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琬瑾还迟迟不肯入睡,她估摸着照穆然飞奔过去的速度,差不多也该到了吧。韩琬瑾知道,马原比自己更能触碰到穆然的内心。
“马原,就交给你吧。”穆然这样想着,便翻个身打算睡了。
另一头,马原焦急地等着,就像正午沙漠里那无处藏身的蜥蜴,凭着本能四处乱窜。从接到韩琬瑾电话的那一刻起,那来回快速翻转的小碎步就没消停过。
下课后,别的同学该回宿舍回宿舍,该吃饭吃饭,该出去浪的也都上学校外面浪去了。马原径直来到了这里,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稍微静一静。
终于,马原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看见了一路跑来的穆然。他既紧张又放松地抽搐着嘴唇,两手十指交叉握了拳,不停地敲打着自己那挺拔的鼻梁,盯着不知疲惫地奔跑着的穆然,等穆然终于跑到图书馆下方,跑到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企及的地方后,终于,他放下了双手,甩了甩,回到沙发上,理理衣服,弯腰坐下,两手肘将上半身的重量托付在两条结实的大腿上。
他正在寻找一个方法,一套说辞,一句开场白。这时电话又振动了一下,他赶紧查看。只是微信消息。
“我没带一卡通,进不去,你在哪?”
“我在上面,现在就下去接你,站那儿别动!我进电梯了,别动啊!”
看到穆然发来的微信,马原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在高速移动中回了语音给穆然。马原焦急地看着电梯倒数着的数字,不停地抖动着右腿。真是难得,他竟然也会抖腿。
电梯到了,马原立马冲了出去,他一眼看见了入口处的穆然,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穆然。那顶帽子,马原这才意思到穆然从来不戴帽子,她觉得自己戴帽子的样子特别丑。那为什么要戴帽子?而且还是她最欣赏不来的鸭舌帽!
马原径直跑了出去,停在了穆然面前。他终于亲眼目睹了韩琬瑾口中的绝望与无助,他顿时双眼噙泪,一时哽咽不知说些什么。穆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就要滚落出来的泪水,低下头,拉了拉他的胳膊往刷卡器处推。
马原先刷了卡让穆然进去,再刷了一次,自己也跟着进去了。穆然自顾自地朝着右前方的电梯快步走去,马原跟在后面,看着穆然的背影,偷偷擦去了脸颊的泪痕,跑了上去。
“材料给我吧,你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先去买点吃的?”
穆然将文件袋递给正在按电梯的马原,轻轻摇摇头,低垂着头,安静地等着电梯的到来。对于马原的反映,穆然有些意外,但又有一点开心。她不懂自己为何会开心,尤其是在这样的处境下。
“我上面包里有巧克力和牛奶,先吃点,好吗?等弄完材料你陪我去吃饭好不好,我都快饿死了。”
电梯到了,里面传来了男生的说笑声,紧接着几双男生的腿和脚抢入眼帘,穆然立刻闪躲到杵在她右边的马原的身后,呼吸不自主地加快了,她不敢看他们,她的左手紧紧拽住马原的右胳膊,右手握着拳,使劲儿蜷缩在胸前,越陷越深,直到马原将她领进电梯,关上了门,穆然渐渐放松了对马原胳膊的施压,但却始终没有松开。
“你……”
马原被穆然的举动震惊,难道是那几个男的欺负她了?不对啊,那几个男生一看就是本科生,如此稚嫩的脸庞与谈吐,穆然不认识他们呀。那为什么?穆然在害怕什么?难道……
想到这里,马原不禁脊背一凉,他转头看看穆然,他悄悄摇着头,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可能的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