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归和俞靖大战结束,副宗主零唤生终于逮着机会,他站在火系道场的山峰上大声宣布:
“在几月前的叶城除魔大典中,妖族为害桐城紫群,当时身为内门弟子的零归残杀内门道主王轩,现在该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
“什么?原来内门道主王轩是他杀的啊!”众弟子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不可能,当时零归在内门权诸峰只有凝丹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杀得了识海期巅峰的内门道主呢?”弟子中一个维护零归的人站出来说话。
“难道你们还看不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事吗?拥有如此力量的零归,越级挑战对他来说很难吗?”说完,零唤生目露凶光,朝着身体虚脱,灵力耗尽的零归冲了过去。
而他身后跟着所有前去围观的弟子和长老,宗主在其间不动声色,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阻拦。
就在零唤生逼近零归的时候,无尘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硬接零唤生一掌,只有凝丹期巅峰修为的他,立即被打得吐血,倒在了地上。
幽冥狂看到无尘倒下,自知打不过眼前的副宗主,还是深吸一口气冲了上去,最后也被零唤生打成重伤。
人群中的海问天见此情景,向前迈了一步,高盛却伸手将她紧紧拉住,并轻声对她耳语道:
“零归的实力如今在我之上,日后定然成为我法教的威胁,何不借着副宗主的手杀了他呢?”
“松开!”海问天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众人纷纷朝他俩看去,高盛迫不得已松开了她的手,海问天看都没再看他一眼,就朝零归飞了过去,拦住零唤生。
“海问天,怎么连你都想和我这个副宗主作对?”
“今日,谁都别想动零归。”海问天毫无惧色地盯着零唤生。
零归想起了在汝南东都的时日,那次和东方月初的较量,海问天也是这个执拗的模样挡在了他面前,可零归知道这回不同,她在命运和高盛之间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因为零归看得出来,海问天是真的喜欢上了高盛。
“就凭你一个识海期巅峰的真传弟子,也想阻止我今日杀零归?”零唤生急红了眼,准备对海问天出手,却又被一人拦住,来的人正是海问天的师父,水系真传长老陈北音,她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宗主的女人。
这下可把零唤生给镇住了,他回过头看向人群,想要征求宗主崔之平的意见,可找了几圈后,却没有发现崔之平的身影。
他心里嘀咕,宗主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嘛,怎么突然就走了,然后转念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宗主看样子是想要保住零归这小子。
零唤生低声笑了笑说:“既然北音长老出面,我看此事就这样了结了吧!”说完,甩了甩长袖就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海问天见零归不会再有事,转身离开道场,从高盛旁边擦身而过,朝着自己的修行领地中走去。
陈北音转过身来看了看零归,问道;
“零归,你还记得我吗?”
零归在轮回宗不止一次见过陈北音,只是没有上前打招呼而已,自然知道陈北音的两重身份,咳了几声,说道:
“北音姐,是你?这七鼎炉一别就是六七年,没想到在轮回宗还能再见到你,苏薏姐呢?”
“她没有和我一起待在轮回宗,她自个去了玄奇宫。哎,不说她了,你还是先回去好好修养几天吧!到时候我跟宗主说说,让他推迟几天开启八门炼狱。至于零唤生的事,我想以后他不会在找你麻烦了吧!”她说这话是在向零归暗示她和宗主的关系,说完后便扶起地上的无尘,捏了捏他的脸蛋,转身也离开了。
“无尘,你没事吧!”零归看向无尘,一脸担忧。
“没事”无尘走过来扶着零归一只膀子。
“他没事,我有事啊!”幽冥狂趴在灰烬上也不嫌脏,朝零归伸出了手。
“哥哥说过,妖族生来就皮糙肉厚的,你还是自个慢慢爬起来吧!”无尘朝他瞪了瞪眼。
“零归!看你把人家小孩子教成这样。”幽冥狂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边走边揉着摔痛的屁股,样子滑稽可笑。
回去的一路上零归都在想陈北音所说的话,其中提到八门炼狱,看来想要晋级破壳期,他们这一批识海期巅峰的弟子都要进去试炼,他和高盛、海问天肯定会一同进入其中。
零归想起刚刚在雷系道场上海问天出来帮他时的小插曲,她和高盛起了争执,显然是高盛在阻拦她,看来高盛现在是真正开始在意零归了,而且对他动了歹心,不知这回同进八门炼狱,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零归成为轮回宗雷系真传弟子的事情,众所周知,只要是看过他和俞靖那场打斗的弟子,都不会再有前去挑战他的冲动,即使有,走到雷系道场看见那片灰烬,内心也会瞬间平静下来的。不过,零归倒是给众弟子带了一个好头,虽然他的挑战者很少,但其他真传弟子倒是够一阵子忙活的了。
当然,被毁的雷系道场和宫殿在真传长老慕容云烟的组织下开始新建,零归终于得到一段时日的清闲,这才又捡起以前修炼了半截子的丹朱幻术,一个人走出轮回宗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修炼,却恰巧听闻高盛在乌里镇组织法教信众讲学,他便极有兴致地决定回乌里镇看看,顺便祭拜一下师傅剑心。
一走进乌里镇街道,零归震惊地发现这偌大的街道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影,看来都赶着去听高盛讲授三千离教去了,可是他的号召力也太令人匪夷所思,零归后脊背不觉发凉,如果高盛真将自己以为零归是剑魔的真相公之于众,那他岂不是要受万夫所指,国人侧目。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民众们会对三千离教如此地痴迷呢?它到底在向世人传达着一种怎样的普世思想呢?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天将要费心专研离教教义了,可零归心里还是在极度抵制着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虽然具有着普世意义,但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自己,天将是因为要对抗神离才被迫研习离教的,民众是因为想要在繁重的生活中解脱才去接受新的信仰,而零归他自己呢?好像并没有什么理由要去理解这些。
零归找到高盛讲学的场所,挤进人群之中和民众一起席地而坐,然后抬头用瞻仰的姿势去看着台上高盛的出众表演。
此时,他正讲到生死无岸一节,引出了巫咸的一位戒徒,百花劫。
“百花劫,千年前丹朱国最高明的幻术师,同时也是最虔诚的离教徒,巫咸亲自授戒的五戒徒之一,他受巫咸之命在丹朱樱花州弘法。当时的丹朱在本土衍生出一种原教,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处处排挤着在樱花州扎下脚来的百花劫,甚至残忍杀害离教徒。原教的创立者是一个叫做莲生子的博学老者,高压统治着数以千万计的原教信徒,他借着自己对万事万物的了解,驱使信众们日夜劳作,将生死无岸作为欺满信众的手段,将幻术天赋作为打压信众的资本,他们认为人只有将自己的生命贡献给某种事业,然后永不停歇地劳作下去,才对得起此生。他们认为人一出生其幻术天赋便已决定,没有此等天赋之人不可劳心强求,如此便不会做徒劳之功。”
“离教与原教最大的冲突是在生死之上,离教教义声明,生死有岸,通俗来说就是活着与死去都是有意义的,指引活着的人们去追寻生存的意义,鼓励人们不懈奋斗,用努力去开创崭新的天地。在这种教义的指导下,修神界人人都是可以成神的,因此所有人都不应该放弃成神的意念,宗派里所说的灵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天的努力。”
“好,人人皆可成神。”众人一片欢呼,零归听得直打瞌睡,兀自嘟囔着:
“简直就是放屁,天赋不重要,你能站在这里?怪不得你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原来是在用成神给民众们画饼啊!”
接着,高盛继续侃侃而谈,将百花劫和莲生子的故事说完,一场关于生死的辩论得出结论:生死有岸,离教在丹朱国遍地开花,莲生子被丹朱人赶出,原教从此不存。
正在零归想走的时候,他旁边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起来说话:
“既然百花劫是虔诚的离教徒,可为何他后来又成魔了呢?”
“因为他的命是忘生河谷魔族给的,他曾经无意中对巫咸说,他出生的时候嘴里含着一颗苦莲,巫咸知道了他的身份,却以为他们的相遇是一场缘分,便决定收他为戒徒,亲传三千离教,希望教化他走上正道,可是他却一意孤行,最终堕落成魔。而他和莲生子的这段故事发生在他青年时代,当时他的意志还未曾嬗变。”
听到这里,零归弯着身子慢慢退出会场,然后离开整个人群汇集之地,边走边摇头,心想如果让他去学这些东西,他脑袋一定会炸掉的,简直太可怕了。
傍晚时分,零归来到师傅剑心的那间铸剑庐,推门进去,门沿上的灰尘洒了他一身,屋里极度灰暗,他走进去祭拜过剑心的牌位后,重新锁上房门,转身离开,游荡着出了乌里镇,走进镇子外边的森林中,自个开始修习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