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翔速度逐渐慢下来,尽量以当时死老头的原话复述出来:“当年那个死老头讲过,墓室里,一副石棺静置在正中间,棺木的前头,安放着两个青花瓷的大瓮,那里是墓主人的两个守护者。里面是两个小灵童,左边男,右边女,其实就是陪葬的童男童女!”
晴鸠听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什么?”
“陪葬童子!居然是那东西,太狠了!”身为考古学生的晴鸠当然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不过,仅仅只是那个东西,他们根本没必要逃得那么快。
亦翔带队,顺着通道疾步快走,不敢跑太快,因为要留心观察周围环境。这一条通道上画满壁画,不过此时亦翔他们根本没时间细心查看,几个瞬息,亦翔便带着大伙进到另一个石室里,却不得不停下疾走的步伐,因为门被堵住了。
晴鸠看着眼前堵住前路的石门,刚好趁着这会让亦翔解答心中的疑问,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煜宸抢了先:“亦翔,那‘陪葬童子’到底是什么,需要这样像猛鬼追命一样吗?弄得人心惶惶的,说清楚吧,死也要当个明白鬼,老是这样逃也不是个事,说出来或许还能解决,这跑又不能立马跑出去,说出来至少大伙可以想办法!”
煜宸看着终于停下脚步的亦翔,直接弯腰双手按着膝盖,直喘几口气这一天都神经兮兮的,这都快过去十五小时了吧。又困又累,东西又吃得少,刚刚有精神紧绷,真经不起这一惊一乍的,他的眼皮子都快打架了!
凤蕾和筱柔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尤其是筱柔,在谷口那里又是跳崖,又是荡绳的,膝盖上的伤还隐隐作痛,那根马尾巴都乱糟糟的,嘴巴也干裂了,两个眼睛都快眯得只见一条缝了。两个女生很明显疲惫不堪,在阴暗的古墓里看起来有点瘆人。
晴鸠看着亦翔眉头紧皱的样子,捂着饥饿过度而有点胃痛的肚子,稍稍按摩几下,一边看着亦翔问:“为什么?陪葬童子虽然制作阴狠,但也无攻击性,根本不需要逃!”
亦翔看见大家累得不成人样的样子,再看着眼前堵住出路的石门,无奈看向来时的方向,那个门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外面的通道还是阴暗而幽静,什么声响都没有,想着一时也找不到机关,干脆边找边讲一些知道的东西。
亦翔还在犹豫,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晴鸠干脆直接给其他几人科普知识,顺便提出论据,想要停下亦翔这无理由逃命的行为。
陪葬童子,一男一女,均为童男童女,是古代贵族的专利。要制作这种陪葬童子,需要童男童女都是活着的时候。除了口服水银以外,在头顶、后背、脚心、手心等处还要挖洞,慢慢地灌进水银,死后再用水银粉抹遍全身,就想做成了标本一样,历经万年,皮肉也不腐烂。
简单说完陪葬童子的制作方法,晴鸠直盯着亦翔。残忍是残忍,但只是死物,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除亦翔外,其他几个人都倒吸一口气,这手法何其残忍,又是如此的不人道,简直是丧心病狂,古时候人民果然不值钱啊!
煜宸休息够了,站直身子,走了几步靠在墙边,忍不住探手想在腰包里摸出一支烟来吸吸,又咬咬牙抑制住自己的行为,这里可不是吸烟的好地方,何况还有女士在,便转移注意力:“皮肉万年不腐,有可能吗?”
晴鸠的胃还在隐隐作痛,受不了了,干脆直接从腰包里掏出一只巧克开吃,一边回答煜宸的问题:“嗯,我不知道,只在书上看过,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听说这种技术远比古埃及的木乃伊要先进得多,不过两种文明的背景不同,价值取向也有很大差异。而且用灌水银的办法保持尸体的外貌,必须要用活人,死人血液不通,没法往里灌,所以,这种技术从来没用在任何墓主人身上。”
煜宸嗤之以鼻,这墓主人就是不懂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简直让人作呕:“这样说,根本没有危险性不是吗?亦翔!”
亦翔靠在挡着去路的石门,歪头看向进来的地方,那门外依然寂静,黑得让人窒息,看得亦翔都觉得自己会被那极致的黑吞噬。
黑暗的尽头,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亦翔闭上眼睛,不再看那令他不舒服的源头,全身放松靠在门上,头部往后仰起,轻撞在石门上,几个人听得清晰。
亦翔学着晴鸠从腰包里掏出零食饱腹,一边咬着压缩面包,一边睁开眼睛抬起头,像是看向晴鸠,又好像没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觉得是死老头小时候讲过故事,而进来后情景触发,才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的故事。”
亦翔顿了一下又说:“毕竟他讲过那么多,我根本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即使记忆被触发,我想我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我甚至记得那个时间的天气、周围的环境、死老头的每一个表情、说话的语气,一切都那么清晰,清晰得让我感到可怕!”
亦翔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浑身有点颤抖,不过,其他人也无法做什么,安慰吗?男人不需要那个东西,是汉子总能跨过那道坎!出主意吗?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要从何入手,亦翔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真的像老人说的,进古墓后没祭拜,会被鬼神缠上?说实话,作为21世纪的在校大学生,他们没有一个迷信的,至于煜宸,他自己信不信算命还两说!
等亦翔逐渐冷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吃饱喝足了,人有力气,不能胡思乱想了。还是,干脆自暴自弃,把知道的一股脑想倒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的想法作祟,亦翔索性顺着石门直接坐到地上,讲起了当年的事!
而在亦翔讲当年的来龙去脉的时候,这边一个封闭的石室里,地板上躺着一个人,四肢被紧紧绑着,两眼禁闭,向左侧躺在地面上,凌乱的黑发挡着双眼,脸上也沾满灰尘,相当狼狈。
庆幸的是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那个躺在地板上的人还活着。
石室里的一盏长明灯还在绽放微薄的光芒,石棺上,原本躺着的人轻颤着睫毛,张开了眼睛,慢慢坐起,把修长的双腿慢慢放到地上。然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地板上绑着的人,长明灯照印下扭曲的身影,逐渐将地板上的头部覆盖,蔓延至上半身。
那人用脚尖轻勾了一下那个蜷缩的身躯,头发逐渐分散两边,那张脸曝露了出来,正面朝上,站着的人确认那人还处于昏迷状态,站到旁边,长明灯逐渐照到那张狼狈不堪的脸上,那张脸,赫然是青翼的!
那个站着的人,阴影下的脸上表情未知,但那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嘶哑的声音,吐出来的话,即使是昏迷的青翼,也忍不住一颤:“我要怎么处理你呢?是杀了吗……”
而这一边,亦翔终于断断续续把故事讲完了,几个人的表情有点莫名。亦翔是疲惫地坐到地上喝水,虽然依旧皱着眉头,不过显然放松了。晴鸠则眉头深锁,显然刚刚亦翔说了什么让他十分不解的话。煜宸则神神叨叨的,拿着一张符不知在嘀咕什么,凤蕾和筱柔则抱在一起,借着胆!
亦翔,这恐惧转移大法真的使得太成功了,没看到那两女生抱在一起,努力吞咽口水,互相蹭勇气的可怜样吗?
亦翔把当年的故事阐述一遍后,几个人都是神情各异,安静的石室里只听得见几个人的呼吸声。他们不迷信,但这件事实在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他们没法用科学解释。
亦翔尽可能用记忆里那清晰到不可思议的场景、人物、对话等来讲述这个故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希望有一个比他聪明一点点的人能发现其中的关键。
当年,亦翔六岁,那时还是什么都不懂,只想调皮捣蛋。他家是考古世家,他的祖祖辈辈都是考古家,他的爸爸是,他的爷爷也是,他的家人都说亦翔和晴鸠以后也会继承衣钵。但他和晴鸠,实在不理解他们家那几个老古董为什么会喜欢那种古物。
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但往往有时候会出现反效果,物极必反。亦翔和晴鸠一点都不喜欢那种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古董,所以,对于家人喜欢的考古,他们一点都不喜欢。
虽然还不至于到厌恶的地步,但如果那个死老头不出现的话,他们绝对不会选择考古这个行业。
那个死老头是突然出现的,在爷爷的朋友中,他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所以那一天他来的时候,亦翔就看到一个满脸堆满皱纹,笑的时候眼角爬满眼尾纹,外加一颤一颤的肥嘟嘟的肚子,坐在爷爷旁边,逗得爷爷大笑的的白发老头,坐在自家客厅里。
一个会说会笑的慈祥老爷爷,那是亦翔对死老头的第一印象。
可是,就是这个认识不到一天,第一次到他们家的老爷爷,把他和晴鸠一起带走了,带离了他们的家,美其名曰考古启蒙老师,让他彻底讨厌上这个老头,甚至对老头要教他们的考古产生反感之情。
这是老头也是怪,把他们带到一个四面都是白墙的研究所,每天就让他们跟进跟出,也没和正常的老师一样,一边拿着实物,一边给他们讲解,就是看着他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个月,把急性子的亦翔都快急疯了,亦翔每天调皮捣蛋恶作剧,都不能没能让老头子生气,反而让自己气得吃不好睡不好。
而少他一岁的晴鸠反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工作,后来居然因为无聊干脆和那些考古人员聊上了,对考古感兴趣了,让亦翔深深觉得自己被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