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一段小插曲，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这之后，我就总觉得有个视线一直跟着我转，抬头去找是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等所有人全部吃过了饭，陈智宏收拾了碗筷进厨房，何小莲拿着抹布擦桌子。一个面色萎靡的男人突然从后面的房间走出来，他边走路边打着哈欠，看到我们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何小莲听了擦拭的动作，她不自觉地搓搓手，对那男人说道，"智宏回来了，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后很快移开目光，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仿佛看到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一样。
陈智宏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有些尴尬的一幕，连忙道，"这是我爹。"
陈父看到陈智宏立马清醒了，他跟我们问好了之后，走到陈智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臭小子，回来也不提前跟你爹说一声。"
陈智宏垂下眼，呐呐道，"我说过的。"
我觉得陈智宏回家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跟之前的开朗健谈一点都不搭边，反倒有些谨慎起来，人家都说家里是可以尽情放肆的地方，怎么到了他这边却刚好相反呢？
陈父对我们的态度还挺好的，只是他并没有在家呆很长时间，只是简单地吃了饭便出门去了。
陈父出门之后，我和张恒、许苏越还有陈智宏也一起出门了，我们现在要去淹死小年的那个地方看看。
许苏越一路上都显得有些萎靡，陈智宏也变得不怎么说话，只剩我跟张恒大眼瞪小眼了。张恒大概是跟我瞪得无聊了，又贱兮兮地凑到陈智宏边上去八卦。
他哥俩好地一把搂住陈智宏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道，"瞧这脸拉的，得多不喜欢你爸妈啊，我看你妈对你挺好的啊，方方面面可都给你考虑着呢。"
我在后头拧了一下他的手臂，待他转过头时用口语悄悄道，"后妈！"
陈智宏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耐不住张恒的死皮赖脸，只能焉焉地道，"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的，我爸一年后娶了我阿姨，我爸他……嗜酒成性，平常对我很好，一旦喝醉了就六亲不认，我当时还小，遇上这种情况阿姨就护着我，大一点的时候我也开始学着保护她，所以她才对我好的吧。"
张恒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继续八卦，"那你怎么对她那么冷淡啊，多对不起人家对你的尽心尽力啊。"
我吃惊地看了张恒一眼，这厮今天吃错药了吧，对人家后妈这么感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地有些不喜欢何小莲，甚至觉得陈父都比她顺眼的多。不过她对陈智宏倒确实是像张恒说的那样尽心尽力，所以我也挺好奇的，对所有人都笑脸相待的陈智宏，怎么反倒对从小护着他的何小莲那么冷淡。
陈智宏抿了一下唇，很久都没有说话，估计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张恒终于识相了一些，也没有再缠着他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那地方离陈智宏家很近，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这是一个池塘，看起来并不是很大，面积目测不会超过五百平米，没想到会溺死人。
许苏越和陈智宏到了这边之后神色间都有些哀戚，应该是想到了许小年。张恒终于不再扒拉着陈智宏，反倒是变成了一副很正经的模样，他沿着池塘岸边走了一圈，时不时蹲到地上查看。
我突然感觉到玉佩也有些不寻常，变了有些凉了。
我一到这个地方就感觉到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天气突然变冷了，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奇怪的是又不想以前遇见不干净的东西时的那种阴冷。
张恒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他撑着下巴颏思忖了片刻，对我们道，"我下水去看看，水里面有古怪。"
我一惊，下意识地想去拉他，冥伦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响起，"你敢拉他试试看！"
我讪讪地放下手。
许苏越紧张地咬住下唇，他双手交叉紧紧握在一起，惨白着脸问张恒道，"是……不干净的东西吗？"
我知道他其实想问是不是许小年。
张恒道，"下去看看就知道什么东西了。"
他说完猛地返身跳进来，一头扎进了水里，激起无数水花，我紧紧地盯着他扎进去的那个地方，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危险，他之前说过水里面有古怪的。
待水面的涟漪平静下来之后，已经找不到张恒的身影了，今天是阴天，虽然没下雨，但天上也是乌云密布，黑沉沉地倒映在池面上，很像昨晚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的人心头发慌。
过了许久张恒都没有出来，水面也出乎意料的平静，一点都不像有人在里面游泳的样子，张恒在里头难道不用游吗？
陈智宏紧张地开始踱步，踱到第十个来回的时候他猛地踢下脚上的帆布鞋些，"我下去看看。"
"慢着。"我从来没感觉过自己的声音有这么低沉，仿佛能够震慑人心一样，陈智宏和许苏越都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我盯着平静的水面，眼睛一眨不眨，"再等等。"
等到连我都快等不下去的时候，池面上终于又漾起了层层的涟漪。
"嘶--"
我听到身后不知道是谁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觉得头皮发麻起来。
从池底慢慢浮上来的，除了张恒，还有另外一样东西，那似乎是一头很长的黑发，在水里荡漾开来，随着水波轻荡。
那东西缠在张恒的脚上，一刻不离，我下意识掏出随身携带的符，整整一大把，全是冥伦上次给我画的，我想也没想，将这些符尽数扔进了水里。
那一头黑发仿佛有意识一般，飘散开来的发丝尽数收了回去，缩成一团，仿佛一个黑球，滚动着离张恒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
"许小年……"这次说话的不是许苏越，而是陈智宏，连他都相信了。
"哗啦--"张恒终于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脸色不是很好。
"不是许小年！"还没等大家开口问，他直接甩出来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