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并不答话,只是将掷出的宝剑拾在手中,沉默相对。林徽、韩元、柳含烟三人分站三方,缓慢逼近。
“我问你,你怎么识得天魔步?”戴着面具的人,并不在乎林徽三人靠近,一双眼透过狰狞面具,死死的盯着莫邪。
莫邪反问:“那你又如何会这天魔步?”
对方不答话,见莫邪不肯多说,便知今夜之事不可为,只得能哼一声,翻墙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林徽等人还待要追,却被莫邪制止了。
韩元很是不解的问为什么?毕竟,对方完全不是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只是凭借着诡怪的步法隐匿黑暗之中,方能够偷袭成功,现在莫邪能够识破对方的步法,他想不通为何要放对方离去。
莫邪并不回答,只是望向林徽,说道:“和两年前那人是一样的面具。”
林徽凝重的点了点头,在对方显出身形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了那面具。自己一行人不过今天刚刚下山,就遇到了偷袭,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甚至可能一直在监视着剑山。
柳含烟和韩元这时候也想起了两年前,林徽在剑山半路遇袭的事情。
“******,竟然敢偷袭我。”唐全吃了丹药,好了些后,对着黑暗虚弱的骂骂咧咧起来:“要让我再见到你,我非打残你第三条腿不可,竟然连本大爷都敢偷袭。”
“这一路,恐怕不会平静啊!对方很有可能是一个组织。”莫邪感叹着说,然后上前询问了一番,得知唐全并无大碍后,又开始坐在门槛上望着那轮亘古存在的明月。
经这件事情后,众人也没了休息的意思,都在思索着对方可能是谁。
在远离道观百里之遥的一座矮山上,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伟岸男子看着跪在眼前的人,怒喝:“我只让你监视他们,谁让你动手的?”
“属下知错。”跪在地上的人,顿时颤颤巍巍的说道:“属下只是见对方没有防备,最近又习得天魔步,擅自做主想要替堂主拿到水源珠,打草惊蛇,还请堂主责罚。”
“废物。”伟岸男子呵斥一声:“那林徽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本堂主亲自动手都有些费力,岂是你能对付得。不过,那莫邪能识得天魔步,倒让人意外,你立马着人调查一下此人的来历。若是再办不好,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属下领命。”
“滚。”
跪在地上的人,如蒙大赦,连忙战战巍巍的退走了。
“竟然有人能识得天魔步,看来这件事情还需要向圣主禀报,不过……”伟岸男子喃语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中充满了怒火,却又有一股深深地无奈。
男子慢慢将面具拿下,露出一张伤疤遍布的脸,整张脸鲜红色,仿佛全身的血都集中在了脸上。
“迟早有一天我会还回来的。”男子咬牙切齿阴狠的说。不过片刻,他就戴上了面具,恢复了平静,随即消失在夜空中。
道观中,林徽等人议论不断,都在说着要把这件事情汇报回剑山。
“对方来历不凡,目的不清楚,我们这一路得小心了。”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莫邪突兀的说道。
闻声,林徽三人皆把目光看向莫邪,心想莫邪果然是博学识广。那古怪的步法,大家都不认识,莫邪竟能一口道破,更能清楚对方的行踪,心里不由有些佩服。
莫邪并不管三人怎么想,说完话后,就又恢复了原样,坐在门槛上看着冷月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林徽走至他身旁坐下,淡淡的问。
莫邪也不隐瞒,直说道:“对方是为了你来的,我在想你有什么可以吸引对方的,或者说是你身上的东西?”
林徽很是认真的问:“你想知道?”
莫邪不说话了。
林徽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傲。
“我可以知道吗?”莫邪又忍不住的问。
在那一瞬间,莫邪想了很多。他并不是一个很想知道其他人秘密的人,他已经有太多的事要负担,有无数的心事积压在心底。不过他内心是渴望知道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人性对秘密的好奇,还是其他什么?
林徽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跟我来,就率先走了出去。
莫邪迟疑了霎那,也跟了上去。
“你们去哪里?等我们一起!”唐全见莫邪两人朝外面走去,急忙站起来就要跟上去。
柳含烟骂了声:“呆子。”就一脚踹在了唐全腰间。
唐全一个趔趄,回身就是怒目圆瞪,刚准备发怒就见韩元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不由得心中一颤。
“你这是做什么?”唐全不得不按捺下怒火问。他相信,只要自己敢对柳含烟有什么不敬,韩元绝对会把自己扔出去。
柳含烟哼了声说:“人家花前月下谈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唐全惊讶的看着林徽、莫邪两人相继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许久才不可置信的说:“你是说……他们……不……太不可相信了……不……那个傻子怎么可能和剑山第一美女勾搭上……一定是我想多了……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月夜下,莫邪和林徽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林徽才从乾坤戒中拿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珠子托放在自己手心。珠子透明如蓝色玉佩,仔细一看,其中竟然有狂浪急旋,仿佛将整个沧海的水都收入其中。
“你应该认识的。”
莫邪重重的点了点头:“水源珠,天下万水本源,可吸纳除弱水外所有的水。是修炼水行之道的修者至宝。”他没想到,林徽身上竟然藏着这么珍贵的东西,更想不到林徽竟愿意把这样的秘密和自己分享。
“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莫邪神色凝重。
林徽目光灼灼的望着莫邪,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这枚水源珠,自从被她得到后,就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哪怕是自己师傅苏皖和柳含烟。不是不相信,而是这水源珠太过珍贵,她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愿意用来试探人性。
然而,对于莫邪,林徽并没有想过要试探。莫邪见到水源珠时的震惊却无半点贪婪之意,这早已在她心中有了答案。恐怕,这水源珠在莫邪眼中,还不如那捧焦土来得珍贵。
莫邪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慌乱,他低着头,半晌都没有一句话。
“夜深了,回去吧!”莫邪低头着头说,声若蚊蝇。
这世上,对有情义的人来说,最难消受的便是美人恩了。临风对月,花前月下,抚琴弄笛,这些离莫邪实在太过遥远。他早已经将自己的心放逐到天涯,唯有衰草连天,断壁残垣,以及那一片广袤的焦黑土地。
林徽不再说话,她从来不是一个卑微的人,她是林徽,是被无数人誉为剑山天才和剑山第一美人的林徽,她也有她自己的骄傲。
一行五人,休整一晚后,又继续上路。只是,一路上莫邪再度沉默,林徽也不再说话,原本是个话痨的唐全不知是受了伤还是什么,也没有在像平时那样喋喋不休。
沉默,沉默到沉闷。大家都在低头赶路,仿佛五人只是凑在一起的陌生人。
柳含烟的目光一直在林徽和莫邪身上打转,她知道昨晚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不然不会让气氛变成这样。至于发生了什么,她猜不透,也想不到。
一连三天,大家皆是静默,除了必要的交谈,几乎不多说一句。而莫邪,则更是沉默了三天,一言不发。
“惠山到了。”
入眼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中草木郁郁苍苍,穷极目力也看不穿那横在眼前的山脉,只望得见深处苍茫的云雾中还时隐时现着山水草木。
莫邪停下来望着前方那纵是万里斜阳也照不透的茫茫群山。
“走吧!”林徽看了一眼莫邪,又把目光看向前方。
惠山的危险,大家都是听说过的,然而这群心高气傲意气风华的少男少女却并不在意,或者说并不惧怕。
刚走入惠山,入眼竟不是想象中的妖兽纵横,魔气弥漫,而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百花齐放,绚丽夺目。
“你们先走,我有点事情。”韩元说了声,就奔向了远处的花草,细细的采摘起来。
众人都明白韩元的意图,也没去打扰,便向前行去。
远离大家的韩元,刚俯下身来,忽地感觉到手心传来钻心的痛。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一脸慌张的从乾坤戒中拿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金黄色令牌。赫然是修道界中罕见的传令符。
传令符极其难炼,纵然一些大宗派也不会有太多。传令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功用,只是能将其信息瞬间传递到万里之遥。
原本平整若镜的令牌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是他们。”韩元惊讶失声的叫了起来。
令牌上的字转瞬即散,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
韩元犹豫了一阵,便将传令符收了起来,专心的挑选采摘着那些开放得最是妖艳迷人的百花。不多时,便是满满一大束。他用白绢将其扎好,欣喜的追上了柳含烟。
柳含烟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花束,这几天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唐全则是在一旁咂咂嘴,心想韩元也实在是太给男人丢脸了,不过却多少又有些佩服韩元。在柳含烟不温不火的态度下,韩元还能几年如一日的对柳含烟,唐全自问自己做不到这点。
“小心,有危险。”走在前面的莫邪忽地回过头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