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北冥就能下地走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隔壁看看他的丫头。鹫见公子走路不稳，想上前扶一把，却被自家公子无情的推开了。
满心欢喜的敲门，结果无人答应。
北冥询问手下，“她们人呢？”
鹫一直跟在公子身边，怎么会知道苍海她们去了哪里，无辜的摇头。
好像是累着了，又好像是要等苍海她们回来，北冥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过了半个时辰，他才起身说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是等不到丫头。我们去找顾老，先把重要的事情给办了。”
“顾大夫和苍海她师傅，今早出门了。”
“出去干嘛了？”
“不知道”
北冥很生气的盯着手下，“瘟疫过后你就回西辰吧，不用在跟着我了，我不需要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属下。正好扶桑那边忙的焦头烂额，你去给他帮忙。”
公子下了命令，鹫只有执行的份，尽管在不情愿，也是板上钉钉。
“是，公子。我们现在要回房间休息吗？顾大夫回来了我让他来找你。”鹫试探的问道，公子醒了，事情理应不需要他决策。
“睡什么睡，把这段时间发生的状况讲一遍。”
——
出去一趟，都是卫尽帆用轻功带着顾林晚。顾林晚免费体验了一次空中飞翔，感觉棒极了。怪不得那么多武侠之人，都喜欢修炼轻功。
“老卫呀，你说我现在学轻功来得及吗？”顾林晚热情的推荐自己。
“年纪太大学不了，这种功夫一般都是孩童开始练习，你现在筋骨拉不开，任督也打不通，所以别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卫尽帆挑人非常苛刻，苍海和她的几位师兄，都是骨骼奇佳，从小带着身边教导。对于这种半路出家的，他都是看不上。
满腔的热情被泼盆冷水，顾林晚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焉焉的说话，“得了，我乖乖的干自己本行。”
“顾大夫，我家公子找你。”鹫神出鬼没的站在顾林晚身后。
顾林晚差点跳起来，相比之下，卫尽帆倒是淡定多了。习武之人，瞬间能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提醒，鹫已经出现在后面。
“你出现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哪天我被吓死了你就高兴了，是吧！”顾林晚摸着胸脯喘气，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属下。“走吧，带我去见你家公子。”
三个人进门时，北冥正靠在床头看账本，床边还放着四五册。顾林晚当初就理解不了，北冥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儿，自己一人两辈子也花不完，赚那么多钱又是为何。
“都能操心钱庄的事情，看来身体好挺快的。”顾林晚拉过他一只手，一边把脉一边调侃。不出所料，脉象平稳，过两天，又能活蹦乱跳。
“都是顾老医术了得，不然我哪有机会管这些闲事。”北冥放下手中账本，从床上挪到椅子上，坐下来和大家说话。
顾林晚自觉的坐到北冥对面的位子，拒绝了他的花式拍马屁。“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得谢谢那个姑娘，药引都是她给提供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差一点神医谷的招牌就砸在你手上，真是好险！”
北冥转头看着手下，鹫默默的点头，结果就看见自家公子脸上的傻笑，他能不承认这是公子吗？以前的公子睿智，话少，喜怒不表现在脸上，是他最佩服的人。鹫在心里祈祷，公子什么时候能变回以前的公子？
卫尽帆打断北冥的回忆，怒刷一波存在感，想要他徒弟，他这关还没过呢！
鹫凑到北冥耳边告诉他，这就是苍海的师傅。
“师傅请坐，鹫，去给我师傅倒杯茶。师傅，您用早膳了没？我让他们去给您准备早膳。师傅，您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卫尽帆还未反应过来，北冥已经师傅师傅的，叫的朗朗顺口。他活了六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后的人。
顾林晚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热闹。
作为手下，公子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献殷勤也不用这么勤快，简直惊掉了他的半个下巴。
“还愣着做啥，赶紧去呀！”这个不争气的手下，自己忙着在丫头师傅面前表现，他倒是在这拖后腿。要不是自己行动不便，哪里要他去倒茶。
“哦，”鹫脸上的表情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倒茶？
“谁是你师傅？！”
“现在不是，以后就会是的，我提前练习练习。”
“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你不用花心思在这上面。苍海不会同意的，我更不会同意。老夫叫卫尽帆，你可以直接叫老夫的名字。”
第一步就失败了，对方果然不吃这套，北冥觉得需要换个思路。
“那和顾老一样，就叫你卫老吧。我叫北冥敛里，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飞龙钱庄找我。”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与不熟的人人，卫尽帆喜欢分的清清楚楚。其实他嘴巴还能更毒，只是看在对方是个病人的份上，在这里话没有说太绝。
他跟着顾林晚过来，只是想看看这个，让小徒弟花费心思去救的人，品行到底如何，值不值得做朋友。如今算是了解了大概，没必要再继续坐下去。
卫尽帆起身对顾林晚说道：“我还有些事，一个时辰后来找你。”
顾林晚点头同意。
——
卫尽帆离开房间后，北冥对顾林晚问道：“你们俩很熟？”
“不是很熟，比你早两天认识而已。”
“你俩怎么认识的？”
“出去采草药碰到的。不过，说起来我俩有点渊源，他师傅和上一任谷主，是莫逆之交，后来他师傅有些东西放在神医谷，现在他要和我回去拿东西。”顾林晚突然间想到什么，说：“你不是要我帮你……，不行，我才懒得管你那些破事。”
北冥很是嫌弃顾林晚后面说的话，“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你插手，只要别捣乱，我会成功的。”
顾林晚幸灾乐祸，与那对师徒几天相处下来，他们的性格脾气也有个了解，想要收服他们可不容易。“得，我就等你好消息！”
北冥问道：“他师傅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二十年前，上一任谷主就死了，俩人偶尔会谈起上任谷主。至于神医谷的事情，都是顾林晚告诉北冥的。
“萨罗国师”
“他就是伏羲真人？”北冥瞬间就想到了，父亲曾今告诉过自己，萨罗国师只有一个弟子，天武年发生内乱后，皇室一族从人间蒸发了，国师带着弟子四处寻找，后来都没了踪迹。事情已经过去六十年，没想到还有再提起的一天。他把人给找到了，父亲的遗愿终于完成了。
“对呀，他自己是这么说的。”顾林晚以为，北冥是单纯的对伏羲真人感兴趣。“过几天我要回趟神医谷，什么时候出山说不定。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没人救得了你。”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倒是你，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在谷里多呆几个月，神医谷那么大，交给小顾一个人打理很累的，你这个当爹的，不要老想着偷懒。”北冥记得上次去神医谷，见到顾想时，对方神色疲倦。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要替父亲打理着整个神医谷，怎又会不累。
顾林晚沉默了没有说话，最后有也只是说了句：到时候在看看。毕竟是别人家事，北冥不好过多的说什么，点到为止就行。
……
……
过了午膳的时间，还不见隔壁的丫头回来，直觉告诉北冥，事情不对劲。于是加派手下去白沙城内，看看有没有人知晓苍海踪影。结果找遍整个悬济堂，都没有人见到过苍海。
北冥开始心慌：丫头不会出事了吧！
顾林晚从外面回来时，到处都能见到北冥手下的人，于是过来问个清楚。进院子的时候恰巧碰到要出去的北冥，急忙上前拦住，“城内到处看得到你的人，你想要干嘛？”
“丫头一天没回来，怕她出什么事，所以派人出去找找。”北冥似乎不想和顾林晚说话，他现在着急出去。
“她没事，把你的人给收回来。”顾林晚随口劝了一句。
北冥听出了这句话的意识，“你知道她在哪？”
顾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在哪，我去找她？”北冥说这话时，心里是真的着急。
“我答应了她不能说。你就安心养病吧，以后会见到的。”顾林晚只能这样安慰他，可是安慰有用的话，北冥就不是那个北冥了。
“为什么不能说？”
这一次顾林晚干脆不回答，言多必失。
北冥理解不了，丫头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眼前这个见面不过几天的人，都能比他知晓更多。等自己找到丫头的那天，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知晓苍海是安全的，可心里还是担心。北冥换了个方法聊天，“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丫头是不是不在白沙城里？”
顾林晚点点头。
“鹫，去打探一下幽都发生什么事情？”北冥立刻反应过来，苍海不在白沙，那么一定是回幽都了。
——
一个时辰后，鹫从外面回来，得到杜家出事的消息。
北冥觉得自己应该去幽都保护苍海，免得有人欺负他家丫头。幽都现在的水深着呢，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敌得过那些豺狼虎豹。
“准备一匹马，我要去幽都。这里就交给你了，事情忙完后，自己回西辰。”
“公子你要去幽都，伏羲真人的事情怎么办？”鹫可是记得，自家公子找了伏羲真人很久。如今人就在眼前，不能就这么放过。
“我现在就过去找他。”北冥立马动身，一刻也不想耽误。
——
北冥找到卫尽帆时，他人还在集中营里，只能拉着他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在房间里关上门谈话，鹫在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北冥开门见山的问：“听顾老说，你是萨罗的弟子？”
“嗯”
“这个你应该认识，”北冥掏出一枚血玉扳指，放在卫尽帆面前。
“你怎么会有这个？”卫尽帆很惊讶，这枚血玉扳指来头可大了。
一枚扳指把卫尽帆带回六十年前，当年他只是个六岁小孩，师傅到哪都会带着他，所以，好多事情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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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在看什么？”卫尽帆也学着萨罗，抬起小脑袋瞅着天上的星星，今天晚上的星星，有几颗好像特别亮。
萨罗摸摸卫尽帆的脑袋，说：“紫微星越来越暗，七杀，贪狼，破军三颗星却越来越亮，天下即将易主，无可逆转了。”
“师傅，天下要大乱了吗？”
“走吧，我们去找陛下。”师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两人来到殿中，卫尽帆瞧见陛下今日穿常服，左手拇指带着一块玉扳指，右手拿着一串佛珠，坐在龙椅上看书。
“臣，萨罗拜见陛下。”
“国师来了，找朕何事？”
师傅拥有特权，可以随意出入皇帝的御书房和金銮殿，见人无需跪拜。可是，甚少有人见到他出门，只是窝在自己的地方，一日三餐都是自己解决。
“臣夜观天象，紫微星有恐衰弱，陛下，您要小心。”
“他们听说朕手里有东西，一个个都想要，要不到就动手抢，一群狼子野心。想来就来吧，让朕看看他们有没有这本事。朕早已不想当这皇帝，让她们连同朕这个皇位也一同拿去，就怕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
“陛下，那这天下的百姓？”
“朕知道那几个狼子野心是谁，所有的事情都在皇宫里解决，这样就不会影响天下的百姓，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一觉醒来天下换了个主而已。”
皇帝说这话时，脸上瞧不出一丝遗憾，有的只是无畏，无畏生死。
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师傅尊重陛下的决策。
“国师，朕需要你去办件事情，办完之后就不用回宫了。那些东西虽然朕不想要，但是他们却不配得到，你顺道也把它带走。”
卫尽帆记得，出了宫门后，师傅放自己在即寻常人家寄养，他答应过办完事就会回来接自己，结果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两年。
在师傅走后的半个月，自己从邻里街坊的口中听到，官家要换人了。王爷伙同将军和伯爵冲进皇宫，逼死皇帝，皇后和太子下落不明。朝中大官纷纷隐退，这天下要被瓜分成三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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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公子，请问一下，你这扳指是怎么来的？”卫尽帆得问清事情，这是他心里的一个刺。当年师傅回来也没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们口中成为导火索的东西，最后也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什么。
“这个是祖上传下来的，和它一起的，还有一道祖训：找到王的后人，誓死效忠。当初世上更本没有他们的踪迹，所以我也就答应了父亲。父亲临终前告诉我，找到伏羲真人，就能找到王的后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有个疑问，如今四国安定，就算真的找到他们，复国已经没有意义了，那我们誓死效忠的会是什么？”
北冥最不想发生的就是复国，因为复国二字意味着大量的杀戮，在完全不了解自己要效忠的人之前，他是一个字的命令也不会听从。不是北冥家没有忠心，而是他不想愚忠。
和扳指一起传下来的，还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北冥将它发展成杀手组织，就是今天的阎王阁，这些北冥没有说出来，习惯性的说话做事留三分。
卫尽帆曾听师傅说过，北国公是陛下忠臣，陛下出事后，全家都搬离了当时的京城，这个北冥不会是北国公之后？继而问道：“你是北国公的后人？”
“父亲说过，祖父他们离开之后就改了姓名，再也没有人说起北国公这个人。”
“嗯，”卫尽帆点头知晓，“现在可以说说，你找我何事？”
“如今暗处有好多人在找舍利子，这事你知不知晓？”
卫尽帆点点头……
“舍利子是不是和【天武年间的神话】有关？”
卫尽帆还是点点头，舍利子的事情，是当初师傅喝醉酒不小心说出来的，不然他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联系。
“那你打算怎么办？”北冥想听听伏羲真人的看法。
卫尽帆这次出山，为的就是这事。说道：“只能抢在他们之前，把所有舍利子先收回来。”
“或许我可以帮你，”好奇心驱使北冥说出这句话，他也想看看【天武年间的神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尽帆拒绝北冥的帮助，“不用，我知道舍利子在哪些人手上。”
北冥盯着卫尽帆，心里疑惑：这个人既然知道东西在哪，为何要等到现在才去拿回来？这场暗处的骚动会不会和他有关？
卫尽帆看着北冥的眼神笑了，说道：“如果北冥公子的问题问完了，我也该去忙，外面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
“等一下，”北冥拦住卫尽帆，“王的后人，是否真的还活在这世上？”
“在”
“他在哪？”
卫尽帆摇摇头说：“这么多年都安然无恙，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他在哪吗？”
“我知道了，”北冥对于这个答案谈不上失望，或许从未期望，所以从未失望。“你先去忙吧，待会儿我要回幽都了，马车已经准备好，所以，这里就交给你和顾老。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去找我的手下，我把他也给留下了。”
卫尽帆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又觉得不合适，最后只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