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敛获救,周父本来说不必对颜慕感谢,且又是过年期间,尽量少去打扰别人。但周敛坚决要想请颜子卿来府上,说是想交个朋友,且有事要同她商议,周父本想阻止,但最后也不再说什么。安轻邑午间也传来消息,说是找到的那位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请她出来,让先生方便见一面。
周敛拿起匣子里的白玉簪子,细细摸索。身后的小厮来报,说是颜子卿一个人来了府里。周敛放下簪子,让小厮将颜子卿带到正厅。他还以为以道谢的理由请人来,殷茴也会跟着,或者至少颜慕跟着,没想到颜子卿一个人来了。
带路的丫鬟走在前面,披着大氅,埋着头只盯着路面。颜子卿本来是叫上殷茴的,这么久不见,周敛必定也想见见。但殷茴坚决拒绝了,颜子卿也不好说什么,而颜慕当然不知道周敛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笑笑不让他跟着,一个人就来了。
刚到门口,就碰上从房里过来的周敛,两人相视点点头。
周敛请她先进去,而后让丫鬟在门外等着,并遣退屋内的下人们,吩咐他身后的小厮去沏茶。屋内一尘不染,许是一直关着门窗燃着炭火,因而有些气闷。
刚坐下他还未说话,颜子卿便抢先一步,说道,“周公子的为人,子卿信得过,想必周公子也愿意多颜慕这个朋友,也不枉颜清楼两次相救。”
周敛却是一笑,这个颜子卿向来喜欢如此,这次主人还未说话,客人便把话挑明,先下马威了吗,“颜小姐又这么直白,是知道周某知道些什么,又是知道周某的意图了吗?”
“意图我自然不清楚,不过,”颜子卿揽了下鹤氅,眼中自然带了笑意,“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整个颜清楼,我都不愿他们被牵扯。况且,小茴儿也算是颜清楼的人。”
外面有丫鬟进来倒茶,周敛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颜子卿,“这个周某清楚,不过周某想知道一些事,不知道颜小姐愿不愿意告诉我。”
丫鬟默默捧着茶壶,连头也没抬便走出去了,颜子卿回答道,“周公子先问,子卿才知道愿不愿意讲。”
周敛轻轻叹气,“既然殷茴的事,颜小姐为何要隐瞒?颜小姐既然肯向外人卖消息,为何,唯独这事要瞒着周某。”
颜子卿垂眸,声调稍微降低,“想必周公子知道因果关系,殷茴此世本不该这么早来京师,是子卿改了她的因,”说着抬眼看着周敛,“提前遇到周公子,就是这件事的果。”
“提前?”
“不消我解释,周公子知道子卿的意思吧。小茴儿此世,注定会跟着周公子的。”颜子卿无奈一笑,周敛已经知道不少事情,相比之下,殷茴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了,“若是周公子同意的话,此后整个颜清楼便是周公子的朋友。”
周敛点头,“正合我意,”说着起身转了话题,“小茴儿近日可还好?”
还没到午时安轻邑呆在自己院里,年前一直没有在家,就算那个官职是虚职,也有无关紧要的事务要打理,太久不在位上,难免落人口实。且家中安老将军也有些不满安轻邑过年也不知所踪,于是今日得了空便回到家中。
上午刚见了秦先生,通知周敛,想着周敛应该没这么迅速,领下午便请了颜子卿。于是便想先好好休息一下。
还没跨进寝屋,外头小厮匆忙跑过来,满头冒着热气,安轻邑一看,还没开口问什么事,后面秦安竟然也跟着跑来。安轻邑有些不解,却是走过去问道,“秦先生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事?”
就算是大冬日,这一路跑过来,秦安也是出了些热,安轻邑想让他先坐下喝杯茶缓口气,秦安却是摆摆手,左右看了眼。安轻邑让下人都退下,秦安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安少爷、安少爷是如何想知道那个人物的?”
安轻邑挑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那位颜小姐不似普通人,在京师也算是有名气的人物,兴趣罢了,秦先生是有什么线索吗?”
秦安哎哟一声,看上去满眼焦虑,拉着安轻邑走到一旁,“安少爷可要离她远些!安少爷请我来京师,是秦某的荣幸,听我一句劝,那人物,招惹不得!”
这话倒是有些有意思,安轻邑一笑,“秦先生突然怎的了,莫非那颜小姐是什么大人物?”
秦安这会儿缓过了劲儿,但依然有些惊慌,“那人是天界逃逸的罪犯!早些年秦某还在天界时,天庭对她就有所顾忌,她出入天界,凭借知晓世间万物的本事,蛊惑仙神,而后天界调齐大军意欲将其逮捕,没想到竟让她跑了,没想到到了这里!”说着又深吸一口气,又道,“我听闻说那人物在京师也是告知他人天命,哎哟,安少爷你也应当知道,泄露天机会出多大的乱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来京师盯上她早晚会被发现,此事安少爷恕我无能为力。”
安轻邑听他这么说了一通,有些不明所以,“那颜小姐我也有所解除,不像是你说的那般…”
“安少爷唷!”秦安是真的急了,“我便知道,那人生性乖戾,偏偏生得一副伪善的模样,在天界时就是如此,到了凡界恐怕也是为了报复,想要生出祸端!”
安轻邑还是有些蒙逼,愣了半晌,又道,“秦先生是瞧见她了吗?”
“今日那人从府里出来了,我便瞧见了,安少爷,我也是一片好意,那人是妖神!是妖神!”说着又四处张望,“当真惹不得,安少爷府上可曾出过什么怪异的事吧?此地有妖气扎根,安府里出过不少将军,杀气不浅。此事定然是过了许多年了,妖气虽然淡去,可痕迹却十分明显,必定有过修为深厚的妖作祟!而那人物是妖神!有多厉害不必我多言。”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安轻邑不由得侧目。当年的事府里不会有人提起的,许多知道内情的人都遣送出去,安老将军善后肯定彻底,这个秦安才来京师几天,也不可能这么快查到这事,居然都能知道这件事。
且看他真的着急跑来,莫非当真是怕了,“秦先生此话我是信的,但是先生真的看清楚了?那颜小姐有那么可怕?”
秦安看安轻邑不信他,急得刚缓过来又开始冒热气,忍不住使劲儿一跺脚,咬牙又道,“安少爷怎么就是不信我秦某,毋需再看,一眼,一眼就够了,秦某对天发誓,安少爷,当真招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