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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吕府济州别院,一个四进院子,外围用青砖高墙沏成,相较于周边的茅草石屋非常显眼,这里是吕府三年前购置,周围方圆几百亩地都被吕府一并购置下来,接着运来一批农仆,从此此处成了吕府的农场,这里地处位置占有先天优势,土壤肥沃,栽种粮食相较于别处要丰厚的多。

这处豪华的宅子虽新建没几年,可宅子内却没有什么人气,统共也只有一位主人在此处休养,一年前因为这位主人的到来,宅子闲置下来的花园被种上了花圃,一年过去了,又是一个夏天的时候,满园子的花香怡人,香氛飘荡在空气中,传出宅外,有许多的农仆忍不住绕着弯儿从宅子后的小树林里经过,每每这时,便会停下来休息片刻,既能闻到这空气中异于别处的花果香味儿,还能听到那悠扬的琴音,对于这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仆来说,从未曾听到这么美妙的声音,一听便痴迷的不愿离去,直到琴音停止,才意犹未尽的散去,再约来日前来聍听。

这处别院因为这位小主子的到来,那宅子后面的小树林,里面的树木越种越多,如今已独具一林,倒是一个非常好乘凉的地方。

天已大亮,吕府别院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身浅蓝上襦配牙白色长裙的吕媛从门内走出,她头上凌云髻,一把素银簪,打扮素雅却遮不住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只见她眉目清秀,眼神明亮,秀挺的鼻子与那红如樱果般的嘴唇,白净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

她堪堪出了院门,后面一位婆子与两位丫鬟匆匆追了出来。

“女郎,不可,这外间尽是乡下粗野汉子,多有不便,您还是在院中休养为好。”

吕媛一年前开始不讲话,那双原本就美丽的眸子却更显得灵活有神,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的下人只要她目光一转便知道她的用意,此时她回过头来,双眸湛湛有神的看着三人。

那婆子叹了口气道:“女郎,不是老奴不愿,而是怕您的名声有污……”

吕媛眨了眨眼睛,只看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动了两下,即便同是女性的两位丫鬟也是当场一怔,那眸里晶滢的东西似泪光又不似泪光,因为她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就因为这样的一个眼神,两位丫鬟再不愿说出违背她意愿的话。

那婆子只好吩咐道:“你俩且随女郎在这周围走一走便回来。”

两丫鬟见婆子松口,脸上也是一喜,终于不用看到女郎那低落的眼神了。

婆子话落,吕媛双眸一亮,似整个太阳的光茫都收入了她的眼底,无端端让人觉得非常温暖,只有遂了她的意,她就会露出这个温暖的表情,下人们不想却怀念着这个表情。可是一年到头来,女郎也没有几次出得庭院,罢了,那婆子只好独自回了院子。

吕媛带着两位丫鬟一直往前走,往日里弹琴,她能听到那小树林里的谈话声,显然有许多的人曾在那儿停留过,她今日便是去那儿看看,这小树林一年前种下的苗子可有长高,还有看着这片广阔的大地,她吕家的庄园,她吕家勤劳的农仆。

说起来一年前无意中中了哑毒,没多久又送来这济州,让她心情低落了好一阵子,后来时间久了,反倒喜欢起这个地方来,这儿不比城里,没有喧哗的马车、商贩,没有热闹的人潮,这里有的只是平静、安宁,没有纷争,还真是一个休养的好地方,终究这处宅子是二姐姐购得,依着二姐姐的眼光岂会差到哪儿去呢?!

前不久收到二姐姐的来信,吕家终于返回了京城,听到这个消息她非常的开心,可是那后面说再过些时日会把她接回京城,她有些惶恐,不只是因为她的这个病,她是不想离开这片广阔的大地而去繁华的京都,那里在记忆里都似乎陌生了起来,曾经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有多留恋,反倒在这里住着的这一年却让她难以搁弃,若是回了京城,她便嫁给京中权贵,想起那些子纨绔世家子弟,特别是自家的两位哥哥,让她更是抗拒。

信中也有说到她中毒一事,解药是一株六味解语,二姐姐会想法子帮她去寻,她便也不再担忧了,放下心里的思想包袱,她走得非常轻快。

来到小树林里,因为是早晨,农仆都在田间劳作,不到正午太阳当空不会来小树林乘凉休息,所以此时的小树林除了那林中叽叽喳喳的小鸟叫声,再没有任何杂音,显得非常的安宁。

林中小径通四方,吕媛主仆三人便随意的在林中慢步。

不知走了多久,吕媛听到一个细微的衣袂声,接着听到后面两丫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她忙回头一望,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接着抬眸四下寻找,没有看到任何身影,那她们又是如何倒下的?正这么想着,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她慢慢地把头仰起,望上头顶上茂盛的树杈枝叶,这里正处在林中正中心,这么抬头仰头居然看不见天空。

吕媛皱了皱眉,就这样看着头顶,忽然那树叶遮得严实的地方迅速的掉落一物,不待吕媛回过神来,那“东西”已压将下来,吕媛险之又险的避开,接着是“砰”的一声,“东西”落到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吕媛吓得心里怦怦直跳。

那掉下来的不是什么东西,而一位穿着黑衣的人,就保持着掉落时的姿式曲转着一动也不动了,吕媛站在原地瞧了半天没有动静,才慢慢地靠近此人,从一旁捡了根棍子上前拍了拍,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背着她看不出样貌,但看那人八尺身材,应该是位男子,只是不知怎得从树上掉了下来。

吕媛靠近,丢了木棍,按下心里的不安,憋着呼吸,伸手探向那人的鼻息,还有气息,她松了口气。接着又来到两位丫鬟面前,探了探鼻息,很正常,估计只是被敲晕。

吕媛把两丫鬟扶到一棵阴凉的大树下,两人背靠着树躺着,然后站在原地,等了许久,见地上的三人始终没有动静,于是又来到那黑衣男子身边,伸手扶起他,男子的身子非常沉重,吕媛使劲,额头直冒汗,终是把男子扶到了大树下,靠着树干坐好。

到这时她才看清那男子的长相,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雕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那剑眉上挑入鬓,双眸紧闭看不出其光茫,唯那泛白的唇抿成一线,脸上肌肉紧繃,眉间隐隐带着一股戾气……

正在吕媛打量之际,那双原本紧闭的眸子忽然睁开,把吕媛吓得跌坐在地,那目光阴冷如实质,非常凌厉,就这样淡淡地盯着她,让她有种无所循形的感觉,就这种看人的目光,似那天空翱翔万里的鹰隼,终于寻到了猎物准备进攻的模样。

吕媛那眸光里带着浓浓的怯意,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更带着几分可怜与脆弱。那男子面色微微一变,接着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昏睡在地的两位丫鬟。

待那男人的目光收走,吕媛方才觉得那身上莫名的压力一松,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会有如此可怕,刚才昏睡时那眉间隐含的戾气此时顿现,即便那人不再看着她,就因为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而让她有些窒息,这男人身上发散出一种冷如实质的危险气息,就算不出声说话,不用眼神注意你,也让人觉得不能靠近他,不敢靠近他。

男子查看完地形,天间忽然传来一声怪叫,吕媛也发现了,她忙抬头看去,就见那茂叶林中露出半个翅膀,应该是鹰,还不待吕媛有所反应,那男子迅速的捞起她一个翻身起来,把她夹在胳膊下,几个飞掠的动作,就去了好远。

吕媛只觉得眼前的景色瞬间转移,一柱香的时间,男子的身形停了下来,吕媛的头早已被震晕,头脑充血,落地时已站立不稳。

男子没有理会她,独自坐在大树下,由得吕媛跌坐在地上。吕媛调节好自己,才慢慢反应过来,这里是……这里绝不是吕府别院后的那片小树林,吕媛起身四下一望,脸色泛白,这周围尽是参天大树,一眼望不着边际,处在这样的树林里,她一个柔弱女子哪还能寻到方向,吕媛于是看向那闭目养神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原本带着红润的脸上有些苍白的不正常,额头上也冒出汗来,原本让人感觉凌厉无比的一个人,似乎要温和了一些,就像一只被人拔了牙的老虎,危险气息也弱了几分。

吕媛忽然发现那男子的左肩似乎受了重伤,湿了一片,莫非是流的血?穿着一身黑衣,若不是仔细注意,还真是看不出来,何况刚才他那令人难受冷漠的眸子,谁会想到他是一位受伤之人。

吕媛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挨得他不近也不远,吕媛为什么要坐在这儿,一是为了防止这人突然走掉,毕竟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大门不迈的小姑子哪会知道,心下害怕的紧。二是不敢靠太近,刚才那人目光冷冽的刺入吕媛的骨子里,让她害怕的不敢接近。

吕媛就这样守了大半日,而那闭目养神的男子却没有半点动静,让吕媛不由得又猜凝了起来,莫不是死了?想到这儿,她脸色大变,忙起身走近。

上前伸手探了探,是活的,吕媛松了口气,就这几个时辰里,她的心情是起起落落的,明明害怕这人,却又害怕他死去。

这人流了这么多血,定是受了重伤,如何再不包扎治疗,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熬不住。吕媛起身在四周寻了一圈,听到远处有溪水流动的声音,她忙跑了过去,来到泉水边,上前蹲下,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几口水,才觉得人精神了不少,接着又想着要怎么把水带回去呢?

于是四下里寻了寻,最后摘了一片不知名的野草叶子,就这样接着一点水往回走,来到男子身边,就见男子抿紧的唇。

她一手把叶子折成一条水槽,一手掰开男子的嘴,把水灌了进去,男子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去,可这叶子装水实在太少。

吕媛想了想,只好把男子慢慢地扶了起来,男子身材高大,整个身子压将下来,吕媛完全没有力气挪动,动了几下后,她瘫在原地。吕媛休息了一会,最后一点一点的挪动,终是把男子挪到了泉水边上。

吕媛忍下心中的别扭,把男子的衣裳解开,露出左肩上的伤口,吕媛倒吸了口气,想不到受了这么重的剑伤,虽然用了什么东西封住了伤口,可这次奔波牵动了伤口,周围裂开,血流不止。

吕媛用泉水擦去血水,再从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替他包扎妥当。又见男子苍白的脸,便用泉水给他擦了一把脸。

伸手一探才发现男子额上烫得厉害,受伤严重导致发起烧来。这荒山野岭,上哪儿找大夫去,吕媛有些束手无策,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吕媛起身在四周寻找有没有能歇息的山洞。

倒真的被她寻到了一个,看看这天色也快暗下来了,好在寻到了这么一处又浅又小的石洞,洞口前有一股腥臭味,却不是很浓,有些淡,先前这处应该是某只野兽停留的地方。吕媛把洞前收拾了一下,然后返回男子身边,又是一步一步挪回洞里,此时天色完全黑将下来。

一向未出过远门的吕媛,就这样的又惊又怕的坐在石洞口守着,每每听到那外间传来的野兽嘶吼声总能让她胆颤心惊。

吕媛中途探过他两次鼻息,生怕他转瞬间就没了,然后把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这片陌生的原始森林。

就这样苦苦熬到天朦朦亮,进了洞,看着面色开始恢复血色的男子,心中的大石落下,他还真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男人。

直到天边大亮,吕媛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才出去转悠,转了两趟却什么没有捞到,回来守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不知怎么办才好。

吕媛倾身上前探了探男子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下去,正在她要收回手之际,一双凌厉的眸子猛然睁下,吕媛是下意识的一惊,“啊”的一声往后倒去。

那男子立即坐起,淡淡的看了吕媛一眼,吕媛被他目光扫到,全身一颤,不知他准备要做什么。

男子不再看吕媛,他立落的起身往洞外走去。吕媛说时迟那是快,立即扑了上去,抱住对方的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这个时候的吕媛,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唯一一个念头,不能放他走。

男子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一双藕臂,皱了皱眉,腿动了动,然而吕媛却抱得紧紧的,男子眉间戾气顿显,命令道:“放开。”

吕缓死命抱着就是不放手。

男子右手手掌不自觉的打开,若仔细注意,他手掌间有一股热流顿显,然而他却没有下手,只见他面色微微一红,停下动作,看着地上倔强的吕媛,收功握掌成拳,往旁边洞壁一拳打去,只听到砰的一声,那石壁上好大一个洞,震得石粉翻飞,可吕媛像是铁了心似的,抱着那条腿就是不放,她害怕得全身发抖,却死闭着双眼,咬紧了唇,那唇角还有血流下,显然下了死力。

男子见她这幅模样,当即一愣,顿了顿,才勉强压下语气,道:“你若不放我出洞,我怎么去寻找食物?难道你还有这份本事不成?”

这时吕媛从他嘴里听到还算得上温和的话,她才抬眸看去,见对方阴郁的脸,即害怕又无奈的放开双手,那眸里尽是脆弱。

男子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出了山洞。

吕媛就这样一直坐着,呆呆的望着洞口,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第一次离开家门却遇上这样的事,她不知怎么办才好,在这荒山野岭当中,从小到大以来从没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

就是吕媛以为那人不会再回来时,那一身黑衣出现在视野当中,就见对方纵身一跃入了洞口,紧接着传来一股食物的香味,才发现他手中拿着一块草叶包着东西。

那男子走近,顺手把草叶往吕媛丢去,吕媛小心翼翼的接住,找开叶子,就见里面有一只大鸡腿。吕缓在看到男子终于回来了的时候,心里就涌出一股莫名的喜悦,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当她看到那烤得外焦里嫩的鸡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浓了。

男子把吕媛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寻了一角坐下打坐,便是他自己也未曾发觉,那眉间的戾气淡了下去,眉眼都柔和了。

吕媛见他闭着双眸,一言不发,于是细嚼慢咽的吃完手中的鸡腿,安静的坐于一旁,偷偷地打量那男子。吕媛胆子一向小,她害怕这人连带的也不敢抬眸直视,然而就是这种若有若无的打量,使得那男子皱了皱眉,没多久那男子忽然睁开眼睛,正好捉上吕媛的目光,吕妍面上一惊,身子抖了抖,垂下头去。

男子就这样淡淡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吕媛感觉到那沉压压的目光,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在她万般无助的时候,男子忽然发话了:“过来。”

吕媛听到他那命令的语气,身子不自觉的往他身边挪去,可她心里却害怕的紧。

吕媛靠近,男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吕媛的脸,使得她的目光与之相对,吕媛眸中的恐惧一览无遗。

“你怕我?”

吕媛不敢答。

男子冷笑一声,“像你们这样的大家闺秀,应该很注重名声,如今你被我掳来,不知你再回去,可是会寻死?”

吕媛依旧不敢答,不过吕媛即便回答,她也不会说话,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开口讲话了。

男子见她不答,手上的劲重了几分,“怎么怕成这样,都不敢回答我了。”

吕缓只好摇了摇头,可吃痛的下巴让她不自觉的蹙起了秀眉。

男子看着那双美丽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那眸里似带着泪光,晶莹的似能挤出水来,顺着那眸子,看着她那秀挺的鼻子,还有那如樱果一般的软唇。男子看着看着,垂下头去,含上那软唇,那柔弱的触感,让男子身子一僵,铁臂环紧她。

吕媛就这样怒睁着双眸呆呆的看着那男子轻薄自己,可她全身都使上力气,只觉得那双铁臂不停的挤压着她的肺部,似要炸了。

许久,男子放开吕媛,吕媛的脸颊上留下泪来,一双美眸就这样呆呆愣愣的看着他。男子看到她的目光,当下一惊,忍不住伸手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才松了口气,一手扶着这具柔软的身躯,心里某个地方似被触及,男子静静地看着吕媛,低沉的声音温和的开口:“以后你可以唤我莫郎。”

吕媛未动。

男子看着她流不尽的眼泪,伸手抹去她的眼泪,接着说道:“你反正也被我掳了来,我即使放你回去,你的名声也不好了,若一味要寻死,不如就跟着我吧,我会带你去飘渺峰,从此与世隔绝,不受世俗所缚。”

吕媛乌黑的眼瞳转动,看向男子,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就这样的眼神,男子似乎读懂了似的,他伸手探向吕媛的脉,顿了顿,皱起了眉头,许久才松开吕媛的小手,沉声问道:“你中了哑毒?”

吕媛点了点头。

男子眉间戾气顿显,他放下吕媛,回过身去,命令道:“快爬上我的背来。”

吕媛微愕,有些不知所措。

男子忍住心里的怒火,耐着性子重复道:“快上来。”

吕缓被他这么一吼,当下忙爬了上去,就见男子背着她站了起来,往洞外走去。

吕缓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他背着,用了三四天的时间才离开这片森林,出了林,两人寻了一处水源休息。吕缓抽了个机会,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字:“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子冷眼瞥了一眼,冷笑一声,“莫非你还想回去?”

吕缓沉思了会,又在地上写着:“我还有姐姐放心不下,即便要走,也得向姐姐辞行。”

“此事由不得你。”

吕缓柔弱的看向男子,男子先是不予理会,可那身上停留的目光让他很是不舒服,他有些烦躁的看向吕媛。

“先去弄到六叶解语草解了你的毒再送你回去。”男子说完,便再也不说话了。

或许是男子一时心软,居然带着吕媛进了一个小村落里休息,那个村里上下一百来人,大家屋挨着屋,像个小部落,村里老弱妇孺守着家,年青力壮的男子便上山打猎为生。

村子虽小,却也算热情,听到吕媛两人想要在村里住宿一晚,那为首的像是村长的男子便欣然同意了,还为两人安置了小屋子。因为吕媛不能讲话,全由男子发话,害得这一些村民都以为是一对落难夫妻,自然也只按排了一间屋子便散了。

吕媛看着这间简陋的小屋,里面唯一能坐的地方只有那张石床,还有一条小矮凳,吕媛心惊胆战的坐在小矮凳上。

男子进屋时瞥了一眼,便径直走上石床。

外间天色暗了下来,村长送来饭食,男子却没有动的意思,吕缓看着那石桌上的小米粥,当下就饥肠辘辘,等了许久见他没有动静,便挪动着身子靠近,先是闻了闻,再看向那男子,他依旧一幅闭目养神的模样,吕媛当即也不再扭捏,拿起桌上的碗准备开吃,可端上手的碗却被一股怪风扫来,接着掉落在地,吕媛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带着怒气看向男子,可他却似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吕媛口不能言,最后只能气愤愤的趴在石桌上休息,她决定就这样趴一夜。

吕媛熬到半夜才困到不行的睡了过去。男子从石床上下来,抬步上前,看了吕媛一眼,倾身上前把吕媛打横抱起,放回石床上。

吕媛放置在里面,男子和着衣在外面躺了下来。

天边泛起白肚,吕媛听到一些怪叫声,从梦中惊醒,从窗口透进来微弱的光,她借着光,在屋内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她当下一惊,睡意全无,猛的爬起身来,就在这时,听到屋外一声声惨叫,那惨叫声划破长空,在这个寂静的早晨显得非常的突兀。

吕媛颤抖的下了床,悄悄来到窗边伏在上面,从缝隙中往外看去,就见那个叫莫郎的男子背对着她,拿着一把长剑抬起,向脚下一位老妪刺去,那老妪发出“啊”的一声,鲜血四溅,喷在男子的黑衣上,那男子却一动也未动,那画面就像地狱的勾魂使者,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拿着利刃正肆无忌惮的屠杀着这些无辜的生命。

吕媛惊得捂住了嘴巴,一双美眸睁得又圆又大,那惊恐那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还好她是个哑的,否则定会惊惧的大叫出声。

可当吕媛看着那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进那稚龄孩童时,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的推开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男子听到声音,回头看来,就看到吕媛向他急急奔来,他眉头一紧,毫不犹豫的转身,继续往那孩童走去。

吕媛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心如刀绞,再也不管不顾,就在那男子靠近孩童的时候,她抱住了他的腰,死死地抱住,嘴里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唯那眼泪打湿了男子的衣裳。

男子动作一顿,握住剑的手青筯爆起,眉间早被一层黑气掩盖,眼瞳都泛着血丝,他垂头看向腰间那双白嫩的手臂,剑慢慢举起,准备刺向地上的孩童,可吕媛却死命的把他往后拖去,男子犹豫了一会,就在这时,地上看起来一脸无害的孩子猛的从身后拿出铁叉向男子小腹刺去,男子察觉到异动,手臂不自觉的往下一压,剑尖穿过孩童的身子。

男子终于不动了,吕媛侧目看来,看到那张稚嫩的脸,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吓得手臂一松,身子往后倒去。

男子就这样血淋淋的站在尸体之中,高高的看着吕媛,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打算要解释什么,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

吕媛到这时才发现这男子这么冷漠的一面,心已沉入底谷,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多么希望他能好好的解释一下,她希望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这些人的,他定有不得以的苦衷,可是事实却摆在眼前,他就用那双手杀了这些老弱病孺,他就是这样的无情。

就这样,天边的太阳露出半张脸,可这片大地却显得如此阴森,并没有带来一丝温暖。

男子冷笑一声,道:“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如今你也看明白了吧。”

的确看得很明白,跟着这样一个人间恶魔,这丛丛峻岭又有何惧怕的。吕媛往后一步一步挪开,男子却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怕我?”男子赤着双手,就这样慢慢地走来。

“那又如何,你不也落入我之手,生死都在我转念之间——”男子似乎没了耐心也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上前一步,一手捞起吕媛,闪入茅屋后,吕媛还不明所以,就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近在尺尺,接着是几声哀嚎,定是那些粗壮汉子看到那些枉死的家人,吕媛在心里滴血,可眼前的恶人却一脸淡然的似刚才根本就是不是他动手似的。

外间年青力壮的二十几位小伙吼完,站在前头的两人传来对话声:“来晚了,两人已经跑了。”

“昨夜我不是吩咐阿布假扮成村长送了饭食么?那饭食莫非他们根本就没有吃?”

“看样子是的,这男的果然如师尊说的,武功相当了得,想不到那人从章州一路跑来,身负重伤,如今身边还带着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还有这番能耐。”

“该死的,若早知道此人这么厉害,你便不能答应师尊的请求——”

“若不答应,只怕下场更惨……”

吕媛听到这儿,心口猛的一颤,抬眸看向那男子,那男子却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喋血的笑意,吕媛忙拉住男子的袖口,男子侧过头,吕媛摇了摇头,在他手中写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也解恨了,不要再行杀虐,我们走吧。”

男子显然不是这么想,抽了抽自己的袖口,吕媛却不放,日光焦急又担忧的看着他。

男子似乎被吕妍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弄烦了,回头望了那些人一眼,转身抱起吕媛,飞身而去。

两人行了大半日,男子停了下来。他把吕媛放下,转眼又不见了踪迹,吕媛早已习惯了他来无踪去无影的作风,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等着。

没多久就见他带来了猎物,架起了火,烤了起来,一边烤一边吃,吕媛看着他半生半熟的吃着,忙收回目光,那男子发觉了吕媛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见到她那嫌恶的眼神当下一顿,似才反应过来似的,把嘴中的食物拿出,没有再吃,径直烤熟了,才甩给吕媛一只小腿。

吕媛知道两人从昨日到现在就没有再进食,他定是饿狠了才会这样半生半熟的吃着,可当她看到他嘴里的血迹就让她想起他站在尸堆里的那一幕。

男子因为吕媛的眼神有所收敛,坐在一旁慢慢地吃了起来。

两人吃完,男子又准备上路。吕媛忙起身拉住他的袖口,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我们要去哪里?”

男子冷声道:“去祈山寻药。”

“祈山有多远?”

男子冷笑一声未答,吕媛换了一个话题:“我请求你,你以后不可以再乱杀无辜。”

男子耻笑一声,可看到吕媛那坚持的目光,微微一愣,顿了顿,沉声应道:“好。”

吕媛放下心来,接着想了想,才犹豫着写下:“莫郎,你真的会娶我么?”

这是吕媛第一次这样唤男子,男子脸一红,迅速起身,抵足一飞,不见了踪迹。

吕媛呆呆的坐在原地,心时有些彷徨,刚才她不该问这句话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就这样的问了出来,或许是从小的孤独让她惧了。

她虽养在嫡母膝下,可总是一个外人似的,后来嫡母也义不容辞的抛弃了父亲,她又成了孤身一人,后来遇上了姐姐,可是她又莫名的中了毒,虽然她还庆幸为姐姐挡了这毒,可是却要受离别之苦,她知道这些必定是姐姐为了保护她才迫不得以的,但这一年多的孤独又有谁懂得。

来到济州,她以为可以这样的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她偏又遇上了莫郎,这个男人喋血成魔,可她就是知道,这世上除了姐姐外,唯一一个真性情对她好的人,这一路上走来,她越来越依赖起莫郎,她不想再孤孤单单的走下去。如今家中姐妹都有了好归宿,唯她却十年如一日孤苦的守在济州别院,即使将来进了京又能如何?她身上的隐疾笃定她此生与幸福无缘,既然是这样的结果,何不跟着莫郎浪迹天涯,离开这些世俗,过上另一种人生。

吕媛等了许久,她想或许她相信的莫郎终于腻了,他终于不想带着这个累赘,刚才她那样问出来,便是她把一颗纯洁的少女之心端在了手上,任他摘取,他拒绝了,吕媛苦笑一声。

这张牙舞抓的山林似乎也没有这么可怕了,想起自己孤苦的一生,觉得若是被山林里的野兽裹腹也无所谓了,吕媛慢慢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股轻风拂面,一位白衣男子忽然站在吕媛身前。吕媛错愕,抬眸看去,这不是去而复返的莫郎又是谁?只是他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在这荒山野岭里,忽然换了一件白得似雪的衣裳着身?吕媛着看眼前这张俊美似仙的面容,看着那雪白的衣裳,她的心情很复杂。

“那衣裳上面不干净,不想把你弄脏。”男子幽幽开口。

吕媛“嗯”了一声,可是这些对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娶她的意思,她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一人。

“上来。”男子背向吕媛蹲下。

吕媛看了一眼,淡淡开口:“不用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男子猛的起身回头,冷眼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刚才还有些温和的面色瞬间就冷如冰块,吕媛惊颤的退后一步。

“上来。”男子阴着脸又将背朝向吕媛,语气命令道。

吕媛被他一吓,只好安安份份的爬了上去,他的背很宽很结实,趴在上面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吕媛的脸红通通的。

男子走了两步,低沉的声音从风里飘入吕媛耳中:“等解了你的毒,我们便隐居飘渺峰,再生一双儿女,就这样相依相偎的过一辈子。”

吕媛原本羞红的脸更加的红了,连着耳垂脖子都红透,她一双柔嫩的小手环上男子的脖颈,樱唇在男子的耳边吻了吻,声音轻呢的在他耳边承诺:“嗯!一辈子,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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