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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欲言又止

神圣王国,通天城。

将海力思从总督的位置上请离,确实是让国王非常为难的一件事情。

当初是他亲自设计了这个岗位,把海力思扶上了总督之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海力思几乎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是,海力思并没有因为获得极大的权力就变得目中无人,他依然那样谦恭谨慎,从不敢独断专权,每次遇到重大事务,他总会向国王汇报,并且严格按照国王的意思去处理。

在国王看来,海力思是自己的孩子们当中,最具有领袖潜力的那一个,也是兄弟们当之无愧的兄长。

因此,当他决定让海力思彻底休息下来以后,经历了漫长的思想斗争。为了做铺垫,国王事先亲自到总督府去向海力思做解释。

一次大雪过后,国王乘坐马车来到了总督府,在总务官淳枫林的搀扶下走到总督府内厅,但是当时海力思正在昏睡,国王就这样在总督府的内厅等待了一个下午。

海力思清醒以后,得知国王亲自来看望自己,还在身旁守候了半天,既羞愧又感动,几度落泪。不过,他也清楚地知道,国王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来嘱咐自己。

“父王,听说您最近总是休息不好,还冒着雪来看我,是我不争气……”

国王微笑着拿起一块手帕为轻轻海力思拭去眼泪,低着头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对守在门口的淳枫林说道:“我和海力思有话要谈。”

“是,陛下……”淳枫林马上心领神会,他将屋里的所有侍从都带了出去,然后将房门轻轻关上,好让这对父子说说话。

“你这段时间,做得非常好,真的,我很欣慰。”

海力思听了国王的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给您抹黑,我必须尽力。”

“是啊,你尽力了,我知道。”国王低着头,眼神里依然游移不定,“但是你的身体也变成这个样子。”

话到嘴边,国王还是不好意思张口,就这样沉默了半天。

海力思这才看出了国王的为难,是啊,肯定了自己的工作,但是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海力思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他明显地察觉到,国王已经动了念头,将自己从总督这个岗位上换下来,也许他为难的,就是直截了当地说出这个想法。

他不想让自己年迈的父亲为难,于是向国王说道:“父王……让您一直为我担心,实在是羞愧难当……”

“唉,没有,没有……”

“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从总督的职务上退下去……”

国王听到海力思说道这里,有些吃惊地抬头望着海力思,欲言又止。

“我希望能好好养病,不再让您担心了……”海力思说得非常诚恳,也许,这也是他渴望解脱的真实心境。

国王叹了一口气,他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心酸。感到欣慰的是,海力思能体谅自己的难处,主动向自己请辞,确实是为了自己的父亲而考虑。

感到心酸的是,他这次亲自到总督府来,好像就是老子逼迫儿子让出一个重要岗位,甚至是间接表明,你不再是我重点培养的继承人了,这残忍的现实让他颇感痛苦。

国王顿时百感交集,眼中含泪,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顿在那里,低头望着床榻。

海力思见状又劝说道:“父王的恩情我非常感激,但是父王的难处我也感同身受。”

他原本微弱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不管怎样,神圣王国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身为王子,如果不能以大局为重,才是最耻辱的事情。”

国王抬头看着海力思,看他额头上又渗出许多小汗珠,一边点头一边为他擦拭着额头,连连低声说道:“你说得对,孩子……”

“所以……这件事情,请您不必再为难了。”

“好……”国王的心已经宽慰了许多,他也似乎更加有勇气来面对这样的结局,一个已经注定的结局。

他试探着问道:“那……日后,谁来担任总督呢?”

“海然,我觉得海然可以。”

国王看海力思不暇思索便脱口而出,一定是早就这么考虑过了,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好,海然……”

国王父子俩就这个话题又聊了很久,当天晚上,国王还在总督府和海力思一起用了晚餐,晚餐十分简单,因为海力思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淳枫林本来准备派人把国王圣殿的厨师们叫来,但是被国王制止了。晚餐后,海力思已经疲惫不堪,国王嘱咐他早些休息,等侍从们服侍海力思吃过药以后,他才安心地离开了。

踏出总督府的大门,呼吸着雪后的清新空气,国王仰望着灿烂的银河,仿佛看到了繁星河两岸光辉璀璨的未来,终于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

回想着和海力思交谈的时刻,此时坐在圣殿冰封王座之上的国王依然感慨万千。

“既然各位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那就请执政院拟一份命令,择日正式宣布吧。”

大执政官墨岩听到国王这样吩咐,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急忙扶着宝座站了起来:“是,陛下,我马上就去办!”

更换总督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可还有一件麻烦的事情没有处理。

“九川龙……”国王严肃地问道:“秋芜那家伙,现在何处?”

……

白鹿部落再次发生兵变,并且推举出新首领的消息,在勇者大陆快速传开了。

消息到了青狼部落,听说是原来的长夫人燕然平和他的儿子鹿麟终于取得了胜利,诺德夫妇的心里可比别人复杂得多了。

青狼部落首领诺德和首领夫人燕然宁此时并不在部落主城青狼城,他们两人和部落的贵族们都聚在霜狼氏族的主营地霜狼镇。

霜狼镇,成为这个冬天里整个青狼部落的焦点。诺兰之所以在神灵山脉中见到了去寻找她的骑士,也正是因为这里出了一件大事。

霜狼氏族领主诺庸,在秋猎时坠马受伤,伤势十分严重。诺德首领心急如焚,他把全部落的巫医都请到霜狼镇为诺庸领主治伤。

看到伤情并无好转,诺庸领主又不时陷入昏迷,焦急的诺德首领不顾诺庸领主的嘱咐,派出了很多组骑士到神灵山脉中寻找诺兰,他希望诺兰能尽快回来,陪在诺庸领主身边。

诺德首领还派人向神圣王国求助,请医术高超的巫医们前来为诺庸领主疗伤。

只可惜,诺庸领主最终重伤不治,初冬第一次降温以后,他便撒手人寰,走完了传奇的一生。

诺德首领清晰地记得诺庸领主临走时的样子,他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每当清醒时,总会得意地跟诺德微笑道:“我的诺兰,正跟安途将军在一起呢!”

甚至,他就这样含笑而终,却没能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没能听到女儿讲述她和安途经历的那些冒险。

诺德首领亲自为自己的族叔诺庸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还留在霜狼镇,准备亲自主持霜狼领主的选举。

诺兰接到骑士们的消息以后,向南绕开山地改道平原,虽然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霜狼镇,但她回来时却得知,诺庸领主早在一个月前已经离世了。

人们印象中从未流过泪的诺兰,在诺庸领主的墓前长跪不起,终日以泪洗面,人人为之动容。

这个时候,首领夫人燕然宁便亲自陪伴在诺兰左右,担心她悲伤过度再出什么意外。

霜狼氏族领主之位空悬,对于整个氏族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总得有一个领头人出来,尽快稳定人心。毕竟入冬以后,很多地方遭遇了风雪天气,牧民们损失惨重,急需有人来主持大局,整饬内务。

不过此时此刻,霜狼氏族内部却显得很团结,从贵族长老们到普通部众,大家都希望诺庸领主的女儿诺兰能担起这个重任,让她的家族继续来执掌霜狼氏族,以延续霜狼氏族的荣耀。

其实,霜狼氏族上下对诺兰充满期待,并不仅仅因为她是诺庸的女儿,才在情感上有认同感,而是因为诺兰本身就是一个骁勇强硬的人物。

她的形象和能力符合霜狼氏族部众的期望,是真正的众望所归。而且和神圣王国以及另外两大部落不同的是,青狼部落的女性拥有更高的地位,女性成为氏族领主甚至成为部落首领,在青狼部落人们的观念里,依然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青狼部落游牧传统的延续,他们给予女性崇高的地位,比如首领夫人燕然宁,就曾在诺德首领清剿边患的时候代理首领职责,拥有临机专断的大权,这样的情况在其他地区人们的思维中,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再从部落首领诺德这里来看,他当然乐见于自己的表妹诺兰能执掌霜狼氏族。他对于诺兰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同时,他也考虑到霜狼氏族的民意,鉴于冬季部落和氏族面临的困境,尽快选定领主是极其重要的。

诺庸领主的府邸,现在已经成了诺兰的府邸,宁夫人最近正住在这里,陪伴在诺兰左右。

在召开选举会议以前,诺德首领借口到府邸看望宁夫人,想跟诺兰聊聊关于担任领主的问题。

可谁知他一张口,就被这个牛脾气的表妹顶了回来:“我不当,你去找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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