少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个家政,一个负责在楼下收拾,一个就负责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楼上这个叫肖红,年纪和柳飘飘相当,相貌普通但做起事来十分利落。给柳飘飘擦拭伤口时也特别注重力道,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但只要柳飘飘开口,她就十分乐意陪她说话。
“柳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刚换好药,肖红就替柳飘飘换上一件轻薄的衣衫,避免碰到伤口。因着程少华最近待了许多饰品回来。肖红为了让柳飘飘的心情愉悦起来,便挑选着其中一条水晶手链,递到柳飘飘面前让她欣赏。
美的东西每个女人都喜欢,要是搁在以前,柳飘飘看到大抵也会低呼出声。水晶手链的做工绝对不是她在一般的珠宝店中能够看到的档次。心知是花了大价钱才得到的,柳飘飘却没有欣赏的心情,附和了一句,便缓缓转身走到落地窗前。
院子里多了两个保镖,也是程少华请来的。
住在这么空旷的房子里,里外都守着人,柳飘飘没感觉到所谓的安全,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圈养起来的小鸟。明明广袤的天地就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飞不出去,望眼欲穿也飞不出去。在别墅里每天除了吃饭晒太阳睡觉,便无所事事。
程少华大抵知道她喜欢看书,给她搬了一书架的书放在房间里,可每一本,她都没心思去翻阅。
现而今的她,终于明白曾经在一本书里所看到的话。明白作者所表达的那种,为了自由,可以奋不顾身去追求的心情。现在的她,也终于感受到,所谓的荣华富贵无所担忧的生活是有多么地空虚。她宁愿每天忙碌往返于公司和那小小的家。
余光中忽而出现一抹靓丽的红,柳飘飘顿时喜从中来,掩不住惊喜地转身下楼。
“柳小姐!”
肖红自第一天来,就只见到柳飘飘郁郁寡欢的模样。同为女人,她和她日夜相处,也很清楚她为什么会那样。但程少华是她的老板,在来之前就打了招呼,没有他的允许,除了这间房子,柳飘飘哪儿都不能去。
现在忽然看见柳飘飘这么喜出望外的表情,肖红又何尝不惊讶。连忙跟着她到楼下,只见她跑到门口,二话不说抱住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
那个女人肖红是有印象的,是程少华曾经的未婚妻。
意识到这一点肖红吓了一跳,差点儿脚下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好在双手及时扶住了扶手。和肖红一样震惊的还有正在厨房忙活的肖嫂,那是肖红的姨妈,两个人在帝都的时候就在程少华家里工作。这次来杭城也是程少华亲点的。
程老爷子也想人来照顾程少华,二话没说就让二人收拾着来了杭城。在帝都时,两个人也算是程家的内人,对于程家的家务事比谁都清楚,尤其是最受程老爷子器重的大少爷程少华的婚事。当初程少华提出要退婚可把程老爷子气的当即进了医院。
底下的人在得知消息后,也是有为他忧愁为他欢喜的。
毕竟在程家人看来,程少华是无与伦比的,这样一个男人,追着方家的大小姐这么多年都没到手,说出来实在丢人。他们也不觉得这世上非得那方家大小姐才配得上程少华。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嫂和小红两个人竟然看到前未婚妻和现任女友抱在一起?
这是什么梗?
肖红和肖嫂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是搓了好几下,确认没有做梦没有看错,才收起惊讶得大张开的嘴。
方沁则是被柳飘飘的热情给吓到的。这分开还不到几个小时,怎么这么粘人了?
“飘飘,程少华欺负你了?”方沁推开柳飘飘,焦急地询问。
柳飘飘摇头,“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
“怎么了?”问了这话,方沁发现屋子里还有两个外人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立马脸色严肃起来问道,“他们是程少华找来的?”
柳飘飘点头,“肖嫂和肖红人很好,今天刚到。”
方沁听了心里却敲起了小鼓,一方面是真感觉到了程少华对柳飘飘的心意之深沉,另一方面却很担心,这两个人的底细。虽说是程少华亲自找来的人应该给予信任,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出事儿?
因着这一层顾虑,方沁笑问道,“飘飘,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柳飘飘是求之不得。这几天的程少华完全就霸道得说不清楚道理。好几次她尝试着说要出去,程少华都不让,非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在外面随时有人虎视眈眈云云。
眼见柳飘飘就要跟方沁走,肖红连忙上前阻止,“柳小姐,老板说了,你现在不能出去。”
说这话时,肖红一个劲儿地望向柳飘飘,莫名想要保护这个瘦弱的女孩儿。在她看来,方沁出现在柳飘飘的身边明显就是居心不良。曾经追着自己满世界跑的人结果现在对另一个女人无敌好,是谁看了心里都会膈应,更何况她是方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不说,也鲜少有人敢惹她啊。
程少华退婚,也不排除狠狠打她的脸。
这口气,肖红不认为方沁会那么大方地咽下。
这会儿柳飘飘的处境本来就不好,方沁还想着把她带出去,怎么都说不通。
反正肖红认为,她就是居心不良!
见肖红这么坚定,柳飘飘也不好太硬气,只能劝说道,“我和阿沁姐在一起,谁敢动我?”
肖红二人既然是帝都来的,大抵也是清楚方沁的身份。自己和方沁在一起,她不认为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自己。
然而她越是这么说,肖红越觉得柳飘飘傻得可以。那可是曾经的情敌,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难道就不怕被欺负,被陷害?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里不就是嘛,女二表面上是好好人,约了女主出去,仗着女主什么都不懂,就诓骗,最后害的女主被冤枉跳下诛仙台?
现在的方沁在肖红眼里,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二。为了保护程少华心爱的女人,肖红认为自己必须态度强硬。不能让悲剧发生!
方沁和柳飘飘若是知道肖红这么戏剧化的想法,必然哭笑不得。尤其是方沁,唯恐要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哪里长得像恶毒派的女二了。
当然,他们并不能从肖红坚定得有些执拗的态度里看出她的心理活动。
“方小姐,柳小姐现在在我们老板心里无与伦比,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老板肯定是要怪罪的。你要带柳小姐出去,最好想好了!”
望着态度这么嚣张的肖红,方沁真是气极反笑,“我怎么不知道程少华身边还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人?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程少华知道了,会宽容你?”
“肖红,我跟程先生没有什么关系。正好今天你在,我也托你给我带句话,谢谢程先生这些日子的照料。以后我会招呼好自己的。”
肖红还没反应过来柳飘飘这句话里什么意思,二人就已经出了大门。直到肖嫂催促院子里的两个保镖去追,她才缓慢回神。
“姨妈,柳小姐这是和方小姐私奔了?”
肖嫂闻言哭笑不得,一个爆栗敲在肖红脑袋上,念叨,“瞎说什么你瞎说!还不赶紧去找老板!”
刚才方沁能够毫无阻拦地进来,两个保镖就没有阻止的权利。现在她带走柳飘飘也不敢强行抢过来,只能开着车一直紧跟其后。
方沁开着车,发现后头有车跟着,知道是程少华的人也没有刻意甩掉。转而看向副驾驶的柳飘飘,问道,“怎么出来了还不开心?”
柳飘飘望着窗外久违的风景,有些出神。被方沁唤了好几声才扭转头,“嗯?阿沁姐,你说什么?”
方沁嘴角浅笑,又复述了一遍。
柳飘飘苦笑,“我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任性地离开,大概会很生气吧。”
“那你要回去嘛?”方沁减慢了车速,颇有柳飘飘要回去就马上带她回去的准备。
柳飘飘却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不想和他的关系太过于亲密。”
说起这句话时,柳飘飘的眼神有些复杂。
方沁不由得联想到今天早上程少华的反应,识趣地没说话。说起来程少华还真是可怜呐,曾经那么高傲,丝毫看不到柳飘飘对他的心意。现在柳飘飘都打算放下了,他却又开始穷追不舍。最终也不一定能得到所爱之人,也是够点儿背的。
“对了,江奇霖想见你。”
路过红绿灯路口后,方沁悠悠说出了早就准备说的话。从后视镜里观察柳飘飘的反应,却没发现一点儿波动。
“怎么,对他都没感觉了?我以为你听到至少要惊讶呢。”
柳飘飘目光平视前方,嘴角似笑非笑,“为什么要惊讶呢?当初单方面承认分手,也的确对他不公平。在被抓走的那段时间里,我什么也干不了,就把自己发生的事情从小到大想了一遍。我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是一厢情愿地做下决定。明明自己很难过,却也不容许回头。如果有机会当面说说话,我想也算是弥补缺憾了。”
听她这么说,方沁扬了扬眉头,“这次离开别墅你也是单方面决定的,觉得什么时候和程少华面对面解释好呢?”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