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猛的拔出木塞，两缕白色的气从狭小的瓶口里钻出来，跌落在地上。
接着月色，才能看清，段悦和那个手背上有红痣的女孩，她们瑟瑟发抖着缩成一团。
变成了鬼还怕成了这样，一定遭受了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段悦，你哥哥让我找到你。”
段悦抬起头，她听到巫秋灯提起她的哥哥，眼圈迅速红了，她摸着脸：“我已经面目全非了，怎么有脸见我们段家的祖宗？”
巫秋灯把铜镜放在她们的面前，在铜镜里，她们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模样，是自己原本的样子，她们既惊喜又疑惑：“怎么会这样？”
“因为人面树已经被毁掉了，那个诅咒已经没了。”
她们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边有一个深坑，而原本种在院子里的树已经没有了。
她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段悦跑进房间里然后又跑出来对巫秋灯她们说：“大师，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段悦是想让她们帮她把挂在墙上的结婚照给拿下来砸掉，黄莺说：“那又何苦！”
“不，照片上的是我们！区胜和每找一个女孩等我们变成了他老婆的样子时都会和我们去照一张与他们照过的一模一样的结婚照，然后把原来的换掉，换成新的！”
她们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其他的照片，一共四张，包括他十二年前和呼吁照的。
她们把照片扔到院子里，黄莺点燃了打火机烧着了那一堆的照片。
在熊熊的火光里，连那两个可怜的鬼魂都被火光映照地面色红润，她们终于烧掉了和区胜和曾经有过联系的唯一证据，仿佛这样做才能对自己做个交待。
女人这辈子所托非人是最可悲的一件事，更加可悲的是区胜和只把她们当做是实验品，小白鼠，根本没有把她们当做一个人。
就连死后都要把她们的魂魄压在人面树下，黄莺冥思苦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能投胎，不能轮回，让世界上多了两个可怜的孤魂，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陪伴胡圆圆。”
“什么？”黄莺瞪大眼睛：“你是说胡圆圆还没有投胎？”
“当然，区胜和怎么会放他老婆去轮回转世？他用这种方法就是想让他老婆的魂魄有一天能到附到她们的身上，但这样看来他并没有成功。”
“不知是脸，就连灵魂也想要胡圆圆的？”黄莺无法想象地惊呼：“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区胜和对他妻子的爱了，到底是太执着还是太深情？”
“这个我们都没有资格说，享受不享受他的爱，要问问胡圆圆自己了。”
“胡圆圆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一定不在这里，如果她真的想继续和区胜和在一起，一定会附身在她们三个其中一个人的身上，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胡圆圆的魂魄在哪里？找到了两个，还要再找一个，黄莺的满汉全席离她越来越遥远，巫秋灯这时刚好接到了小段的电话，他在那头着急地问：“大师，您找到了我妹妹么？”
“找到了，她就在我身边。”
“是吗，我要来，我要见她！”
巫秋灯还来不及拒绝他小段就喜不自胜地挂断了电话。
他如何能见得到呢？他忘记了他妹妹现在变成了一缕孤魂了，他怎么看得到？比如现在，当小段由小于陪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们面前，也只能从巫秋灯的口中大厅段悦的现状，他恳请巫秋灯：“求您在我眼皮上抹一点那个蛟龙鱼的油，我想见她，我要看看她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小段，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抹那个鱼油么？那也是要看造化的，而且抹了鱼油能不能看得见还是一个问题。”
“我想试一试，您知道么，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梦到的都是段悦血肉模糊的样子，我不要在记忆里留下的是段悦这副样子，我想她自己也是不想的。”
也许是小段的话打动了巫秋灯，黄莺打开一个装鱼油的一个小小的盒子，从里面抠了一点鱼油往小段的眼皮上抹去。
他短暂的眼前一片黑暗，然后两个飘渺的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哆嗦了一下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妹妹，段悦。
“小悦！”他喊着要哭着扑上去，却扑了个空，他打了个趔趄被黄莺一把扶住：“小段你忘掉了么，你妹妹现在只是鬼魂没有实体的，你怎么拥抱她？”
他哭着站在段悦的面前，段悦也哭着看着他：“哥哥！哥哥，我好后悔我没有听你的！”
说这个已经晚了，只能让她更加追悔莫及，她一心一意要嫁的，爱恋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把她当作一个人来爱过。他们泪眼婆娑说了很多很多，巫秋灯和黄莺立在一边等他们说完，那个手背上有红痣的女孩始终站着不说一句话，巫秋灯说：“你有什么家人想见一见？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她摇摇头：“我没有家人没有牵挂，从来都是我一个人。”
说来也很巧合，段悦除了小段以外父母双亡，这个红痣女孩也是，刘文娜虽然父母还在世，但是自小父母离异，她一个人在外面求学，甚少感受到家庭温暖。
黄莺和巫秋灯似乎明白了这些女孩为什么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对他死心塌地，因为她们这辈子获得的爱都太少，所以区胜和随便展开一下攻势她们就抵挡不住，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交了出去。
她们只是想要一点爱而已，却赔上了自己的命。
十分钟后，蛟龙鱼油的功效消失了，小段带着一脸的泪水恳求巫秋灯：“帮我妹妹超度吧，我想让他尽早轮回不要再记起这段残忍的日子。”
巫秋灯问段悦和红痣女孩：“心甘情愿地要走了么？愤恨么，怨怼吗？留恋么？不舍么？如果有其中任何一种感情的话，都无法轮回。”
就在她们诵经之前，段悦对他们说：“胡圆圆，我看到过胡圆圆的鬼魂，她游荡在村子门口不敢靠近区胜和的家，看来区胜和的爱把她也吓坏了。”
在小段的泪眼中，那两个姑娘走完了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旅程，她们真正踏上了新的旅途，
小段问巫秋灯：“那个人渣会被判死刑吗，他把我妹妹还死了，他应该判死刑！”
“我不是法官，这些我不懂。”巫秋灯摇摇头：“她们的死因用科学是解释不通的，而且法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表明段悦她们曾经出现在区胜和的身边过。”
“难道他就会逍遥法外了么？”
巫秋灯回答不了小段，她只是一个天师，既不是法官也不是判官。
他们只能等待警察查出什么证据来，尽管这太渺茫，几乎是没可能的。
巫秋灯和黄莺精疲力尽地回到了家里，又是一天的凌晨了，黄莺在浴缸里泡到几乎要睡着了巫秋灯将她摇醒：“小心滑进去淹死了，我可不会给你超度，我没力气了。”
黄莺擦干身子从浴缸里走出来：“谁有力气？我连饭都没吃，师傅传什么给我们不好，把捉鬼的本事传给我们真是吃力不讨好，挣不到钱不讲，连觉都没得睡。”她爬上床，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现在脑袋刚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她也是太累了，巫秋灯用毛巾把她的湿头发给擦干，然后也上了床关上灯，给自己一个安稳的睡眠吧，明早不去工作室，她打算要好好睡上一觉。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不知才睡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她：“大师，大师？”
巫秋灯使劲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她的眼前，墙上有盏小夜灯，巫秋灯将它拧亮了，灯光不算很刺眼不会吓到了这个灵魂，巫秋灯看到了一双细长的眼，琥珀色的眸子，这是一张她已经相当熟悉的脸了，胡圆圆。
说来也讽刺，看过这张脸这么多次，第一次看到本尊，巫秋灯坐起身：“胡圆圆？”
“是。”她回答，轻声轻语：“很抱歉打扰了您睡觉，我知道这段时间您很辛苦。”
巫秋灯不语，等她说下去。
“我请求您把我打的魂飞魄散吧！我罪孽深重，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虽然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也明白我不杀伯仁而伯仁却因我而死啊。”
“胡圆圆，我没有权利决定一个人的生死，鬼魂也不行，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办不到，如果你想让我给你超度，倒是可以的。”
“不。”她流着眼泪：“我不能。”
“即便留在人世间你又能做什么？你想永远陪伴在区胜和的身边？”
她不说话了，眼中有疼痛和困惑的神色，她停留了片刻，突然消失了。
黄莺醒过来，她被她们的对话给吵醒了，揉着眼睛问：“你跟谁说话？”
“胡圆圆。”
“啊？她来过了？那个始作俑者？”黄莺大声嚷嚷着，巫秋灯捂住她的嘴巴：“我们这种老式的楼不隔音，你想被房东给赶出去？”
“哼！”她愤愤不平的：“回头我就把贺氏企业的股票给卖了，买一栋大房子我们想怎么吵就怎么吵。”
“好了，别发白日梦了。”
黄莺又躺下，睁开一只眼：“秋灯，贺古是不是真的在追求你？我不跟你抢耶，你如果喜欢他就答应好了，想想看，贺古呀，简直是掉进了宝石矿里，幸福享不了呀！”
“发什么癔症？”巫秋灯敲了黄莺的脑袋一下：“不着边际的事情别想。”
“白日梦么，不着边际么？秋灯，你真没想过有一天你是灰姑娘嫁给王子？”
“就算有灰姑娘，你什么时候见过灰姑娘会捉鬼？”
“多个技能不好么？”
“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