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冰凉,寒气刺骨,安老将军安坐在一旁,旁边放着个矮桌,上还摆着热茶,冷眼看着被半夏困在阵法里的子卿。旁边一众丫鬟小厮垂头不敢乱动,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半夏站在旁边,眼眸似是平静无波,安老将军有些等不及了,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坐直了些,“这位道友,时辰可到了?”
“随时都可,”半夏浅浅一笑,却是走到子卿面前,放低了声音,“殿下,若是颜慕来了,你可还能保全他?我已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定会来吧?”
还不等子卿说话,颜执却突然出现,向子卿跑过去,却在三米外被弹了出去。半夏冷眼看了他一眼,颜慕竟只然自己身边的下人来了,幸好提前做了防备。子卿笑出了声,却有些吃力,“颜执,你在外面省心呆着。”
颜执却是有些担心,但听得子卿不同寻常的语气,也还是点点头。那半夏却有些不可思议,“真不晓得你一个人要怎么对付我。”
子卿抬眼看了眼天空,的确快到午时了,半夏拖了这么久,到现在还在拖,她知道半夏在等什么。只是又笑出了声,“若我是你,便不会有妇人之仁。”说着,不等半夏反应过来,竟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一身艳红的长裙焕然一新,外袍也似是被点着了般消失不见,白皙的手臂曝露在寒冬里,面色红润,双眸炯炯有神,就同那殷茴显现真身时一般,震慑住了半夏。“颜慕不会来的,姐姐你还是省省吧。”
安老将军也发现不对,站起身来,眼里有些焦急,不知道半夏能不能应付的过来,忙问,“道友,这妖孽是怎么回事?!”
那半夏瞪着子卿,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安老将军,“你竟舍得、舍得耗费余下的法力?!”
“我压上我这破损的仙根,沦为谪仙也好,凡人也罢,趁着颜慕不在,四哥哥也不在,定要你性命。”说着一跃而起,地面的阵法随即彻底毁掉。半夏跟了子卿这么多年,却是头回看她,这么张狂任性,就算是双生姐妹,也还是,不曾了解。“姐姐,你可知道我当年为何留下你?”
半夏双臂挡在胸前,生生接过那瞬间飞来的白光,忍不住后退几步。抬眼时子卿已经到了跟前,半夏大惊,以为她要施法,却没想子卿只是扫腿将她踢了出去。
“妖孽,执迷不悟!”那安老将军竟不知死活靠近过来,其余下人们想拦却不敢上前拦住。
子卿从未像这般动怒过,双生姐姐一心只想取代自己,想了这么些法子,最后还要以颜慕为要挟。子卿偏过头瞪了眼安老将军,半夏趁机起身,朝她脖颈袭去。子卿却都没瞥过,直接抬手,那半夏身形戛然而止,似是被人扼住咽喉提了起来,眼睛还盯着站在那里不敢再上前的安老将军,“一介凡人,满手鲜血,你见过几个妖便要跨界杀戮吗?还是说不过是为了解当年的愤恨?可笑之极,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半夏还想施法,却发现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子卿嘲讽一笑,翻手一紧,那半夏一声呜咽更是不能动弹,“你修为如何,想必自己更清楚。竟然没有多找几个‘道友’,我才是真的不明白你一个人要如何对付我。况且,你也没有料到,我还有如此能耐吧?”说着抬起的手慢慢收回,那半夏便被迫靠近子卿,“你偷盗仙器,在我入凡时从背后袭击我,以为我会就此丧命吗?不,是重伤而后身亡罢。”
那半夏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直直看着她,她的确低估了子卿,还以为,现在已经同谪仙没什么两样,只要强行施法,便会反噬,没想到,只是在养精蓄锐,等待今日吗?
“我知你舍不得亲手杀我,才会手下留情,苟延残喘至今。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也想我自己毁了自己,”说着,回头看了眼安老将军,“顺便借助安老将军,再加上颜慕对我施压。可是啊姐姐,你从未懂我。”
子卿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红,嘴上却还带着笑,抬起另一只手,眼眸有些微光,两手同时一握,半夏有些痛苦一哼,便跌落地面,子卿双臂也垂下,俯身看着她狼狈模样,“帝君会选我而弃你也是有考量的,我从不觉得自己和善,只是不屑搭理罢了,姐姐,何必要给我这么多反击的机会?直接毙命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语罢,子卿转过身,双眸有些暗,轻轻落在地面,身后的半夏挣扎两下,便化作黑烟消失殆尽。
安老将军强撑着站着不动,冷眼看着那道友直接消散,连句遗言也不能留下,心里也有些骇然。后面的下人们却还是表露了恐惧,几个丫鬟已经吓软了腿,还有小厮竟直接跑了出去。没见过几只妖便这么张狂,到这个地步,还能硬撑,这安老将军,果然还是有些气魄,不愧是战勇杀敌,经过些杀戮的。子卿叹了口气,感觉快到头了,便又退了几步,长发散落,朱红的嘴唇带着笑,“安老将军,我乃天界帝子,你如今和着妖孽加害于我,可知这罪过你担不担得起?”
安老将军瞪了眼,胡子有些发颤,不是妖神吗?邪不胜正,妖定不可能赢的,却还是嘴硬说道,“妖孽就是妖孽,妖言惑众,还加害道友!到这时还说些..你可知...”
“哈哈,”子卿垂眸,天空却突然暗了下来,明明万里无云,却突然黑云密布,像是在呼应她一般,又像是在嘲讽,子卿又开口说话,那声音却空灵悠远,“凡夫俗子,那妖孽已死,这罪过,由不得你选择了。你担不起,安氏庞大,也还担得起罢?”
安老将军抬头看向天空,冬日里竟无端一声雷鸣,再加上那子卿的声音,安老将军颤颤巍巍,还是跌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