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你现在的这张脸是谁的？”
她们的问题让刘文娜脸上的幸福感一扫而空，她脸色变得煞白，区胜和真的有很大的魔力，让她忘了那么大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摸着脸喃喃自语：“大师，我是不是生病了？我肯定是生病了。”
“你如果生病了，为什么不去找医生而来找我们呢？”
她心里是清楚的，她是明白的，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什么样的疾病会让她的脸变成了另外一张？
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入绿色的茶水里，平静的茶水泛起涟漪，她心里的问题肯定比那些涟漪更加多，不是她没察觉，只是区胜和带给她的爱情的假象掩盖了这些。
黄莺把一张照片放在她的面前，刘文娜狐疑地拿起来一看，浑身颤抖地如同筛糠一般，因为照片上的人和她此刻的脸一模一样。
“这是？”她发着抖问。
“她叫胡圆圆，是区胜和的亡妻，两年前因病去世了，现在你的脸是她的。”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照照片的时候她是个活人，所以细长的眼给她增添了些许妩媚。可是这双细长的眼在刘文娜的脸上时，却显得说不出的鬼魅。
她无声地哭泣，对面案桌上有面古铜镜，镜面并不像现代的镜子一样清晰，但是能看到镜子里的人，她的脸在镜子里更像是一张面具，将面具下的灵魂紧紧地桎梏在里面。
她开始诉说她和区胜和认识的经过，她说完了让巫秋灯和黄莺大吃一惊，爱情在女孩子心里的幻想竟那么庞大，让刘文娜短短时间内爱上了他。
她和区胜和是在一个高新科技博览会上认识的，那时，不过是几个星期前刘文娜还是大学刚毕业的女生，她的导师推荐她去看那个博览会，那里有很多她感兴趣的高新科技，刘文娜在学校里成绩出类拔萃，深得教授的喜爱。
但是她没想到她感兴趣的项目没找到，却找到了当时她认为的她这辈子的真命天子。
区胜和是这个博览会主办方的研究员，刘文娜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对几个围着他的女生耐心地就场馆内的高科技产品做介绍。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打着银灰色的领带，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在这个喧嚣的城市，看着他深幽的眼眸，看着他如刀刻一般深刻的五官，刘文娜的脚步停下来了，她瞬间被吸引住了，耳边那些呱噪，喧哗，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敢说，这个男人拥有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他声音低沉但是悦耳，他把目光温柔地洒在那些女孩身上，眼神中带着温存却也有少许的哀愁。
对，就是这种哀愁，瞬间抓住了刘文娜的心，她呆呆地站在他面前，直到他介绍完，那些女孩走开以后她还站在那里。
区胜和终于看到了她，刘文娜这样向巫秋灯和黄莺形容，当区胜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脸上时，一种酥麻的陶醉的醉人的网撒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愿意被他俘虏。
黄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哪里有那么夸张？”她不是没见过区胜和，他是很帅，很是她偏偏不喜欢他那种阴郁的帅。
刘文娜向她摇头：“他是对你们没感情，每次当他用他的那双眼睛充满爱意的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就是我了。”
“你了解他吗？他的家庭，他的生活？”
刘文娜摇摇头：“他没说，我也没问他，事实上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礼拜我就搬到了他的家里。”
这种速度让她们瞠目结舌，黄莺小声对巫秋灯说：“刚毕业的大学女生就是好骗。”
谁知被刘文娜听到了，她立刻反驳：“他没有骗我，他什么地方都没有骗我！有些人不需要跟你说的太多，看一眼就知道了！”
岂止是一眼，当时的刘文娜就像被勾了魂一样痴痴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区胜和，她不是没有见过帅哥，她们学校里阳光帅哥多了去了，不过和区胜和比起来，他们显得幼稚了很多。
区胜和应该不年轻了，三十出头或者四十岁不到的样子，不过刘文娜觉得年纪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他眼神中的疼痛和忧伤也不会这么打动她。
他向她走过来，身型瘦削而修长，他站在她的面前，轻声地问道：“同学，你有什么问题么？”
他声音那么好听啊，好听到她都不会回答，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她随着他走到场馆外的小公园里，在一棵快要落叶的法国梧桐下，区胜和突然吻住了她。
这是她的初吻，和一个也许比她大了很多岁的陌生男人在一个小公园里。
长达十分钟的热吻，竟然吻的她热泪盈眶，一点点被侵犯的感觉都没有，让她忘了她还完全不认识搂着她的这个男人。
期间她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微闭着，长而卷曲的睫毛上挂着泪滴，她的心缩成一团而又快速地打开，她的头顶上是被阳光照射成红黄色的枯叶，仿佛在阳光下燃烧，而她也觉得自己要被燃烧起来，像那些枯叶一样心甘情愿地被烧熔在来自这个陌生男人的爱与哀伤中。
当天她就跟他回到了他的家，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他们依偎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区胜和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搂着她挤在一张躺椅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浪漫，温柔，体贴，独一无二。
刘文娜不停地用这些标签来描述她的老公，确切说，他们只是男女朋友，也许前两个或者更多个女孩都没有和他结婚，至于那张结婚照，她们好像想明白了，这是个过程。
先是让女孩接受了她们的新脸，然后再慢慢侵蚀她们的心灵，认为自己就是他的亡妻，第二个女孩就是那样，而现在刘文娜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你不了解她，就把自己交给了他。”黄莺说。
“不，我了解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了解他。”
“他告诉你的？”
刘文娜点点头，眼睛中绽放着爱的光彩：“他从来也没有欺骗过我，第一天的晚上，他看着我的脸流着眼泪说，曾经他有一个他爱到死的女人，可惜她离开他远去了，没有遇到我之前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然后呢，他告诉你可以取代他的妻子了？”
“不是，他说，他会用对那个女人的爱来加倍地爱我，把我当作她一样来爱。”
这么恐怖的话连黄莺都打了个颤，巫秋灯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这时她慢慢地说：“确实，他没有撒谎，他把你变成了他的亡妻来爱着。”
“不！”她尖锐地叫着反驳：“不！不！”她一连串地说着，但是这么苍白的语言不足以扫清她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她叫着叫着声音就低下来。
黄莺开始在她面前一张一张放下照片。
这是她们问徐科长要的，她们的面子不足以得到这些，应该感激贺古，刚刚从小于的手里拿到，她们还准备去找刘文娜，她却先来找她们了。
“这一张，她的名字叫段悦，这是她从前的样子。”
刘文娜往照片上看过去，一个漂亮的女孩在照片中笑得甜甜的，她本能地抵抗：“她是谁？我不认识。”
“别担心，我们不是跟你讲述关于区胜和的花边新闻，而是一个更加恐怖更加真实的。”黄莺指着第二张照片：“这是她后来的样子。”
刘文娜低头看了一眼，尖叫着捂住眼睛。的确，段悦后来很恐怖，她失去了整张脸。
“她是我们知道的区胜和身边的第一个替代品。”黄莺很满意自己对她们这几个女孩的统一称呼：“这是第二个女孩，她原来的样子我们也是刚刚看到。”
手背上有红痣的女孩，原来长的是这样的，她叫周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外地人，在本地上大学，现在属于实习期，所以她失踪了家里人都不知道，在查清了她的身份之后才找到了她的家人。
“周晖，是出现在区胜和身边的第二个替代品，刨去前面我们不知道的不算，你是第三个。”
“不！”她又开始尖叫：“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可怕的东西。”
“因为这些可怕的后果有可能有一天会降临在你的身上，现在你的脸已经变成胡圆圆的了，有朝一日就会和她们一样失去了自己的脸然后这样恐怖地死去！”
黄莺叫的嗓子都哑掉了，要把这样一个沉浸在无穷无尽的爱意的女孩给从假象的泥沼里拉出来实在是太困难了，她去饮水机那里倒了一杯冷水一口气喝掉，现在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原来只是捉捉鬼念念经就行了，可现在还得给涉世未深的大学女生做心理辅导工作，黄莺捂着心口又坐回了刘文娜的对面。
她不敢看茶几上的那些照片，捂着眼睛，缩在了椅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