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维谦也甩手两枪,“扑通、扑通”两声,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被撂倒在地上。其他武工队员纷纷开枪,好几个鬼子、伪军还没有看见对方的模样和藏身地点就见了阎王。
松尾发现枪声是从桥南一堵矮墙后面发出的,命令鬼子往矮墙后面扔手雷。“轰隆隆”几声巨响过后,矮墙后面没有了声息。鬼子以为矮墙后面的人已被炸死,一个个猫着腰摸了过来。
一颗手雷落在了曾淑媛身边,她急忙卧倒,但还是晚了一步,右腿被炸伤,顿时血流如注。她坐在地上,撕下上衣前襟把伤口紧紧地裹住。
闫维谦见状马上跑过来,说:“淑媛,矮墙东边有个小胡同,我背着你从小胡同里撤走!”
曾淑媛急切地摇头:“不要管我。你快带着同志们往东撤,把敌人注意力吸引到东山。我估计月平会带着伤病员往南转移,过南草口村再拐往西山,这样才能摆脱敌人的追击。”
闫维谦一听也急了:“那你呢?”
“我的右脚踝骨被炸断了,无法行走,就在这里拖住敌人。”
“那怎么行?你转移不出去,我如何向月平交待呀!”
曾淑媛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说:“维谦,这个道理你、你怎么不明白呢?是我一个人重要还是十四个伤病员重要?我牺牲了,你无法向月平交待,可这十四个伤病员要是被鬼子抓住,你怎么向唐延杰参谋长交待?怎么向聂荣臻司令员交待?”
闫维谦坚持背着曾淑媛一起走,蹲下身来要搀扶她,被曾淑媛一把推开:“你要再不走,我就立刻自杀。”说着,用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这样一来,闫维谦不敢再坚持背曾淑媛走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枪留给曾淑媛,又留下几个手榴弹,然后把手一招,带着武工队钻入小胡同向村东撤退。刚走了不多几步,忽然听见曾淑媛喊他,以为她又同意跟自己一块走了,连忙折返回来。
闫维谦来到曾淑媛跟前,只见她脸色煞白,喘着粗气说:“我、我估计月平今天也很危险。如、如果我俩都——”她停顿了一下,说,“就请你和小改把永亮抚养起来,让他叫你爸爸叫小改妈妈……”
矮墙北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鬼子“哇啦哇啦”的叫声越来越近。曾淑媛问:“维谦,我、我的话你、你记住了吗?”
闫维谦眼里盈满了泪水,哽咽着嗓音说:“我、我记住了,你、你就放心吧,以后永亮就是我的亲生儿、儿子!”
曾淑媛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时,敌人已经快到矮墙边了,曾淑媛一把推开闫维谦:“快走!……”
闫维谦向曾淑媛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过身去。走了很远,他返回身看了看那堵矮墙,只见曾淑媛手持双枪,正左右开弓向扑上来的敌人射击。
“轰隆”一声,又一个手雷在曾淑媛身边炸响,她的腿脚受了重伤无法躲避。待烟雾散尽后,矮墙完全倒塌,闫维谦再没有看见曾淑媛的身影。眼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壮烈牺牲,闫维谦泪如泉涌。他紧攥着拳头,手心攥住了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松尾你等着,淑媛这笔血债,我要你千倍万倍地偿还!”
果然不出曾淑媛所料,谷月平带领浦南的民兵掩护伤病员正向南边转移,准备穿过五里地外的南草口村拐向西山。西山岭高沟深,洞穴众多,便于藏匿,而且靠近五台山,晋察冀军区二分区郭天民的主力部队就在这一带活动,便于接应。
翠玉河本来是东西流向,但流过浦南时,河水却向南面改道走了一段弯路,然后向西拐了几里地,再折回来又向东边流去,成为一个典型的“S”形。谷月平和民兵掩护着伤病员向南转移,被横亘在面前的翠玉河挡住了去路。这段河道比夹在元浦村中间的那段河面要宽,水流也很急,因为有一条支流在这里汇入了翠玉河。河面上原先有座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桥,夏天闹洪水时把桥冲毁了。后来鬼子来“扫荡”,村民们经常“跑反”,一直没有机会再把桥架起来。没有桥,伤病员无法过河。村北的枪响逐渐逼近,鬼子的叫喊声也逐渐清晰,敌人很快就要追过来。情况紧急,谷月平指挥民兵搀扶着伤病员涉水过河。河水淹没到膝盖以上,虽然不太深,但却冰冷刺骨,伤病员们体质都很差,不少人一入水,腿肚子就抽起筋来倒在河里起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