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贵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就回Y市,势必又会像以前一样,看见很多让她生气不已的事情,而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样不仅不会再次怀上孩子,还有可能把自己的身体搞得恢复不了。
所以,她决定至少要等半年后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去Y市跟廖又德一起生活。
何宝贵目的明确,跟廖又德一起生活,就是为了方便怀上孩子。
在满半年之前,何宝贵不想浪费感情,丢下慧明去Y市哪怕是去一两天。
所以,廖又德会自己隔一段时间回家来一次。
何宝贵的父亲的病说是在家“调养”,其实,也就是病人膏肓,等日子了。
廖又德再次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就去看何贤木。
到何家塘附近的镇上的时候,何宝贵想起应该给父亲买一些好吃的。
何宝贵就买了几样糕点给父亲。廖又德马上就不高兴了。不过就是几元钱的事情。难道她父亲养她一场,这点待遇不应该有吗?要知道,何宝贵的钱一开始就被廖又德放在他父母的手中。廖又德的父母花他们的钱可以说是无数。
而何宝贵垫出来的医药费是她自己过年赚的,是公开的私房钱。
何宝贵的父亲其实没有花到廖又德的钱。
何宝贵就装着没有看到廖又德不高兴的表情,自己买了给父亲的点心。
这也许是她最后给父亲买点心了。
何宝贵想到这里就鼻子发酸。
他们来看何宝贵的父亲的时候,他已经不能起床了。
何贤木躺在床上,痛得脸色铁青,只要稍微动一下,他的脸色就会因为疼痛更加难看。
何宝贵看父亲太痛苦,就想自己曾经救过廖母的命,难道不可以求观世音菩萨,救自己父亲的命吗?
何宝贵照以前的方法入定,良久,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她心知父亲的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了。
在何宝贵难产以后,何贤木也是心痛不已,“该死的却还活着!”,何贤木用被子堵住自己的口,只恨自己不能换回外孙的命,让何宝贵减轻痛苦。
受到小女儿何宝贵痛失爱子的打击,何贤木的病从此更加重了。
腊月的一天,廖又德正好从Y市回家来了,何宝贵却得到父亲已经不能进食的消息。
这等于是说,何宝贵的父亲要死了。
何宝贵和廖又德一起回到何家塘,见亲戚们也在陆续赶来会她父亲最后一面。她父亲何贤木已经被安置在堂屋中睡着,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不能吃饭说话了。
大家围绕在他的周围,即想他多活几天,又不忍看到他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
这样活着,真的不如快一点死去。何宝贵看到父亲一阵一阵地被痛得汗珠直冒,脸色灰青,就这样想到。
何贤木在堂屋的塌上呆了三天三夜,大家轮流照看他。
这几天,都是何宝贵为他洗脸。每当系过脸后,何宝贵就看到父亲的脸色又好了一些。
何宝贵在给父亲洗脸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小时候被父亲给自己洗脸洗脸的情景。
不管怎样,这个跟自己最亲的人就要走了。从此,这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真心对自己的人了。
看父亲痛苦无比,何宝贵倒希望他能够快一点解脱。
都说人在临终的时候,有心事未了,就会悠悠地不走路。何宝贵就猜父亲可能是因为自己跟廖又德长期不和的关系而觉得不能安心上路。
“您是为了我们的事情不放心吗?”,何宝贵在父亲耳边轻声问道。
就这一声,何贤木几天几夜紧闭的双眼睁开了,而且是睁的很大,就像她平时正常的时候一样。
何宝贵被虾着了!
看来自己猜对了,父亲不放心的就是她跟廖又德。
何宝贵立即叫在附近的廖又德过来,跟她的父亲说话。
廖又德此时倒是表现不错,马上走过来,对何贤木说道:“您尽管放心地去,我们会好好过的!”,何贤木听完,就闭上了双眼,虽然没有马上走路,但是,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这时候,何虾贵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付,居然说道:“说话不算数的人,说了也没有用。”。
何宝贵对何虾贵的这句话十分不满!在她听来,何虾贵像是在诅咒她跟廖又德的婚姻永不美满一样!难道廖又德就不可以重新做人,真的跟她好好过日子吗?何虾贵简直就是居心不良!
但是当着满屋子的亲戚和即将离世的父亲,何宝贵不想跟何虾贵争吵起来。
于是,何宝贵就回房躺在床上休息去了。
反正现在,有很多人可以照顾父亲,。
何宝贵躺在床上,一整夜没有睡着。
她想着何虾贵的话,从感情上不能接受她说的话,可是,从廖又德这些年来对她的所作所为。何宝贵冷静一想,何虾贵说的也没有错。
廖又德给何宝贵发过无数次誓,有一次算数,他们也不至于过成现在的样子。
快天亮的时候,何宝贵原谅了姐姐何虾贵。
也到了该何宝贵换班照顾父亲的时候。
何宝贵拿着梳子,一边梳头,一边观察父亲的变化。
大约是终于等到何宝贵不生气起来了,何贤木熬到何宝贵站在旁边梳头的时候,再也熬不住了。
一缕白气从何贤木的鼻孔里缓缓飘出来,然后,依依不舍地渐渐离何贤木的身体越来越远,转瞬间就融入了宇宙空间,再也看不见了。
何宝贵一边看著父亲最后的气息在消散,一边惊呼道:“大家快来啊!他老人家已经上路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起来围到了何贤木的身边。何宝贵的姑妈带头,女眷们放声大哭起来。
起身鞭炮响起,何贤木的丧礼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