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看苏锦必,背着背篓就跟了过去。
走到不远处。
“我可是听苏喆那家伙说,就这。好几个麻雀窝点。”
锦里停顿了几秒之后问“赶忙着,你是来杀生的。”
“杀生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些畜生。”说完还不忘记回头看看锦里的表情。
“你,就是畜生!”锦里突然极其愤怒的丢掉了三捆大柴,那声音把我震慑了足足有好几秒。
“不光麻雀窝今天要端了,就是那山顶洞的腹蛇,今天也一并帮你捉来。”苏锦必毫不在意似的继续说。
我看到这局势,“苏锦必,你姐是担心你。没事跑来捉什么蛇。”
我是没见过这种蛇,但却极其怕蛇的,更何况听锦里说过这种腹蛇的厉害之处。
过了一会儿,锦里气消下去了一半,“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刚刚不还说是畜…生…。”
“你还真承认了。”
“那又怎样。”
苏锦必从一旁抽了一根大木棒,学着孙悟空耍起杂耍来。
舞得倒是有滋有味。
“要等会儿,他们腿脚可没我好。这会儿还在半山坡呢。”
“谁?”我问道。
“咱们村的那些个兄弟啊。”
我听到这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我先回去了吧。”
“哎!你可不能走了。”苏锦必拉着我的手。
“我的意思是,这么精彩的事儿,可不能错过了。”
我看着锦里,祈求从她哪里得到指示似的,锦里点了点头。
“好吧。”我把手从苏锦必哪里攥出来,弱弱的的说。
苏锦必像是一个得到坛蜜儿似的,乐得合不拢嘴。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开心啥。
“老姐,你待会表现温柔一点哦,可不要抢了老弟的威风。”
锦里瞪了个白眼,“你的威风,我是怕你啊,被蛇给刁走了。我回去没法交差。”
不一会儿,大家都聚齐了。
“走吧。”锦里把三捆大柴放到一旁小路的杂草丛中,拉着我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再往山那边走,就是一个小树林,里面蓊蓊郁郁生长着品类诸多的各样树种,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鲜红的晚霞已经落下去了,进去这一片小树林,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半山坡的麻雀也被惊飞了起来。
“等等。”
前面的人示意停下来,大家簇拥在一处阴暗的树林小路中,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
“心儿,你很害怕吗?”锦里看着一旁的我。
“别说话。”前面的人小声说。
“嘘!”
我正想要回答锦里的话,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同行的差不多有七八人,有一些还是有点面熟悉,但也有好几个是并不认识的。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你干啥吓人啊。”苏锦必拍了拍他的肩。
他突然抬起头来,我的眼睛也顺着他惊恐的眼球看向了上方。
“啊…”
我捂着眼睛大声的叫起来。
锦里一把抱住我。“别怕。”
抬头看向我刚刚惊吓的方向。
“是青蛇。青…蛇…”另一个人慌乱中叫道。
一群人散开了来,只见那青蛇不惧人的起来嗅了嗅,沿着干枯枝爬到地下来。
绕了几圈,直直的顺着我这边溜了过来,平时一向机智勇敢的锦里,我却明显可以感到她的颤抖。
这种颤抖自我认识她开始,是从未有过的。
而此刻,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让!”我的耳朵只听得一声,便不再有什的声音。
迎面而来的,是那张熟悉的脸庞。冷若冰霜,伴着长到一半的翘眉,显出了一股子的蛮劲,他微微蹙眉,鼻子上翘起来,眼神聚中;一改了往日嬉笑怒骂的嘴脸,此刻的他,更显得英俊了些。
再往下看,青蛇已经卷曲了起来,一招即中!
苏锦必手中的木棒起到了顶好的作用。
锦里从怀中斜着眼睛看了看,放开紧抓着我的手。“心儿,没事了。”
啊,我看了一眼刚刚从惊鄂中回过神来的锦里。
他们簇拥过来,端详这个近一米长的青蛇,它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知觉。但不一会儿,便再无动静了。
刚刚一旁眼睛瞪得老大的男孩这会儿又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在确认它真无动静之后。一手抓起它的尾巴,往上提着站起来,“看看,还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
苏锦必好像看到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喊“快放手!”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面面相觑。
忽的一下,青蛇死而复生,一把跃起!
说时迟,那时快!
苏锦必一把抓起青蛇的尾巴,将它甩出去足足三米多远,它狰狞的面目清晰可见,回过头来在苏锦必脸上走了一个回程,在被后面的重力狠狠的带了出去!
“弟弟,你没事吧!”锦里赶忙上前摸了摸苏锦必的脸庞。
苏锦必笑了笑,“没事,原来姐姐也是会担心我的嘛。”
“我们要赶快赶路,不然再晚回来要摸夜路了。”一旁的男孩说道。
大家不由分说道加快了脚步,大概十五分钟就到达了这边的山顶,果不其然,这里有大片的樟树林,苏锦必二话不说脱了鞋子就往树顶上爬。
那种速度,我只在后来观赏猴子表演的时候遇见过。
锦里看了看我,也脱在鞋子顺着苏锦必旁边的树干爬了上去。
“姐,你是想同我比赛吗?”苏锦必回头笑。
“我没兴趣,可是你要是伤害那些小麻雀,我可跟你没有完!”锦里显然吃力一些,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
“锦姐姐,你快下来吧!”一旁的几个小男孩纷纷说。
“不许说!”苏锦必以下达命令似的口吻吼着下面!此时他已爬到了枝丫最上方,而锦里,才刚刚越过第一条枝干。
不许说什么呢?看着那几个欲言又止的人,我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儿一样,胸口憋的慌!
我正想着。
“该死!它竟然就躺在窝里面!”
“什么?”
“不会吧!”
……
锦里听到下面的议论,蹙着眉头问“苏锦必,你说什么在里面?你不能伤害那些小麻雀!”
苏锦必邪着眼神笑了,“我就害它怎么了,不就是一群畜生。值得你这样跟我大喊大叫的嘛?”
锦里此刻正在半树腰上,上不可以,下又不可以。急得直冒眼珠,咬着牙摇那颗大樟树的枝叉。
“锦姐姐,你快别摇了!”
“快下来吧!”
……
我正盯着锦里看,突然见苏锦必头上那一圈圈麻雀窝中探出来一个偌大的蛇头!
是的,没错。就是蛇头!我清清楚楚的看得见。
“腹…蛇出来了!”
那腹蛇探出来一半的头,又缩了进去。仔细一看,偌大的尾巴正在枝叶上恣意的来回摆弄嘞!
“小必子,你小心!”
我捂住嘴巴,看到那一幕的画面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忽而锦里串了过去,在同一颗樟树上拉住了苏锦必光脚的脚后跟。
“你给我下来!”锦里以命令的口吻要求。
“姐,你不是最疼这些个小鸟,我要是下去了,你明天可就见不到它们了呢。”苏锦必一边调侃一边注视着前方。
我看到锦里急得快哭出来。
“你快下来。”
“快下来。”她央求!
苏锦必当作没有听到一般,直直的就到了最上方。
腹蛇再次探出头来!
苏锦必折了树枝去掏那上空的窝。又示意我们下面的人让开空间。
那腹蛇占了窝,哪里愿意轻易的离开,死死的固守在麻雀窝里,这时候,一旁的雀妈妈回来了,扑腾扑腾着翅膀,“啾啾…”的叫着,不一会儿,大片大片的麻雀飞了过来,叽叽喳喳的。
场面甚是壮观!
苏锦必用树枝掏这边,它便缩到了另一边,因为在樟树上,活动的空间实在是有限,不得以,苏锦必说“我可要使劲了。你们当心。”
只一下,偌大的麻雀窝掉了下来,腹蛇却绕了枝桠又留在了樟树上,往顶爬行了大概一米,掉转回头。朝着苏锦必这边“嘶嘶…”的吐露它锋利的爪牙!
“快跑!”锦里大喊!
嗖的一声,苏锦必在另一头顺着主枝干滑下来,只见腹蛇也跟着直接掉下来,在樟树的一旁带着苏锦必掉入怀中。
就在这时候,锦里也跟着苏锦必滑了下来。
腹蛇腾空了鼓起来,好似很愤怒!
苏锦必死死的盯着它看,这会儿比的可是速度了。
我们开始站在六米开外,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紧张起来,少数的几个人向前走了几步。
“扔它。快扔。”
“我不敢啊。”
“这个,这个石头够大!”
“你怎么不打。”
“就知道说别人,你胆子大,你过去啊……”
“我才不去,这么危险。”
……
我的耳边充斥着犹豫、害怕、自私、恐惧……
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当时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终究,是自己的自私罢!
人性啊,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暴露无遗,只是从相信到不相信,我们走了太多的弯路,而后再成熟到相信时,又悟到了太多的曲折。
这种状态持续了足足有一分钟。
“啊啊啊…”
锦里就这样从上方掉了下来,苏锦必听到声音惊恐回过头去,这一场持久的战争终于就呀结束了。
只见腹蛇将自己完全腾空,箭一般的速度仆向了苏锦必。
锦里直直的掉在了苏锦必的怀中,腹蛇击中了…
锦里的脖子!
便回过头开溜,这时候,我身后的那一群人才拿起在手中停留已久的石头,木棒,砸的砸,打的打…却还是没有击中!
“锦里。”我跑过去,苏锦必抱着她。
锦里看着我,拉了拉我的手,却又无力的摊下去,两眼翻白。
苏锦必猛的一下俯下身去,吸取着锦里脖子中间的毒血。
“快找医生。”苏锦必吸着满腔的血液吐气吸气的时候喊道。
“哦哦哦。”我慌张的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苏锦必已经抱着锦里往下山方向冲去。
“姐,你快醒醒啊。我答应你,再也不和你抢吃的了,你喜欢的,我都让给你。你不是喜欢读书吗?我给你读,你快醒过来啊!”
我呆着。
一股子气由着树林的蓊蓊郁郁倒映在地上,折煞了我的神经。
“医生,快。”
“是什么蛇?”
“腹蛇,是腹蛇。我们不会看错的。”
“你去那边药房,找这几味。要快。”
……。
太阳落下去了,大地被一整个黑色的雾霾笼罩住,挣扎不出来的月色此时冷清的让人害怕。
“医生,锦里怎么样了。”我担心的问道。苏锦必紧紧地握着锦里的手,其他的几个人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只见那老中医撸起及胸的白色长须,意味深长的深叹一口气。
“算捡回来一条命了。”拍了拍苏锦必的肩膀,朝他微微一笑。
“晚来一分钟就救不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理解的意思是:锦里成功脱险。
从而报以苏锦必灿烂一笑。
未过半晌,苏锦必明显的乏力、虚脱、恶心…
“他是吸了毒血的症状。”
“快,拿药来。”
苏锦必服了药睡下,我来到药庄的小院子里,这里虽萧条之季,却是花团锦簇,树木茂盛。
“孩子,你是第一次来爷爷这里吧。”
我回头,正是施针开药的老夫子医生。
“是啊。这里地方隐蔽,像是另一个世界。”
“世人都说,缘起缘灭,自有其道理。孩子,你觉得呢?”
那位长者提出这样深度的问题,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他真的在问我。
“我不知道。若真是,恐怕也只能顺其自然了罢!”
“你可有学医?”
“不曾学过。”
长者似若有所思。
“医者,道也,仁道,才道,无妄之道。”
长者说此话时,我在旁边站着,却也只是站着。今夜的夜色很美,搭调的是一张乳白色的大屏幕,隐隐有繁星闪烁光芒。
“德不成佛者不可谓之医,才不成仙者不可谓之医。”
“原来所见非时。”说罢,扬长而去,几声大笑声久久萦绕耳边。
……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竟发现自己躺在已经塌陷的木床上,妹妹在一旁瞪着偌大委屈的眼睛。
“姐姐,我饿了,你睡了好久。”洁妹哭着拽我的胳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我的一场梦?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
我看着妹妹,哪里顾得上做饭,跑到锦里家门口,又折回来。再跑过去,又再折回来。
什么时候自己竟这般胆小如鼠了!
“姐姐,我饿了。”洁妹再次哭诉她肚子的不甘心。
我看了看时间,已是午后时分。
到后院来生火时,扁担和背篓都不见了,由此,我才更加肯定。
昨日定是上了山的!
做好饭,妹妹在一旁狼吞虎咽,我叮嘱她慢点吃,她却一个劲的夸我做的饭好吃。
“郁心,你这个扫把星,你给我出来。”是苏妈妈的声音,“洁儿,听姐姐的话,不要出来,姐去看看怎么回事。”妹妹点了点头。
我打开木拴着的大门,“苏伯母…”话还没有说完,苏妈妈就拿扫把直直的打上来,一记落在手上,一记落在脚上。
“打,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扫把星。”
我闪躲着,围过来看戏的乡亲们渐渐的多了起来。
“昨天就是她,带着那俩姐弟去抓蛇,还跑到后山上去了。”
“听说还被蛇咬了。”
“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早上我刚去探望过。”
“真可怜了,这俩姐弟,跟谁不好。天天跟着扫把星待在一块。”
“我一看她啊,就知道会带来霉运。”
“打,该打!”
……
李叔叔刚从地里回来,见到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场景。
“别打了,她还是个孩子。”
“苏妈妈,她跟你家两个差不多的年纪啊!要是你家孩子被人这样打,你可以接受吗?”
“我家的孩子才不会像她这样害人。哼!”说罢,扔下了扫把就扭头走了。
“大家散了,散了。”李叔叔驱散了人群,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哎呦,孩子,你是前生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你。”
被打的满身伤痕,脑袋嗡嗡作响,“李叔,谢谢你。”
我哭着回到家中。
“姐姐,我都听到了。你真的是扫把星吗?”
“不是,姐姐才不是呢!”我抱着洁妹,哭得愈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