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上河岸的鬼子立即遭遇山寨的交叉火力,纷纷中弹倒地,但鬼子向前冲锋的速度依然不减,很快接近了山寨,鬼子的炮火立马停了下来。鬼子冲得很快,有些鬼子冒着弹雨已经快冲到一个名叫刺猬的士兵的工事跟前了。
刺猬杀得性起,一把抓了几颗手榴弹冲出石屋,一阵狂甩,由于山道较窄,鬼子密度较大,所以手榴弹全甩到了鬼子群中,此时高处工事上的手榴弹也如冰雹一样从天而降,砸向鬼子,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中,鬼子死伤惨重。那些没死的鬼子见状赶紧掉转身子退回河滩,准备下一次进攻。
山道上留下了上百具鬼子尸体,血顺着山道汇成一股小溪向山下流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硝烟味。
此时鬼子的第二批人马已经登岸,他们对游击队的石屋工事群业已一目了然,他们的攻击方向一上来就对准山寨的左翼。
看到鬼子绕道侧翼,老狼一乐,因为山寨两个侧翼的河滩和丛林中遍布陷阱,丛林中还悬挂了大量的手榴弹,另外还埋伏着一批狙击手,只要鬼子敢进去,不死也得残废。
随着第一波鬼子的后退,山寨暂时归于沉寂。
左翼进攻的鬼子不时有人跌进陷阱,他们凄厉的惨叫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中间不时夹杂着清脆的枪声。
这些陷阱和手榴弹的布置让老狼颇费了一番脑筋,他带着一群士兵对鬼子的进攻路线、鬼子遇见有人落入陷阱时的反应一一进行了模拟。模拟中他们发现:快速奔跑中,一旦前面有人落入陷阱,跟在后面的人必然会条件反射向两侧避闪,所以他们在陷阱两侧的大树上挂上手榴弹,鬼子跳过去后肯定会绊动延伸到地上的手榴弹弦引起爆炸。由于手榴弹是凌空爆炸,所以杀伤力和杀伤半径更大。通过陷阱和手榴弹有机的组合,杀伤鬼子的几率大大提高。
第三批鬼子过河后,毫不犹豫地向山寨右翼冲去,于是乎左右翼鬼子的惨叫络绎不绝。但令众人也不得不钦佩的是,鬼子虽然死伤不断,却还是有鬼子继续冒险向上穿越丛林,其凶悍的作风和意志让大家不禁有些动容。
老狼理解大家的心情,他说:"这群人当强盗当得这样理直气壮,对待这样一群畜牲不如的东西,只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们长记性,那就是送他们去死!""司令说得对,送他们见阎王!"大家齐声高喊。"司令,鬼子的第四波冲锋上来了!"覃良一指河谷。老狼一声冷笑:"送死的来了,有什么不好,准备战斗!"接着又命令覃良:"你去通知猎狗,让他注意观察河对岸的鬼子,一旦对岸有异动,让他带预备队直接投入战斗,不必再请示了。"其实根本用不着通知,猎狗一安顿好队伍,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到议事大厅的院子里向下观察,刚才鬼子那一阵猛烈的炮火差点报销了他。幸亏猎狗久经战阵,鬼子炮火向上一延伸,猎狗就听出鬼子的炮弹是朝这个方向飞来。他在地上连滚了几滚,急忙躲在院子中央的石磨盘下,即使如此,还是被乱飞的石块击中了面颊,可怜猎狗一口好牙被崩掉了三颗后槽牙,脸肿得老高。
猎狗心想,这伙鬼子一定是高莺莺那个婊子领来的,都怪自己不争气,上了日本人的当,死伤了这么多弟兄,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弟兄们面前做人,还不如一死了之。
猎狗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的,当覃良跑来传达老狼命令时,猎狗只点点头,说声:"遵命。"
第四波鬼子的冲锋比第一波还快,这些鬼子大声嚎叫着如魔鬼附体,冲在前面的一个个中弹倒地,后面的依然如浪潮一样奋身向上冲击。接近工事时,由于工事里射出的子弹太猛烈了,许多鬼子冲到工事前稍一扬身子就被子弹扫倒,尽管如此,后面的鬼子们还是纷纷冲上投出手雷。由于石屋工事修得比较早,所以作为射击孔的窗户比现代射击孔大许多。因此,老狼坐镇指挥的工事里一下飞进来两颗手雷,第一颗被覃良捡起飞速扔出,另一颗当场发生了爆炸,一个正准备捡起扔出的士兵被炸掉了上半身,还有几人也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枪声一瞬间有些稀落,趁着这当口,被压在下面的鬼子一跃而起,大端着刺刀嗷嗷地扑了上来。
猎狗见情况危急,急忙跑回去拉来队伍,往山下一指:"跟我杀!"说着从机枪手手里夺过机枪,冲下山去,手里的机枪一路喷着火舌,鬼子没想到工事外还有敌人,急忙分兵阻击。
猎狗的队伍如一阵风般卷到鬼子队伍面前,双方人马缠绕在一起打起了明晃晃的白刃战,机枪已经用不上了,猎狗从地上捡起一枝大盖枪,在手里晃了两晃,加入了战团。
以前在军校时猎狗的刺杀曾荣膺过全校总冠军,又经历过这么多年无数次的白刃战,猎狗的刺刀搏杀技术更是炉火纯青。一个鬼子哇呀一声怪叫向猎狗扑了过来,上来就是一个突刺,猎狗的两条瘦狗腿如安了弹簧般灵活,双脚一点,身子向后一缩,人往后飘出了两尺多,待鬼子力道用尽、未及撤枪之时,猎狗闪电般跟进出枪,刺刀将鬼子穿了个透心凉。鬼子垂死的双手紧抓住猎狗的枪死死不放,猎狗顺势再送然后撒手,鬼子踉跄倒地,猎狗顺手抓起鬼子刚丢下的枪又冲进格斗的人群。
工事里的队伍也冲了出来,霎时间,狭窄的山道上杀声震天,昏天黑地。形势发生了逆转,鬼子只有一百多号人,老狼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基本上是三五个人围住一个鬼子,没用多长时间,这场白刃战就结束了。
老狼自忖:鬼子以这样少见的密集队形冲锋,说明敌指挥官已经杀红了眼睛,想要速战速决,老子偏不和你速战速决,刚才一阵战斗,形势极为险恶,要不是猎狗带人从山上及时压下来,自己的指挥部都有可能被鬼子报销掉,弹药储备也消耗掉一大半,干脆放弃工事,带队伍进丛林,按照预先的安排各自游击。
想到这儿,他刚想大声叫几个队长过来,空中传来一阵炮弹破空而来的声音。
不好!老狼几个箭步冲向树林,边跑边狂叫着:"躲炮!躲炮!"老兵们极有经验,大多数人都听见了鬼子的炮弹声,动作快的一个就地打滚,就近进入旁边的工事或树林,反应稍微慢一些的来不及动作,只好死死地趴在地上等待炮火间隙再蹿到安全地带。
老狼带着一群人一阵猛跑,一口气跑出了鬼子的炮火覆盖区,才停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地对覃良说:"一会儿鬼子炮火一停,你去通知各工事,立即进入丛林,按事先安排的各自为战,今晚派人到白桦林和我联系。"说着就见猎狗的手下臭虫铁青着脸跑了过来,老狼劈头就问:"猎狗呢?让他过来。"
臭虫脸一抽:"队长刚才为救一个弟兄,被鬼子的炮炸没了。"老狼只觉眼前一暗,脸立即灰了下来,他对臭虫说:"现在你就是你们大队的大队长,回去立即聚拢你们的人马进丛林和鬼子周旋。"臭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虽然打掉了柳林镇据点,继宗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和张胜几个来来回回将据点搜了好几遍,但没有发现王金龙的影子。
占魁说:"金龙哥弄不好被鬼子给送到县城去了。"大家明白,一旦王金龙被送到县城,那就几乎是没救了。郎久平跑了过来,看大家的心情不好,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哥儿几个,大家一时无言以对。
游击队人马已经集结完毕,一中队中队长在远处高喊:"老郎,到时间了,我们先走。"
老郎横下心对继宗几人说:"现在王哥生死不明,据我估计,事情还没到不可为的地步,不如你们先和我们一起走,等打完了仗,我们再商议营救王哥,你们看咋样?"经过这两年多的磨炼,继宗几人已经不是当年只知道拼命复仇的莽汉了,他们知道大局为重,知道全中国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驱除倭寇而在浴血奋战着。
继宗抬起头,这个铁胆虎躯的汉子泪如雨下,他咬牙切齿地对张胜、占魁说:"二位哥哥,跟游击队走!"张胜、占魁也是泪似滂沱,两人咬着牙点点头:"走,跟游击队走!"继宗一抹脸,对兰卿、子美几人一挥手,"走!"关口岭一役,酒井损失惨重,幸亏他反应很快,及时撤出关口岭,才得以逃脱被游击队全歼的噩运,最后带领剩余人马冲出了游击队的重重堵截回到县城。从此,酒井将所有人马收缩到县城,再不轻言进山清剿,直到抗战结束。
酒井三郎出于对王金龙的敬佩,一直将王金龙秘密关押在宪兵队,多次出面劝降,王金龙只求速死,誓死不降,一日趁鬼子松懈,从楼上跳下壮烈殉国。酒井三郎知道后叹息良久,命厚葬。
继宗等人抗战胜利后即解甲归田,继宗最终还是选择了和莲儿厮守一生。几家人以耕读为生,时常举家到水帘洞一聚,经年不变。
兰卿、子美、老狼等人则跟随岳明华戎马倥偬,征战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