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雨心情极度复杂，倒不是因为这个古诗文……而是她在想……为了弄明白最近发生的事情，她是不是要去见那个死去的女孩的灵魂……更为准确的来说是，那个妖。
真的会有妖吗？
那个女妖真的存在吗？
即使得到了这么多暗示的信息，浅雨没有亲眼看见还是不敢确定。
如果是真的……那么潘森说的话也未必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自己是人？她却是妖？
这不合常理啊。
浅雨把书放回去，拿着刚刚找到的小说走了。
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是，那本奇怪的书消失了。
不远处的潘森看着浅雨渐渐走远的背影，神色凝重。
在这个临近黄昏的时刻，浅雨推脱自己要帮同学整理资料，把方潼晾一边了。
偶尔晾一下也没关系的。
浅雨这样想，大不了被欺负一顿……
根据书中的记录，应该是这里了。妖也喜欢风景如画的地方啊。是啊，毕竟她曾经是一个人。
然而这里的布景怡人，不少情侣也眷顾此地。按常人看来，这里并不是一个独处好地方。浅雨也曾为那个妖担忧过，不过妖是没有情感的，一想到这，浅雨便觉得，自己的考虑都是多余的。
浅雨走到溪水边，她轻轻试着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封允？”
周围并没有什么异象。
浅雨不懈气地继续呼喊，“封允，你在吗？”好在最近复习忙，附近的情侣少，人也少。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等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四周还是一片宁静。
“封允，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你。如果你听到我呼唤你的声音请你出来见我一面好吗？”浅雨像在对着溪水自说自话，“能不能见到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很想弄明白一些事情，如果你肯显身见我，对我来说，意义真的很大。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你认为我是个可以信得过的人，请出来见我一面吧。拜托了！”拜托了，封允。
四下里依旧没有一点动静，浅雨低头叹了口气。
“见不见我，对你而言很重要吗？”一个悠悠的女声响起。
“封允？你是封允吗？”浅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允由溪水幻化成人形，站在浅雨的面前。“为什么你要见我呢？我知道你并没有恶意，我们妖可以看穿人的心。”封允说，“你好像很迷惑，又特别的自责，这个是为什么？”
为什么？浅雨的大脑在一刹那空白了，在空白之后她慢慢理清思绪。
“你的出现解开了我第一层迷惑，”浅雨舒了口气，“妖是存在的，这些天我经历的事情也都是真的。”看见封允疑惑不解的样子，浅雨的唇边很淡地划过一抹微笑，继续解释道，“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和我说这世上有妖，他还说他是个术师。我起先并不相信他，可是那些现象我无法解释。于是我就来到这里向你寻求答案。”
“向我寻求答案？”封允道。
“寻求世上有妖存在的答案。”
“你刚刚只说了第一层疑惑，那么……”封允话没有说完全，她想让浅雨说出其他的原因。
“你是妖，我可以触碰到你吗？”浅雨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我自从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触碰过任何人。我原本是没有形体的，我死后尸体已经被拿去安葬了。现在你看到的我，是由水装扮而成的人形。”封允说，她抬起她的右手，和人类的手一模一样，灵动自如。
“这是以水为本质化作的人形吗？”浅雨摸了摸封允的手，冰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之后的疑惑，恐怕还得我自己去解决。”浅雨看着溪水，缓缓流淌，无声无息，“对了，你是怎么成为妖的？”
“怎么成为妖？我也记不太清了。”封允坐到青草地上，浅雨也随之而坐。
“灵魂似乎特别惦记着这里，而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一只妖，原本她也是水妖。她知道我的烦恼，她说她可以帮我排除烦恼，让这些痛苦暂时寄存在她那里。但是这个方法有一个副作用，痛苦是陷进灵魂的东西，如果把痛苦移开，那么一部分的灵魂也会被转移。”
“你答应她了？她帮助你？”浅雨问。
“恩，我答应把痛苦转移掉，只是会转移掉少部分灵魂，对机体本身没有太大的伤害。但是一个人的痛苦是有承受限度的，痛苦的转移也有一定的限度。她帮我的时候，我很感激她。因为当时的我，不知道除了这样做还有什么办法。在百口莫辩的时候，除了强撑着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封允……”浅雨想安慰她。
“那时候不懂事，什么都忍着，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可是……明白了又能如何？事情又会有什么改变吗？像走在无法扭转的航道上，我的前方是别人设好的一条路。朝着越来越深越黑暗的地方走去。我曾经妥协过，在心里。在心里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祝福别人。期待事情有个好的结局。即使是我独自一人。”
“……人的心是难以预测的。有些人注定了是一辈子的对手。”封允说着说着竟情不自已了。
“封允……那么后来呢？你怎么就变成妖了？”
“我常常失落地走到这里，在这溪水边。太过眷恋这里了，灵魂不自觉地离开本体，来到这里。久而久之，直到有一天，发现再也回不去了。后来我发现自己可以驾驭水，与水妖一样，能做到任何水妖做到的事情。”
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浅雨想，可是封允现在过得很好，像诗人一般地生活。
美好而宁静。
“妖会诅咒吗？”浅雨突然间问，她也想有宁静的生活，却往往不如人意。
“诅咒？”封允轻轻蹙起眉头，“没有联系的人，妖是无法诅咒的。”
浅雨看着封允，摇了摇头。
“看见那边的情侣了吗？”封允指着石椅上的一对情侣，“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曾与我有过联系，所以，我无法诅咒他们。像这一类的人，妖是无法诅咒的。”
“明白了。”浅雨点点头，这么说来，妖是会诅咒的。
那么……我是妖吗？浅雨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惊恐的想法。
“难道我是一只妖吗？”
浅雨回过身来，发现封允已经不见了。
“浅雨……”悠悠地传来封允的声音，“我能肯定的是，你是一个人。但是你的身上……有着一种不祥的气息……别怪我走，刚刚有人发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