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受不起，沈云谣从未将他当成父亲看待。于她而言，沈峰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顺帝贤明，看人透彻。沈峰在政绩上并无建树，惯会曲意逢迎。为人又世故圆滑，并不讨喜。
若非看在沈老爷子的面子上，只怕沈峰连这个安平侯的爵位都保不住。
沈云谣乖顺地起身，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上殿去。
沈峰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裙摆，恨得直咬牙，心口堵着重重怒气，偏偏又无从发作。
铁青着一张脸，袖中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顺帝睥睨一眼仍旧跪在殿下的人，冷冷问了一句：“方才殿前失仪的是哪两个？”
沈峰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担忧的看了沈云凰一眼。
沈云凰早在冷静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盘算对策。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推个干净！
“臣女殿前失仪，请陛下降罪！”沈云凰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言辞恳切。
顺帝脸色一冷，并不理会她，转头对顾皇后道：“气得朕头疼，你来问她！”
沈云凰脸色一白，忙又低下头去叩头。
顾皇后点点头，冷冷看了一眼沈云凰，斥道：“你倒是说说，带那么个东西来，意欲何为？”
“娘娘明鉴，此物并非臣女所有。这匣子里本装着一尊白玉观音，是臣女为宛平县主准备的，打算献给太后的礼物。却是不知，那污秽之物是从何而来！”
沈云谣淡淡一笑，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一招移花接木，就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好不忘给自己博个美名。
“启禀娘娘，此事臣也是知晓的。宛平年幼，且不知宫中礼数。
臣怕她在殿前失仪，这才命小女云凰另备了献礼。入宫之前臣曾亲自确认过，的确是一尊白玉观音。”沈峰忙不迭补上一句，力求为沈云凰开脱。
“沈侯真是料事如神，只可惜殿前失仪的，唯独没有宛平妹妹。”辰王晃了晃手里的酒觞，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嘲讽。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低声议论起来。沈峰面色一沉，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顾皇后倒是饶有兴味地问了一句：“哦？那沈大小姐最后看见那观音像是在何时？”
沈云凰没想到顾皇后会刨根问底，眉间一蹙，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
既然计策失败，那么另一只盒子一定是被执素藏起来了。或许她去偏殿查看的时候发现了端倪，干脆又换了回来？
对，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她一口咬定白玉观音是自己的，沈云谣就无从辩白，而且执素的嫌疑最大。
事已至此，她唯有孤注一掷，才能换一线生机！
“婢女在将礼物送到偏殿之前，臣女还曾亲眼确认过。”心里有了主意，昔日的端庄又重新回来了。
“何时？”顾皇后并不做评价，紧接着又追问一句。
沈云凰紧了紧拳头，发现手心里汗涔涔的，咬了咬唇道：“大约申时末。”
沈云谣瞧着她一脸笃定的模样，勾了勾嘴角，强忍着心头的笑意。
很好，又给自己刨了一个大坑。沈云凰，但愿你别哭得太惨！
“来人，传偏殿当差的宫人！”顾皇后不知为何忽然恼了，一拍食案，高声说了一句。
沈云凰心里一跳，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话已经出口，由不得反悔。
两个身着蓝色宫装的小太监趋着碎步走到殿中，双双跪下行礼。
“沈大小姐在偏殿丢了东西，你们两个说说，申时末之后，可有人动过沈大小姐的匣子？”顾皇后冷声询问着，语气威严。
两个小太监吓得一抖，忙磕头道：“回禀皇后娘娘，但凡有人进出偏殿，奴才们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一盏茶前来了个姑娘取了了匣子。”
“是哪一个？”顾皇后命沈家的丫头都抬起头来，让两个小太监辨认。
“就是这位姑娘！”两人齐齐指向海棠，说得十分肯定。
海棠眼皮一跳，有些着急地辩解道：“想必二位公公是忘记了，执素在奴婢之前去过偏殿。而且，她还提前取走了另一只匣子。”海棠眼珠一转，指了指跪在她身侧的执素。
沈云凰心里暗暗一松，十分欣慰海棠的机敏。不枉她这么多年的教导！
不管那匣子在不在执素手里，她都说不清楚！
执素见自己被点了名，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瞧着两个小太监。
“娘娘明鉴，奴婢从未去过偏殿，更不曾取走了什么匣子。”执素忙伏在地上解释着，字句清晰，一丝的含糊都没有。
海棠没想到她竟如此推脱，指着她辩白道：“那你去了何处？另一只匣子又为何不翼而飞？”
“奴婢的确离开过大殿，恰巧碰见永嘉郡主身边的秋香姐姐，奴婢便和秋香姐姐在殿外说话，并且一同回来的。”执素不慌不忙地解释着。
顾皇后看了一眼永嘉郡主身边的秋香，秋香很自觉地走到殿中行了大礼，然后回禀道：“执素所言属实，奴婢愿作证。”
执素安心一笑，眉目舒展开，抬头瞧见海棠正用惊恐的眼神瞪着她。
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微微抬了抬下巴，一挑眉给了海棠一记挑衅的眼神。
海棠笃定她在撒谎，猛地直起腰身对两个小太监央求道：“请二位公公好好看看，想必是记差了。”
两个小太监有些不耐烦，瞪了她一眼。
听见顾皇后叫他们看清楚，这才凑上前仔细瞅了瞅执素，而后面面相觑地摇摇头：“奴才们不曾见过这位姑娘！”
“这不可能！那为什么丢了一只匣子，难道它自己插上翅膀飞了不成？”海棠听了这话，立马就急了，拔高了声音控诉道。
明明只有一只匣子，一定是执素拿走的，一定是她！
众人纷纷唏嘘摇头，这是恼羞成怒了吧？人家根本都不认识，用得着撒谎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中间有猫腻。
两个小太监忙惶恐跪地，对皇后道：“奴才们不敢作假，沈大小姐就送了一只匣子，哪里有另一只。奴才们就是万死，也不敢擅动。皇后娘娘明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