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夏转秋季,尽管开学已经三个星期,但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酷热。郇暮晟和许逆铖俩人因为旷课无数次被徐琳一通电话骂回了学校,秉承着老师是人类的灵魂工程师,俩人一起出现在教师办公室,准备接受来自各班班主任及代课老师的批评。
郇暮晟和许逆铖大前天才闹了个不愉快,现在俩人罚站都离的远远的,一个在办公室东边,一个在西边。站在办公室西边的郇暮晟靠着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睛让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许逆铖笔直的站在办公室东面的柜子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昨晚上没睡好。
徐琳走进办公室,第一眼差点没看到这俩人。把两个似乎是闹了别扭的家伙给揪到一块后,她清了清嗓子,其他坐在办公室里的老师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然后围过来。
“身为学生,你们知道自己的义务是什么吗?”徐琳阴沉着脸询问道,“啊?郇暮晟,你说,是什么?!”
郇暮晟抬头,右手食指点了点下巴,做出一副“我在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道:“学习。”
徐琳看了眼演技夸张的郇暮晟,把视线转到许逆铖身上,问:“你知道么?”
许逆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摇头:“我觉得郇暮晟说的对。”
“所以,你摇头是个什么意思?!”郇暮晟恶狠狠的瞪过来,然后又恶狠狠的转过脑袋,“啧。”
徐琳也没搞清楚许逆铖摇头肯定别人这个事情,但她作为班主任,还是要树立自己的威信的。更何况这里站着的都是同事啊,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你们两个,既然知道什么是作为学生的义务,那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整天逃课是个什么意思?不把我这个班主任放在眼里吗?!”徐琳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你们说说,你们有好好的上过一节课吗?!啊?”
许逆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老师你别气,我们好好上课就是了,之前是真的有事嘛,下次不会了。”
郇暮晟点头配合:“嗯,下次不会了。”
徐琳一看,这俩人道歉这么诚恳,要不……还是放了这俩人吧,唉,颜值这么高,也是不忍心批评啊……“你们两个,记得明天月考,如果考砸了就一人写一份检讨书站在全校师生面前念出来!”徐琳说完这句话就把郇暮晟和许逆铖给推了出来,然后重重的关上办公室的门,不再搭理俩人。
郇暮晟:“……”呦,这么简单就放了啊,还以为要站半天。
许逆铖:“……”发生了啥?
两脸懵逼。
“喂,你还去教室么?”郇暮晟扭头看着许逆铖,虽然很不爽这家伙,但毕竟还是队友,而且……感觉自己的心脏最近有问题,怎么面对着他就变怪异了呢?
许逆铖想了想,回答:“还是去上课吧,班主任刚训完咱俩,等会要是去检查我们又不在教室,恐怕会暴走。”说完转身就走,看都没看郇暮晟一眼。
郇暮晟站在原地,看着许逆铖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心很难受,却无法表达出这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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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很安静,老师不在,似乎是有事情要处理,所以进来一下吩咐作业后又出去了。郇暮晟坐在座位上,随手翻了翻这节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发现这些题他都会做,而且早就把公式烂熟于心,自然就不会再浪费时间于这些本就熟透了的东西上。他左手托腮,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许逆铖脸上。
许逆铖正在苦思冥想一道郇暮晟根本不赖做的简单的题目,右手紧紧的攥着笔,眉头紧紧皱起,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题目,仿佛要把整个作业本给穿透。郇暮晟就这么看着,发现许逆铖这样还挺帅?呃,他在想什么!郇暮晟默默地转过脑袋,伸手狠狠地在额头敲了两下,心里吐槽:“不会吧,我这是怎么了……这混蛋哪里帅了?”
“滴——呲——呲——”
教室里传来奇怪的如同电源没接好发出的诡异的声响。郇暮晟皱眉抬起头,发现全班同学都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作业,这才意识到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地,似乎是讲台?
讲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她脸色苍白,眼睛无光且空洞,似乎是在撕扯着什么,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被她撕扯的东西,好像是衣服,还是个带血的衣服。女孩脸色阴沉,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件血衣,很认真的一点一点的把衣服撕开,然后把被撕下来的衣服条整齐的摆在讲桌上面,一条一条的摆放的很板正。
郇暮晟看着女孩,突然就笑了:“噗嗤……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声音很大,但班里同学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们依旧在写着作业,而许逆铖——郇暮晟同桌——也像是没有听到郇暮晟的笑声,依旧为那道题发愁。倒是女孩,在郇暮晟发出声音的瞬间,把视线投了过来。
“你是谁?”女孩的声音隔空传进郇暮晟耳中,她还是用那没有神采的眼神,却给郇暮晟一种沉闷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郇暮晟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你撕衣服能够撕出电声?”很鬼畜啊哈哈哈哈哈哈!
“与你无关吧。”女孩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她的眼珠突然转了起来,很大幅度的转动,许久,终于停下。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郇暮晟,郇暮晟也毫无畏惧的看着她。
“哥哥……”女孩突然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她的眼睛像是有了灵气一般,泪汪汪的望着郇暮晟,她哭着喊出两个字。
郇暮晟猛然愣住,他瞳孔骤缩,露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你……”
女孩眼里闪着泪花,又长又弯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终于滴下泪水,她轻咬嘴唇,又喊了一声:“哥哥……”
哥……哥哥……?她,为什么……郇暮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为什么……心这么痛啊!!
————————————————————————————————————————————时间转到三年前——————————————————————
“徒弟,你十二岁了吧?”谷舜躺在沙发上,一条腿翘在沙发靠背上面,懒洋洋的问。
他面前坐着一个五官俊朗却莫名其妙的带着几丝阴沉的男孩,男孩有着一头暗红色发,眼睛里反射着太阳光,被反射的光带着点点血色,邪魅又危险。他,就是三年前的郇暮晟。
“嗯。”郇暮晟点了点头,眼神撇向谷舜那黝黑的碎发,“师父,怎么突然问这个?”
谷舜“哈哈”笑了两声,注意到郇暮晟的视线,笑的更大声:“你的发色和我不一样啊,哈哈,放心,不是病。”
“晚上,去做个任务。”谷舜继续说道,“有个人委托我帮他们的女儿驱邪。我又不是道士,唉……关键是那个人他是我高中同学啊,我不好意思推辞,徒弟,你去吧。”
“……”郇暮晟又点了点头,起身,鞠了一躬,道:“那我去准备了。”
“恩。”谷舜闭上眼睛,“别鞠躬了,看着怪累。”
“……嗯。”郇暮晟直起身子,缓慢的推开门,走出去,“师父……”他欲言又止,没等谷舜回应,便把门关上走了。
“诶?啧,这傻孩子……”谷舜摇头,叹了口气,“但愿他能救得了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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郇暮晟说是去准备,但实际上并没有,他才懒得去准备这些东西,费时又费力,说不定还用不到。他干脆直接根据谷舜发过来的地址找到了那户人家。
他们住在一个冷清的小镇,这里似乎很贫困,公路都是只有在山区才能见到的泥土路,坑坑洼洼,车辆很难开进去。于是郇暮晟就在小镇大门前下了车,一路艰难的走到委托人家门口。
这户人家似乎生活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家门口竟然还有高级密码锁,还是瞳孔扫描!郇暮晟看到瞳孔扫描仪就不由自主的后退,浑身冒冷汗。想起他家的瞳孔扫描仪,完全不承认郇暮晟的微微发红的瞳孔,当初硬生生响了一上午的警报,害得郇暮晟不停地向邻居道歉。这场景,想想都打怵。
郇暮晟这一后退竟看到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说是看,更准确点是盯,那个女孩子的视线太过冷冽,倒不像一个孩子能发出来的。郇暮晟怔了怔,问道:“你怎么蹲在这里?”
“不可以吗?”女孩移开视线,低头看着面前的泥土,“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她,可以和她说话……”
她?郇暮晟走过去,弯腰顺着女孩的视线看向那块土,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她,是谁?”
女孩猛的抬头起身,脑袋狠狠地撞向郇暮晟的脸,郇暮晟下意识的后仰身子,但还是被重击,“咚”的一声,仰面着地。
“……”女孩站在郇暮晟旁边看了看郇暮晟被撞到的额头,转身跑到家门口,扫描仪响了一声,门应声而开,女孩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去。
郇暮晟疼的直咧嘴,费了半天力气才坐起身,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额头,感受到额头不停传来的痛感,心里莫名对那女孩产生排斥,他咒骂一声起身,抬头,看到女孩站在门口望着他,手里攥着一瓶红花油。
不知道为何,他升起的怒气就这么硬生生被女孩的举动给消灭了。郇暮晟叹气,接过女孩递过来的红花油,胡乱往额头上涂了两下便还回去,然后问:“这里,是你家?”
“嗯。”女孩拿过红花油,微微低了低头,“抱歉。”
女孩的声音很小,但郇暮晟却听的清清楚楚,他挑了挑眉毛,确定这个女孩就是师父说的有点问题的孩子,笑了:“我能进你家坐会儿么?”
女孩点了点头,转身拉过郇暮晟的手,带郇暮晟走进装扮华丽的家。
说实话,郇暮晟的手还没女孩的手暖和,女孩要握他手的时候,郇暮晟本能的缩了缩,但被女孩小小的温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暖流流进身体里,很舒服,所以就没有再动。
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女孩现在已经八岁了,但是没有去上学,因为性格原因,她不喜欢与人相处,再加上最近女孩又时常自言自语,她的父母就带着她来到了这里。
郇暮晟看到女孩父母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女孩父母一开始还吓了一跳,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进来一个男孩子。郇暮晟给他们说明来意之后他们才放松警惕,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女孩名为颜落雨,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很有灵气,天真又可爱。她的脸圆圆的,又白又嫩,像刚蒸好的白馒头,软软的,捏起来手感丝毫不比金大米的肥胖的身体差。
但就是这么萌的女孩,最近开始自言自语,不时说出一些奇怪的语言。她还经常拿着食物伸手对着空气,然后问:“你吃吗?”
颜落雨的爸妈起初以为自己孩子得了抑郁症,但到医院检查,结果却是正常,这时他们也就慌了。加上邻居的闲言碎语,他们只好在这里买了套房子,搬了过来。
可是,颜落雨自从搬来之后,自言自语的时间长了,甚至大半夜就从房间跑出来站在客厅里笑,一直笑到他们从房里出来。父母商量了一下,又让颜落雨和他们住一屋,结果当天晚上,颜落雨猛的从床上坐起,接着就开始哭,哄也哄不住。
父母是真的害怕了,之前说的信科学也不作数了,他们到处打听,最后决定求助谷舜,想着毕竟是高中同学,应该不会造假。可谁知,谷舜竟然让这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过来!他们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化为灰烬。
郇暮晟听完颜落雨父母的叙述后,紧紧皱起眉头,他还以为这事情不大,谁知道不是啊!颜落雨分明就是被缠身了!而且缠她的那个……不是低级。
郇暮晟想了想,觉得这事情得花怪长时间,所以问道:“叔叔阿姨,我能借住几天么?我想,我可以帮你们。”
颜落雨父母并不觉得这么小一个孩子能干什么,但毕竟是同学推荐来的,姑且……信一下也无所谓。他们也想到自家孩子并没有出事这一点,所以就打算试一试,万一……万一好了呢?
于是,郇暮晟就在颜落雨家里待着了……当天晚上,颜落雨又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走路的声音就像是钢丝在地上划一样刺啦刺啦的。
“咯咯咯咯咯咯咯……”颜落雨站在客厅,笑的很大声,然后开始围着客厅转,一圈、两圈……
在此过程里,她并没有看到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熟了的少年,少年警惕性很强,早在颜落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只是没动,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郇暮晟可是故意跑沙发上睡觉的,颜落雨父母还很奇怪,可一想想这个男孩是谷舜的徒弟,是来帮他们的,行为奇怪一点也很正常,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颜落雨慢慢的走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客厅转悠,她每走到一个角落,便会在那里站一会儿,唯一不停的,就只有她那个渗人的笑声。郇暮晟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他知道自己如果动一下,颜落雨就能察觉到,这样的话,就会起到反效果……
可惜,颜落雨已经察觉到了。她一个转身,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郇暮晟,一时间,她忘了笑。郇暮晟看到颜落雨朝他走过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眼睛闭上,用听觉判断颜落雨此时的位置变换。反正,郇暮晟可以保证,自己绝对安全。
颜落雨一步一步地走向郇暮晟,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走到郇暮晟身前,她停住,然后慢慢的转身,一步又一步的走回房间,关上门,不再出声。
郇暮晟也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颜落雨要掐死他呢,原来是他想多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