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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风雪高地

安途等人翻越了神灵山脉南麓的低矮丘陵,沿着爬升的山坡逐渐登上了风雪高地。

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巍峨高耸、云雾缭绕的神灵山脉主峰——勇者之巅。

踏入广袤高远的风雪高地,就意味着进入了神灵山脉的中段,也来到了勇者大陆人类历史的起源地。

在途中走着走着,诺兰好奇地向安途问起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安途倒觉得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自己很自然的一个举动,会在诺兰的心海里激起涟漪。

“你还想着你的妻子么?”诺兰的表情很自然,但是在那副表情下面,却隐含着一点难过的情绪。

安途从未和诺兰提起过自己的妻子,他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诺兰会突然这么问。“我……”

看安途支支吾吾,诺兰并没有想为难他,微笑了一下问道:“我只是看你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感觉像纪念着你们的过去吧?”

“这个……”安途轻声说道:“我就是顺手带上去的,其实没有想那么多。”

“我听说过她,就是有点儿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啊……”安途说到这里,心里其实也感觉到很难受,妻儿的离去,是他心里最深的伤痕,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向别人提起过。

但是在诺兰面前,安途觉得应该像她说明这个情况,他心里好像有一种声音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诺兰,又不是什么别人,在她的面前,有什么好掩饰的?

“她叫依杨,是白鹿部落的。她……”安途说着说着,不自觉得扬起了嘴角,“她是个很阳光的女孩,是个很善良,而且很有耐心的人。”

“噢!这样啊!”诺兰瞥了一眼安途,看他脸上泛起笑容,猜得出这位名叫依杨的女孩一定是安途非常中意的,记忆深刻的人。

“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诺兰不自觉得拿自己对比起来,可能在她看来,自己和耐心这个形容词,明显还有很大的差距。

诺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安途也没有再主动介绍下去。也许印象中,依杨的身影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年少时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以及痛彻心扉的离别,却不那么容易消散。

……

风雪高地得名于其明显隆起于周围的高原地貌,北部终年积雪,寒风呼啸,南部地势平坦,气候温润。

冰川在高地上形成了星罗棋布的淡水湖泊,许多淡水湖之间又通过清澈的溪流相连,顺着地形一路淌过风雪高地南部的丘陵,最终通过许多河流汇入繁星河中。

风雪高地为早期生活在这里的人类提供了丰富的水源和食物,成为勇者大陆最早的人类文明中心。

据《繁星河史籍》众神卷记载,上古神灵为了让大地恢复宁静,亲手塑造了神灵山脉,他手中的一块灵石被镇在了神灵山脉主峰勇者之巅。

从那时起过了近万年,上古神灵耗尽了魔法而湮灭后不久,这块灵石汲取天地之力,化为神灵,成为继上古神灵之后守护神灵山脉的主神。

传说头顶闪耀着光芒的神灵山脉主神,为了疏浚冰川融水,滋养勇者大陆,施魔法塑造了两条大河。

有人类历史记载的第一纪元末期,神灵山脉主神帮助雪人部落首领雪奴铸造了三件神器,不久后,主神便消失在历史当中。

……

风雪高地的南部高原入冬以后并没有被冰雪覆盖,看着茫茫高原,安途开始对此行感到忧心忡忡。

虽然离开荒山时,他们接受了游民们大量的援助,坚持一段时间倒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长路漫漫,冬季降临,在这样的季节里深入风雪高地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方面是渐渐深沉的寒冬,一方面是近在眼前的神器,安途又开始纠结了。

在风雪高地的第一个宿营地,安途和青焰展开地图仔细研究着,他向大家征求意见。萨尔背靠着篝火,认真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已经入冬了,现在我们刚刚进入风雪高地,大家都说说,我们该怎么走?”

青焰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在几个点之间比划着说道:“整个风雪高地,有三个区域需要探索,离我们最近的区域是太阳神祭坛,从现在我们的口粮来看,我觉得到太阳神祭坛去不是问题,但如果要继续深入下去,恐怕相当冒险了。”

慕峰接着青焰的话说道:“另外,我们现在只有两匹战马,虽然我们平时都不骑它们,消耗不算太大,但是眼看能吃的草料越来越少,水也越来越凉,怕是坚持不了多远了。”

安途回头看看两匹正紧靠在一起的战马,也是一阵阵的心酸。

“我看不如先下山吧,这样硬撑着真的太危险了。”诺兰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希望能停下来的建议,“你的王肯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再这样下去即使真的找到了神器,我们也会死在冰天雪地里。”

安途沉默了一会儿,又看着地图向青焰问道:“这里离白鹿部落有多远?”

“这里,风雪高地南坡这一带森林就属于白鹿部落的领地,这里是白鹿部落的西部,应该是鹿氏族的领地。”

“鹿氏族……”安途正思索着要不要下山的问题,突然萨尔跑了过来。

“将军,西南方向有人。”

几人急忙起身向西南方向望去,确实有一团篝火在大约几里外的位置点亮了。

……

通天城,国王圣殿。

国王看过了咏夜氏族长老夜氏安写的信,沉默了很久。或许在他看来,咏夜城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随后,国王询问了海然报告最后一部分没有完成的原因,和他预想的一样,咏夜城执政官橦高不敢轻易对巫师动手。

不过让国王感到意外的是,海然赞成对巫师采取强硬手段,并希望得到国王的支持。

国王经过认真思考,对海然在特使任上监督调查咏夜城案的成绩给予了肯定,还按照海然的汇报,给出了事件的处理意见。

随后的几天里,国王特意下令给咏夜城,命令咏夜城法务司严加审讯灰袍巫师夜先,为防止夜先用魔法抗拒审查手段,国王还命令祭祀院派巫师参与审讯。夜先面临绝望的两难境地终于放弃了抵抗。

一周后,国王授权总督府向神圣王国以及各部落氏族发布公告,正式宣布了“咏夜城案”的处理结果。

第一,夜离作为毒杀夜儁领主的主谋,被判处挫骨扬灰之刑。

第二,夜先作为咏夜城祭司,涉嫌参与毒杀夜儁领主,被判处火刑。

第三,池宦在其主夜离的指使下,雇凶毒杀夜儁领主,被判处火刑。

第四,河虫儿为谋取利益,不但在夜儁领主的酒中下毒,还借用贴身护卫的特殊条件来作案,情节极其恶劣,罪加一等,河虫儿本人被判处火刑,其三代内直系家属亲族三十一人全部处死。

第五,剥夺咏夜氏族成员担任本地执政官的权力,彻底将咏夜城变为神圣王国王国直辖城市。

“咏夜城案”公告发布以后,在神圣王国,乃至整个勇者大陆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是神圣王国建国以来最重大的一起案件,很多人因为这个案子的处理结果,变得忧心忡忡。

一时间,各地甚至对此事争论不休,一些长期被隐藏的矛盾,也随着人们的议论而逐渐浮出水面。

首先受到冲击的,当然就是巫师阶层。

虽然前几年,贵族们之间都对大巫师傲督的境遇心知肚明,大家不会轻易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讨论,说到底,不就是世俗力量和宗教势力在互相争斗么?

而且,国王给了大巫师相当体面的收场,通过最高规格的国葬,看起来相安无事,这样的争执似乎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这一次,国王以明确的态度向天下人宣布,神圣王国没有法外之地,对巫师的审讯权力被下放到了地方,并且开创了审讯巫师由巫师监审的制度,这就彻底说明,巫师阶层在王国的垂直管理之下,休想跳出“三界之外”。

其次受到冲击的,就是传统的贵族阶层。

神圣王国内部各个氏族的构成非常复杂,其结构本身脱胎于繁星河部落联盟。既然是部落联盟,就难以摆脱各氏族单元组成的松散结构。

神圣王国建立以后,虽然在各地兴建了很多城市,但这些城市都是在当地氏族的基础上建立的,城市的执政官绝大多数都是当地氏族的领主。

因此,神圣王国执政院虽然在名义上统领各个城市的执政厅,但是私下里,各个执政官又以氏族领主的身份决断各自的事务,这样的二元管理制度,显然不利于集中权力。

最后一方,就是数量庞大的奴仆阶层。“咏夜城案”的处理结果,让人们第一次体会到《神圣王国法典》中关于奴仆弒主造成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河虫儿作为夜儁领主的贴身护卫,他的背叛将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因为受到他的牵连而被处死的三十一位直系亲族,成为神圣王国建国以来株连最多的牺牲者们。

隶属于王室和广大贵族们的奴仆阶层,这一次更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提醒他们必须忠诚于自己的主人,而这一切忠诚归根到底,都要服从于至高无上的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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