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白云像不像一匹飞奔的白马?还有那朵白云,像不像一只大白鸽?快看快看,那只大白鸽在变换模样,现在看着有点像···有点像你啊!哈哈······”
山坡上,小男孩头枕着一头半大的雪原狼,朝空中扬起轻灵的小手,不断的惊呼着天空飘过的幻化万千的白云,看到大白鸽变成了雪原狼模样时开心得大笑了起来。
山下不远处就是他的家,没有琼楼玉宇,亦无店肆酒家,只有青青的麦浪漾开了农家昨日的耕耘,只有轻轻飘扬的飞花慢慢的沉淀着一年的丰收,点缀在麦浪飞花之中的农夫也许也如山坡上的小男孩般用遥望分享着彼此的喜悦。
“姑娘,你是谁?你迷路了吗?”麦田的中央,农夫收回已舞到半空的锄头,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跟前这个一袭红裳,虽未一言一笑,确已是媚态百生的女子是怎样以及如何突然出现的。
姑娘没有回答农夫的问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农夫,她好像对这个农夫有点好奇,稍稍有点好奇的情态让她那张透着妖媚的脸多了一层惹人怜爱的静美。
农夫家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这里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鲜有外人打破这里的宁静,突然出现这么个衣着精美,容颜绝世的姑娘让农夫以为她是迷路了,误打误撞的来到了这里,可是现在看这姑娘的表情又好像不是不经意进入他们的世界的,便又问道:“姑娘,你是来找人的吗?”
虽然农夫知道外人应该不大可能来他们这里找人,但是如果万一是了,因此他还是问了句。
“是吗?”红裳女子将目光挪到了农夫身后,微微的问了句。
正在农夫迷惑不解时耳边突然响起了邻居惊恐的声音:“快逃啊!”
农夫更加迷惑了,他有点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子,只见身后竟然立着一条火红的巨蟒,巨蟒吐着杏子,立着高出农夫大半个身子的脖子贪婪的俯视着农夫。
“只这一个!”
女子话音未落,火红的巨蟒立时兴奋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面前的农夫给活活的吞了。
不远处的田间劳作的人见状惊恐的大叫起来,开始四处逃散,
女子一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朝村舍走去一边拿起悬挂在腰间的小玉哨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若有若无的哨声荡漾开来,紧接着地面传来了悉悉索索的游走声快速的向前移动扩散,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本是四散而逃的百姓被什么东西驱赶得朝一个地点聚拢。
房舍里的人也无比惊恐的逃出了屋子,渐渐的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他们的周围围绕着数不清的火红色的剧毒赤炼蛇,赤炼蛇将他们驱赶到一处之后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红裳女子收起玉哨,满地的赤练蛇自觉的给她让出了条道路,直到她来到惊恐万状地众人面前。
“听说你们是雨神遗落人间的后裔,当你们伤心的时候天空就会下雨,这是真的吗?”
“姑娘,你肯定是弄错了,我等乡野小民,怎会是天神后裔?”在瑟瑟发抖的人群中只有一位老太龙钟,拄着拐杖的老太婆容颜不改,毫无畏惧之色,她踏出人群,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惑星诉说着自己的卑微,看得出她在努力的试图证明他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吗?”
红裳女子微微一笑,一条赤炼蛇唆的一声蹿到了一个小女孩脚下,孩子的父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女孩的脸色就开始迅速转紫,倒在了母亲的怀里。
母亲看着怀里的孩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孩子的父亲怒火中烧,不顾一切的冲向红裳女子。
“好吧,两个!”红裳女子向一旁挪了挪,好像很无奈的样子对着巨蟒道。
匍匐在她身后的火红巨蟒突然直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他给吞了,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一例外的倒吸了口凉气,世间怎会有如此不将人命当回事的存在!
本是白云朵朵的天空慢慢的暗了下来,四方的黑云开始朝这边聚拢,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空洒向了凡尘。
“失了女儿,丧了夫君,你应该很伤心吧?”红裳女子向前走了几步,蹲在那女子身旁,雨滴落在红裳女子的脸上结成晶莹的水珠,滑成一道道雨痕,而那只是雨痕而已,泪痕在她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老天都伤心了,何况我们这样的血肉心肠!”
“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婆婆,你还有何话可说?”红裳女子显然听出来了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家在骂她铁石心肠,只是她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她找没有找对人。
“无话可说!”
“看来你是个佝偻了腰背的倔强老婆子,呵呵······!”
“踏雪,快点!”男孩趴在雪原狼背上不断的催促着雪原狼朝山下飞奔,往常快乐的归途如今却成了他厌恶的间隔。
远处的情景在小男孩眼里越来越清晰,而他的身影也在对方的视野中越来越明朗,本来无所畏惧的老太婆看到小男孩离危险越来越近开始神色慌张,最后大喊了出来:“箫儿,不要回来,快逃!”
小男孩听到了警告不仅没有逃跑,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这边赶来,虽然他明知道他的到来很可能会无济于事,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不允许自己后退。
红裳女子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漏网之鱼,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条漏网之鱼竟然还不顾一切的往网里钻,迷惑的同时一抹浅浅的笑意浮上了俏脸。
她又拿起那支精巧的玉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一群赤炼蛇应声而动,脱离了蛇群朝小男孩游移而去。
雪原狼见面前一群剧毒的赤炼蛇,无论小男孩怎么催促也不再前进半步,但也没有后退,全身毛发倒竖,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刀向蛇群示威着。
小男孩知道,踏雪是想保护他,然而他的亲人、朋友全都在那里,他不能袖手旁观,他跃下踏雪,一步一步的朝蛇群迈去。
“潇儿,别过来!”
“潇儿,快跑啊!”
······
人们乞求着,警告着,然而这个被人唤作潇儿的小男孩却置若罔闻!
红裳女子越发的好奇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不怕死的人,更何况还只是个小孩子,她仔细的端详着这个小男孩,只见他稚气未脱的脸上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傲慢,和刚刚那个老太婆像极了。
红裳女子并没有阻止时刻准备咬死小男孩的蛇群,只是就在小男孩已经很靠近蛇群之时,踏雪将他扑倒在地,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让他起来,小男孩在地上挣扎着,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红裳女子。
“你的眼神很讨厌!”红裳女子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被一个小屁孩挑衅了,她想看到他害怕她,畏惧她,她决定留着这个小男孩让他见证自己的手段。
“踏遍千山万水,终于找到你们了,用天神后裔的血喂养,你说螭蟒会不会蜕变成螭龙?”红裳女子张开双手,任由越下越大的雨水肆意的拍打着她的衣裳,乌黑的青丝被雨水浸湿,一缕一缕的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
红裳女子秀手一扬,火红巨蟒很快的在地上掘出了一个地洞,一千年前它便由螭蛇蜕变成了螭蟒,至今已经一千年了,它再也没有蜕过皮,如果还不能化龙,它便会和它的很多同类一样千年寿尽,化为尘土。
掘好地洞的螭蟒又钻了出来,随意的咬住一人将他悬在洞口,红裳女子解下悬于腰间蛇骨鞭精准无比的刺穿了他的喉咙,猩红的血液澎湃而出,夹杂雨水涌进了洞里。
人群中一阵躁动,有几名汉子甚至冲出了人群想反抗,然而还没有踏出人群便被蛇骨鞭刺穿喉咙整个的被甩入了蛇洞之中。
小男孩狠命的捶打着地上的雨水,踏雪跟着狠命的按压着他,红裳女子听到小男孩闹出的动静,回过头来微微的笑着又把几个人刺穿了喉咙扔进了蛇洞,好像在故意的挑逗小男孩。
一个,两个,三个,每杀死一个,红裳女子就朝小男孩看一眼,她想看到小男孩惊恐的表情,她想听到小男孩求饶的声音,可是她失望了,当红裳女子杀掉最后一个人,流光最后一个人的鲜血时,小男孩还是只是死死的盯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吭都没有吭一声,红裳女子有点失望,也有点不甘心,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天空渐渐的放晴,整个雨族只剩下了这个小男孩还有一池血水,再无他物。
“你不伤心吗?”红裳女子有点不解的看着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没有理她,依然只是死死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细节都刻在自己的心里。
“看样子你不会伤心,只会愤怒!”红裳女子摇了摇头,看了看已是云开天晴的天空,她挥了挥手,螭蟒唆的一下就钻进了已经变成血池的蛇洞。
“十年后,我再来接你!”红裳女子望着血池,低声说完后朝小男孩走去。
踏雪松开小男孩跃到他身前,低下身子,露出牙刀蓄势待发。
“如果你敢有丝毫的反抗,我立马杀了他,如果你马上给我滚蛋,我说不定会留他一条生路!”
踏雪低声哼了几句,在小男孩身上嗅了嗅退到了一边,看到蛇群给它让开了一条路,踏雪一边回头一边向山林中跑去,小男孩没有呼唤踏雪,他能从踏雪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它会回来找他的,他深信。
随着红裳女子的走近,她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血性,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真不知道等他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很想看看你的倔强到底能经受得起多少的磨难!”红裳女子蹲下身子,拎起小男孩冲天而起,消失于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