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玉诧异的看着她温柔娴静的模样,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个傻子,沈云谣对他深深的排斥他自然差觉的到。只不过,为了计划,他只能佯装不知。
气氛如此融洽的见面,似乎还是头一次。
“五小姐有礼,可是有话与我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于沈云谣,他是有所图谋的。
看着他温文尔雅的模样,沈云谣丝毫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厌恶,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是有些事,想问问先生。”
白子玉闻声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谦逊的开口道:“五小姐请讲,小可定知无不言。”
“先生可知我六妹妹跳崖死了?”沈云谣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变,可出口的话却好似寒冰一般,直穿人心。
白子玉心下怔然,不只是被这消息吓到了,还是做贼心虚。总是,冗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着。
直到沈云谣出声似是自嘲般笑了笑,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开口道:“说来也是我命不该绝,若不然,这命丧山崖的就是我了。”
白子玉总算找回了思绪,看着她眼底能够冰冻一切的寒冷,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可有受伤?”
“先生觉得呢?”沈云谣闻声勾唇一笑,朝着他走近几步,抬头将微微红肿的脸颊清清楚楚的亮在他眼前。
目光所及,白子玉温润的眼神忽然一厉。之前两个人之间刻意保持着距离,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这伤是怎么来的?”白子玉下意识抬起手就要去触碰她的伤,却再看见沈云谣明显的闪躲动作后,察觉到自己失礼,有些不甘的收回了手。
沈云谣看着他眼底闪过的受伤,以及他脸上带着的疼惜表情,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前世他亲手毁了她,却不见他有过一丝的愧疚。就连可怜,同情之类的感情都是奢侈,更遑论疼惜。
“六妹妹为什么要绑我,先生可知道吗?”刻意忽略掉心头针刺一般的疼痛,沈云谣云淡风轻的笑了一下,看向白子玉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受伤。
“六小姐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小可与六小姐并不相熟,不知五小姐为何有此一问?”白子玉压下心头的异样情绪,说出来的话依然是滴水不漏。
见他依然在故作无辜,沈云谣心底的冷意更深一层:“呵,先生果然薄情寡义。不熟?六妹妹也真是可怜,心心念念要除掉我,好成为先生的心尖宠。不成想,先生却是个狠心的。”
“五小姐这话何意?”白子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咄咄逼人,看着她满是不屑的眼神,心里头不禁有些恼怒。
面对他疾言厉色的模样,沈云谣勾唇一笑:“怎么,难道先生刻意让六妹妹误会你我之间有情,不是为了将我置于死地?”
面对她冷声的质问,白子玉正要开口辩白,却忽然灵光一现,一改之前的凌厉气势,眼神里带着柔情盯着她缓缓开口:“我对你有情不假,可却从不敢在人前表露半分。六小姐,又怎会得知?”
“够了!我今日找你,无非是不想将这事儿闹到父亲跟前去。毕竟,先生也是有鸿鹄之志的。若是因为这些芝麻小事丢了清名,岂不是得不偿失?”倒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一说,不过,这样倒也不影响她的计划,于是干脆打断了他。
听着她话,白子玉的眉头越皱越紧:原来,只是想要将他赶走。好啊,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既然五小姐容不下小可,小可自然如小姐所愿。二爷还在等我,告辞了。”这大约石白子玉最气急败坏的一次了,一张脸上写满了怒气,丝毫没有之前翩翩公子的风度。
沈云谣自然不会拦他,侧身往后退了几步:“如此甚好,那就不耽误先生了。”
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沈云谣不禁自嘲:“原来,识破他的假面,竟是这样容易的事。”
可笑,前世她竟然用了一生,都看不透。
看着她周身散发着漫天卷地的寂寥哀伤,执素有些心疼的开口劝道:“小姐莫为了这等人伤怀,不值得。”
“走吧。”沈云谣闻声微微颔首,敛起周身的寒意,收回了悠远大的目光。
不到天黑,白子玉就被沈云华亲自送到了侯府大门外。
看着他远远走出了长街,流翠才猫着腰从侧门往回走。回到尧光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沈云谣听。
沈云谣听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入了内室。
流翠瞧着她的身影走远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执素说了一句:“执素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今日有惊无险,小姐自然是累了。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了,你们都去歇了吧。今儿晚上,我留在这儿守夜。”执素摆了摆手,寻个借口将她的问题揭了过去。
隔日一早,晨起,院子里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看着院子里的白梅已经有盛开之势,执素眼里微微带着些暖意:“再有几日就是小姐的生辰了,今年,一定很热闹。”
“是啊,是啊。记得去年小姐生辰时,只有四小姐和安姨娘记着。要不是安姨娘,小姐恐怕连一碗长寿面都吃不上呢。”一旁坐着穿针的流珠也被往事勾起了回忆,想起来,免不得一阵叹息。
这一番话,听得几个丫头皆是一阵沉默。
沈云谣从内室出来,瞧见几个丫头齐齐皱眉,不免觉得好笑,开口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呢?“
”小姐起了,正说小姐过生辰的事儿呢。今年,必定是要热闹的。“执素抬头看着她好看的眉眼,忍不住笑着回了一句。
生辰?
这两个字倒是离她很遥远了,前世今生的记忆加起来,她都没能搜寻到自己过生辰的场景。
“是吗?那我倒是开始期待了,今年,大约会很难忘吧。”沈云谣淡漠一笑,眼神里丝毫看不到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