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店里带了两千多元钱回来的,就这样几乎花光了。剩下的几十元,廖又德笑着装到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何宝贵没有买最重要的:装新的衣服。
五月十九号是何宝贵上头的日子。
因为好多东西都在店里,所以何宝贵上头的前一晚倒是不怎么麻烦,同年出生的女伴们就只有田欣没有出嫁来帮她忙活,其余的是一些比她小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孩。
何宝贵那两口箱子其实没有装多少东西。
也没有人问起新箱子怎么就破了。
亲戚们已经陆续在往何家集结,不到中午,何宝贵的姑妈姨妈们就都赶来喝喜酒了。
廖家来上头的人用板车拉来了百肉百鱼,还有两坛酒,然后把何家办的家具,床上用品和家用杂物,加上用聘金买的彩电,收录机等等都拉走了。
用七、八辆板车拉的,浩浩荡荡地很是排场。
生女儿是没有意思。所有的东西,包括人都要到男家去。
何宝贵一整天忙里忙外的不得闲。
二十号,是正日子。
何宝贵却还没有准备好装新的衣服。
这里的乡俗,姑娘出嫁的时候,重要的亲戚,在入礼单的份子钱之外,还会给要出嫁的女孩一份“私情”---一份数目不多不小的礼金。
因为姑妈姨妈们给了何宝贵“私情”,何宝贵就跟田欣一起去县城挑装新的衣服。
来到县城,看见路边有盲人在抽签算命,何宝贵不由动了心。拉着田欣走到那些拿着签盒的盲人面前。
一贯节约的何宝贵花十元钱抽了一支签。
“姑娘,你的好事到了啊!”,那个盲人阿姨摸了摸何宝贵抽的签,居然很肯定地说道。
何宝贵感到无比的神奇!
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还在签上都正好有。
田欣笑着擂了何宝贵一拳,学着盲人阿姨的腔调说道:“姑娘,你的好事到了啊!”。
何宝贵好久没有跟田欣在一起交心了,此刻,也无从说起。
她本来是很疑惑的,现在只有苦笑的分了。
命吗?何宝贵不知道。
然后两人就开始选衣服。挑了一条街,何宝贵最后选了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
然后,两人就回家了。
已经是中午了,厨子师傅给她特地做了汤,何宝贵包了一个红包给那师傅,她记得以前姐姐的时候,红包都是父亲包好的。
接下来,她又包了一些小红包,预备到了廖家,那些讨赏的晚辈给她端茶的时候赏给他们。还包了两个大一些的红包,做了暗记,那是给婚礼上扶住她的人的---也叫牵亲婆,一般都是亲属中福气好的人才有资格当牵亲婆。
说起姐姐何虾贵,她已经来了,来到时候,竟然口不择言地称她“小灭门绝户的”,也没有按例给她一份“私情”。
平时说“灭门绝户的”还没什么,这只是这里的口头语。但是在这样的日子,何宝贵就印象深刻了。她差一点就想跟她吵起来了。
尽管她何廖又德关系不好,何虾贵也不该在她结婚的当天这么说话。
她一直没有弄明白,何虾贵是有意触她的霉头,还是无意的?要说,姐妹俩很久没有说话了,要说话前会打一下腹稿在心里过一下的。
一见面就骂这么犯忌讳的话太可疑了。
何虾贵要表达的不过是,她回来不是因为她何宝贵而是因为父母。父母家有喜事她不得不来。
但是,她绝对不该这样说话。何宝贵宁愿她没有回来!
可是,何虾贵凭什么反而像是她何宝贵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一样?理直气壮这样骂她?
何宝贵忙得顾不上跟她理论。
她虽然没有吃饭,可是也没有胃口。
所以,厨师弄来的汤她基本上没有吃。
姨妈劝她吃下去,说不吃这汤,就是吃不到娘家的。也就是沾不到娘家的光。
她还是没有吃下去。
因为不想吃。
本来她就没有沾娘家的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