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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荆棘高地

布满丛莽的荆棘高地让安途一行人拖延了不少时间才艰难地踏上了山顶。

可出乎安途意料的是,这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奇诡凶险,眼前的帐篷羊圈,就像是一家悠然自得的山中牧户,篝火前的背影,如同历经了无数风霜的佝偻老叟。

但是慕峰听到青焰的描述,眼前这看似弱小的老头分明就是巫妖獠牙,一个成精的野猪怪竟敢在自己面前装蒜?他鄙视地望着对面,大声呵斥。

谁知那老头慢慢侧着身子,恼怒的反问慕峰,“野猪?我看你的性格跟烦躁的野猪倒差不多!”

时间不早了,青焰不愿意再跟他过多纠缠,他拿起魔杖,指向眼前的这一幕虚空幻境,迅速集中释放出现形咒,如巨浪翻滚着喷涌而出的蓝色光焰照射在对面的幻境中。

蓝光照过之处,幻境中的影子都像淬过冰水般,冒出一阵阵剧烈的沸腾气团,“呲啦呲啦”的响声此起彼伏。

看着气团升腾过后,幻境便被清除干净,什么宁静的山中牧户,不过像碎石野草撺搭成圈的窝棚,那肥羊拥挤令人羡慕的羊圈,竟是荆棘编织的牢笼,禁锢着一群哀嚎啼哭、血肉模糊的人们。

安途被这一幕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这恶毒的巫妖居然在高地顶端囚禁了这么多人,他将逆鳞剑从剑鞘拔出,用力地握住剑柄。

现形咒的魔法由于受到青焰魔法进阶的加持,力度比起以前强了很多倍。现形咒的蓝色火光将地上疯狂逃窜的“兔子”们炸出了原形,伴随着一阵阵爆裂声,股股云雾翻卷蒸腾,诺兰不由得捂住了口鼻,她闻到一股毛皮被烧焦的恶臭。

等烟雾飘散,刚才还满地打滚的“兔子”们变成了一群灌丛妖精,它们惊慌失措,没有料到巫妖的幻化魔法突然被人打破,露出猥琐可憎的真面目。

这些灌丛妖精长着像猞猁山猫一样的后腿,翘着短短的尾巴,又有着猿猴般的前臂,四个指头相互分开方便抓握武器,他们浑身都覆盖着暗黄色的坚硬皮毛,可以轻松的在荆棘丛中来去自如。

灌丛妖精个个蓬头挛耳,贼眉鼠眼,令人厌恶的门牙不时轻轻啪嗒出响声,如果对鼠类极度反感的话,看到他们的鬼样子必定会恶心地不能直视。

巫妖獠牙倒是没有变幻模样,在四周被青焰的魔法灼烧得面目全非之时,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年轻的巫师。

慕峰终于看清了獠牙的脸,“这家伙看来还真不是野猪怪啊!”慕峰说完,一手已经将身后的窄刃斧握在手中。

“原来是个长獠牙的野獐子,”萨尔认出巫妖的样子,那两根细长的犬齿从上嘴唇的两边呲了出来,像两把锋利的匕首,骂人长得像野獐子,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巫妖獠牙把手伸到篝火旁,刚才地上的火焰竟被他抓了起来,随后显现出一支完整的魔杖。

这支魔杖由两根荆棘条缠绕而成,魔杖的顶端是一团飘忽不定的火苗,看不出是宝石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一只黑毛灌丛妖精叫道:“哟嚯,哪里来的巫师,你什么级别,敢在这里丢人现眼!”

“我是山下的一个小小学徒,要向大名鼎鼎的巫妖请教一下!”青焰把魔杖横在面前,他虽然不了解巫妖獠牙的实力,但是既然能被探索者们标记为值得注意的恶魔,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獠牙也感受到了青焰魔法的强度,他虽然在这荆棘高地称霸已久,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能量波。他冷笑了一下,轻轻用手指划过魔杖上的棘刺,拨动的瞬间像打火石碰撞一样溅出火星,暗红色的火苗闪烁起来,跳跃到附近的每一只灌丛妖精身上。

“他往妖精们身上施加魔法了,攻击的时候要小心!”青焰一边观察巫妖獠牙的举动,一边注意那些向前慢慢移动的妖精。

这时,关在笼子里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勇士,救救我吧!”他这一喊不要紧,笼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开始哭嚎。他们本来以为死期将至,却在离死神最近的地方看到有其他人出现,人们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

安途听到笼子里的人发出求救声,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走,我们去把笼子里的人救出来!”安途拽了拽缰绳,又踩着马镫踢了踢战马的肚子,黑色青狼战马便奋蹄而起,嘶鸣着向前冲击。

慕峰和诺兰一左一右也都跟着发起了冲锋,看到对面的人向前杀来,一众已经附魔的灌丛妖精眼冒邪光,纷纷拿起自己的兵器迎面狂奔。

萨尔抽出一支箭架在弓上,他看巫妖獠牙慢慢向后退,让妖精们冲锋在前,觉得不如先射击獠牙,击倒了他们的头领,妖精们不就溃散了吗?

他抡起双臂,扽紧弓弦,随着强壮的上肢释放的能量,拇指上佩戴的神箭手扳指亮起了橘色的光芒,弓箭仿佛附着了远古巨兽的力量,迅速飞向巫妖獠牙,直戳獠牙的右眼……

……

神灵山脉东段,崎岖崔嵬的广大山区。

近来,这里总被东南来的湿气所笼罩。

沿着神圣王国与黑羊部落边界的山岭中,有很工人日夜不息地忙碌着。

这些工人中一部分是新近买来的奴隶,另一部分是黑羊部落招揽的游民,爱惜自己部族的乌骨勒首领,才不会让黑羊部落的工匠们亲自搬运那些石头。

这些工人丝毫不敢偷懒,因为在工地监工的不是别人,正是黑羊部落的首领乌骨勒本人。

因为疾病和伤痛行动迟缓的工人,都会被抛下山岭和峭壁,以至于有的人生了病不敢言语,有了伤不能治疗,如此恶性循环,已经因此死了很多人。

工地缺人力的报告不断递到乌骨勒首领的案头,他不惜花费重金,继续从周边买入奴隶,招揽游民。

但最近首领似乎被另一件事干扰得有些发愁,那就是神圣王国发来的,关于协查黑法师的第二次通告。

乌骨勒闷在营帐里半天不说话,也不出去巡视工地,也不回应这第二次通告要怎么回复神圣王国。

法师图山氏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促首领做决定。

图山氏自从跟乌骨勒回到黑羊部落以后,一直负责边境城墙建设的监督工作。这可是个不好干的差事,图山氏硬着头皮才坚持到现在。

本来乌骨勒首领想用法师博炎来负责这个大工程,但是几经权衡,乌骨勒还是决定把心明眼快的博炎留在神圣王国,让老实巴交的图山氏做“大监工。”

图山氏翻着白眼,心里不知在嘀咕什么,乌骨勒首领的眼神转到他身上,看他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愿意再难为他,才缓缓开了口:“算了,不回复肯定是不行的。”

图山氏听到首领终于说话了,急忙回应道,“是啊,《神圣法典》里确实有规定,王国的协查,各部落氏族必须予以配合,否则会减少年俸的……”

乌骨勒冷笑了一下,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你觉得我会稀罕他们的那点儿可怜的年俸吗?”

图山氏急忙回应道,“是是,那点儿年俸也确实不值得……”

“你知道我担心什么……”乌骨勒看着帐中挂着的地形图说道,“这个倒霉的黑法师,老在这一带瞎转悠什么?!咱们这工程本来不想引起太多注意,这倒好,连发两道协查令,指明了要彻查边境地区,神圣王国的人要是来了,这么大的工地,这么多的工人,瞎子也能看得见!”

“所以说……”图山氏的对策之前说了很多遍,可是首领从不在意,他只能又重复一遍:“只能是我们主动彻查,大张旗鼓地查,避免神圣王国因为这件事派特使过来。”

乌骨勒首领一听,又是主动彻查的陈词滥调,可是现在想想,再消极应对下去,神圣王国一定会派特使来督办彻查黑法师的线索,到时候修边境城墙的工程彻底暴露在人家眼中,必然会被国王所忌。

“好吧!咳咳……”乌骨勒首领不想再纠结下去,“你替我拟一道命令,调乌音和檀陵来边境,彻查黑法师的线索。”

图山氏看首领终于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终于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发命令,调乌音领主和檀陵将军来边境。”

他听到首领又开始咳嗽,本想进言让首领服用药剂缓解炎症,但是又想到早上刚因为劝首领吃药被骂了一顿,还是少说两句吧,所以欲言又止,赶快退出了营帐。

午后,潮气郁结良久的边境地区又开始下雨了。

站在草棚里的乌骨勒皱着眉,抬头环视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直叹气。

图山氏从雨中跑到草棚里,旁边的侍从为他递上了棉织巾,图山氏一边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向乌骨勒汇报道:“首领,回复神圣王国的汇报已经送出,给乌音领主的命令也在路上了,”他拧了拧棉织巾上的水又开始擦头发,“现在雨势比较大,基本上停工了。”

“又停工?咳咳咳……”乌骨勒显得有些生气,“刚连续干了几天,又要停工?”

图山氏虽然知道无法让首领满意,但是必须将实情告诉他,“首领,上次阴雨以后,很多工人都病倒了,您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看到首领没有说话,图山氏才敢继续说,“最近潮湿得太厉害,染病的工人一个传一个,连续倒下了很多人,我们刚从北面招揽的一批游民还没到,人力消耗得太厉害,我担心会影响到城墙的质量……”

“行了,别说了……”乌骨勒其实也知道这个情况,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精力再跟他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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