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席,我是来工作的,应该把工作放在第一位,闲暇时可以顺便看看家人,怎么能把工作当成捎带脚儿干呢?”谷月平说。
“谁都有父母,孝敬父母是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也是我们共产党人和民主政府工作人员应该做的。你已经多年没有回家了,回去看望父母亲和弟弟妹妹有什么不可以呢?”宋劭文稍稍停了一下,又说,“何况,这项工作也离不开你家人的支持。所以,你回去探亲也等于工作。”
看望家人也是工作?谷月平来了兴趣,忙问:“这是一件什么样的工作呢?”
宋劭文笑着说:“怪不得聂司令员多次提到你,说你工作起来不要命,果真不假。”说着,他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第九区公所虽然成立了,但还没有办公地点,不利于开展工作。你回去物色一块合适地皮,以政府名义征用下来,盖几间办公室。”
谷月平一听是这件事,说:“请宋主席放心,这事好办。”
“你可别小瞧这件事情,它并不好办,”宋劭文轻轻摇了摇头说,“办公地点不好选择,它不宜挤在村民稠密区,但又不能离村庄太远,以靠近村边为最好。”稍顿了一下,又说,“穷苦人家的地不能征用,他们的地本来就少,要靠这些地养家糊口。”
“宋主席的意思是征用富裕人家的地?”谷月平问。
“对。”宋邵文告诉谷月平,“边区政府很穷,拿不出多少钱来。你要做认真、细致的思想工作,注意掌握党的政策,一切服从抗日这个大局。”
听宋主席如此一说,谷月平才懂得,区公所选址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既然不简单,就需要多做一些准备工作,于是,他带着曾淑媛和儿子永亮当天就回到了元浦村。
得知月平这些年一直跟着共产党做事,谷耀瑞老两口觉得脸上很光彩。正如大豹所说,世代敲鼓的谷家总算出了个当官的。当然,官不官不重要,主要是月平在为民主政府办事,为抗日办事。谷耀瑞想,以前总以为敲轿鼓是好事,现在看来,月平办的这些事是大好事。
谷月平对谷耀瑞说:“爹,为区公所选址越快越好。您合计一下,看看征谁家的地合适呢?”
谷耀瑞掰着指头把元浦村二百多户人家细细数了一遍,说:“我看征用浦南尤家的地比较合适。”
“尤宪霖、尤业田?”
“对。”
“为什么他们家最合适呢?”
“三个理由。这一,全元浦村他家土地最多,征用三亩二亩影响不了日常生活。这二,他们家的土地位置好,地块大而且平整,盖一二十间房没问题。这第三个原因最当紧。”
谷月平将第一条和第二条理由梳理了一下,觉得有道理,问:“第三个理由是什么呢?”
“人家那都是一顶一的水浇地,旱涝保收,要是被政府征用,虽说不白用,但政府能给多少钱?我看不过是仨瓜俩枣。换了别人,肯定免谈,不过尤家可能会答应。”谷耀瑞说。
谷月平对尤宪霖、尤业田父子比较了解,他和尤业田一起长大,也一块跟着刘珧念过书。父亲的话,使他想起当年的一些往事。在谷月平印象中,尤宪霖、尤业田虽然家境富裕,却很同情穷人,心地也善良。特别是尤业田,平日里常和穷孩子一块玩耍。逢年过节,他常常把好吃的东西拿出来给谷月平他们吃,像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等等。有的人家穷的交不上地租,尤业田就劝父亲免除一些。听父亲这样说,谷月平觉得征用尤家的地应该没有阻力。
第二天,谷月平找到尤业田,把征地打算告诉他。没等谷月平说完,尤业田就爽快地答应了:“给抗日民主政府盖办公用房,这地咱愿意出还得多出。”
“宪霖伯伯的意见呢?”
“父亲的工作我来做,他是明白人,抗战道理比我懂得还多。”
谷月平嘱咐尤业田:“一定要把共产党的政策讲明白讲透彻。”
第二天一大早,尤业田来找谷月平,说父亲愿意献出三亩水浇地给区公所建房用。
“老人家真是深明大义哪!”
“父亲说了,他曾是前清官员,还当过北洋政府的钱粮委员,这政府那政府,还是抗日政府才真正能为咱老百姓办事。给这样的政府献地,心里痛快。”
谷月平拍着尤业田的肩膀说:“业田,你们父子俩为抗战做了一件大好事哪!”
“月平可别这样说,为抗战办大事的还是你,我们也就是出几垄地而已,你是咱九区的副区长,要领导我们抗日哩!”尤业田说。
谷月平说要付征地费用,尤业田连忙摆摆手:“父亲说了,政府号召抗日救国,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尤家只出了几垄地,小事一桩,还要啥钱?”
谷月平说钱是一定要付的,这是党的政策。无奈,尤业田只好象征性要了一点青苗补偿费,因为地里种着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