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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子贡——口若悬河屈神鸟,巧舌如簧说列国

孔子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教育家,传说他共有弟子三千,显达的就有七十二人。在这七十二个高才生里,又有四门十哲的说法,子贡就被列在了四门中的言语科里,是一个口若悬河的辩士。

孔子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弟子的巧辩,常常压制他的言辞,但有意思的是,正是凭了子贡的巧辩,孔子和他的弟子们才消除了不少的困厄和不必要的麻烦。据说,有一次子路和子贡经过郑国的神社,看见社树上有一只很神气的鸟,于是子路就爬上去想把它捉下来玩。哪知道,那鸟就是郑国的社神所化,它对子贡这种很不恭敬的做法大为不满,于是就使起了一阵法,把子贡拘系在了树腰,让他上下不得,只能干着急。子贡知道他是冒渎了社神,连忙向神鸟申辩和求情。也亏得他一张利嘴,说得神鸟也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把这么一个冒冒失失的莽汉拘执起来,于是赶紧礼貌地把子路从树上放下来,生怕它因为这一“无理”的行为,给异国的客人留下了蛮横无理的印象。

当然,子贡雄辩的价值并不仅仅体现在为孔子师徒的排忧解难上,还体现在对保社稷,安邦国的贡献上。

那时候,齐国的田常想发动叛乱,但又畏惧高氏、国氏、鲍氏、晏氏的势力,所以想调动他们的军队去攻打鲁国。消息传到了孔子的耳朵里,老先生便对弟子们说:“鲁国是父母之邦,丘坟所处,现在国家危险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为什么还不挺身而出呢?”

子路是个急性子,马上请求出去活动,孔子不答应。子张、子石请求出去,孔子还是不答应。子贡请求出去,孔子允许了。

于是子贡到了齐国,劝田常说:“您攻打鲁国,实在是太失策了。鲁国多难打呀,它的城墙又矮又薄,它的护城河又浅又窄,它的国君昏聩无能,它的臣子虚伪无用,它的百姓厌恶战争,这样的国家是不能和它交战的。您不如去攻打吴国,吴国的城墙又高又厚,护城河又深又宽,军备也很精良,战士也很骁勇,能人精兵全在那儿,又有贤明的大夫镇守着它,这才是容易攻打的嘛!”

田常顿时勃然大怒,厉声质问道:“你认为难的,别人都认为容易;你认为容易的,别人都认为难。你拿这些来指教我,究竟有何居心?”

子贡忙说:“您先息怒,听我给您解释。我听说,忧患来自国内的,就去攻打强大的国家;忧患来自国外的,就去攻打弱小的国家。我听说您三次受封,三次失败,不都是因为政敌的反对吗?这不就说明您的忧患来自国内吗?现在您用政敌们的兵去发动战争,以攻打鲁国来扩充齐国的疆域,以战败对手来使国君骄纵,以打败别国来使政敌尊贵,可您的功劳在哪里呢?您又没出一兵一卒。既然你的功劳不在其中,那么国君骄纵了就会疏远您;政敌得势了就会打压您,要成就大事,难啊!所以,您还不如去攻打吴国呢!攻打吴国失败,百姓死在国外,政敌在国内的势力空虚,这样您在上没有强大的政敌反对;在下没有刁蛮的百姓非难;到了那个时候,能控制齐国的,除了您还有谁呢?”

田常说:“这样好倒是好,不过我国的军队已经开赴了鲁国,如果从鲁国撤军开往吴国的话,大臣们就会怀疑我,那怎么办?”

“这好办!”子贡信心十足地说,“您按兵不动,只做出一副要攻打鲁国的样子就行了,我请求出使吴国,叫他援救鲁国攻打齐国,您到时让部队趁势迎击他就是了。”

田常立即就答应了子贡,派他南去游说吴王。

子贡对吴王说:“我听说,行王道的人,不拒绝和世人交往;行霸道的人,没有强劲的对手;在承受千钧重的物体上,哪怕只加一铢一两,也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现在拥有万辆兵车的齐国,想吞并千辆兵车的鲁国,再和吴国争强斗胜,我私下替大王感到危险。况且援救鲁国,可以显扬名声;打败齐国,可以获得大利;同时,还可以借此安抚泗水以北的诸侯,惩罚嚣张的齐国,慑服强大的晋国,好处没有比这次更大的了。名义上是存活了即将灭亡的鲁国,实际上是困窘了强大的齐国,这样的事,聪明的人是绝不会犹豫的。”

吴王连连地赞道:“高明!高明!不过,我还是想先讨伐越国,再听从您的妙计。因为我曾经跟越国交战,使越王栖身在会稽山上。越王苛求自己,优抚百姓,一直有报复我的意图,实在是我的心腹大患。”

子贡摇头道:“越国的强劲不超过鲁国,吴国的强劲不超过齐国,如果等您拿下了越国,齐国也早就吞并了鲁国,那时,您再和齐国交战,胜算就渺茫了。况且大王一直以存亡继绝为号令诸侯的旗号,但您却畏惧强大的齐国,去攻打弱小的越国,这不是勇敢的表现啊!勇敢的人不会逃避困难,仁爱的人不会陷人于困境,聪明的人不会失去时机,行王道的人不会拒绝跟世人交往,以此来树立他们的道义。如今您放过越国,向世人彰显您的仁德;援救鲁国,讨伐齐国,威慑晋国,如此一来,天下的诸侯一定会络绎不绝的前来朝觐,您称霸天下的大业,不也就成功了吗?大王如果真的不放心越国,那我就请求去会见越王,让他出兵跟随大王,名义上是去讨伐齐国,实际上却是让他国内的兵力空虚。”

吴王非常高兴,于是派子贡前往越国。

越王让人把大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亲自驾着车到郊外去迎接子路。越王问道:“这里是偏远落后的国家,大夫怎么屈尊到这里来呢?”

子贡说:“现在我劝说吴王救援鲁国,攻打齐国,但他心里却畏惧越国,说‘等我拿下了越国才行’。像这样,攻破越国是一定的了。况且,一个人没有报复别人的想法,却被人怀疑了,这是笨拙的;有报复别人的想法,却被人知道了,这是危殆的;事情还没有发动,却被人洞晓了,这是凶险的。这三种情况,是举事的大忌啊!”

越王叩头再拜,坦诚地说道:“我曾自不量力,与吴国为敌,被困在了会稽,忍辱含垢,唇焦舌枯,只想和吴王决一死战,这就是我的愿望。”于是,他就问子贡该怎么办。

子贡说:“吴王为人猛暴,大臣们无法忍受;国家又屡次作战,军旅疲惫,士兵们也无法忍受;百姓怨恨国君,大臣发动内乱;良将伍子胥因为直谏被杀死了,太宰嚭专权,他顺从吴王的过错,稳固自己的私利;这完全是国家将要灭亡的表现。如果大王发兵跟随他以迎合他的意愿,拿财宝贿赂他以讨得他的欢心,用言语奉承他以求得他的信任,他就一定会去攻打齐国。如果他战败了,那就是大王的福气;如果他战胜了,肯定会兵临晋国,到时我去游说晋君,让他不遗余力地攻打它,那么吴国的势力就一定会削弱。它的精锐消耗在了齐国,他的主力牵制在了晋国,大王只消乘虚而入,灭亡吴国易如反掌。”

越王大悦。为了答谢子贡,于是送给他黄金百镒,宝剑一柄,锐矛两支,但都被子贡谢绝了。

子贡回去向吴王汇报说:“我不敢怠慢大王的使命,将您的话转告给了越王。越王听后,万分惊恐,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吴国,军队失败,自身受辱,幸好吴王宽宏大量,仰仗了他的恩赐,我才能够捧着俎豆祭祀祖先。吴王的恩德,我死也不敢忘记,怎么敢还有其他的打算呢。’”

五天后,越国的使者文种前来朝见吴王,跪着说:“东海的奴仆勾践,派奴才文种冒昧地询问大王的左右:今天私下听说大王将要兴起正义的师旅,前去征伐强暴的齐国,救护弱小的鲁国,以安定微弱的周王室,勾践请求自己披着甲衣,拿着武器,带领越国境内的全部兵力,追随在大王的左右。并由越国的下臣文种,向大王进献勾践祖上珍藏的宝器,铠甲二十件,斧头、锐矛、宝剑若干,以作为向军吏的祝贺。”

吴王十分开心,问子贡说:“越王要亲自跟随我去讨伐齐国,您觉得合适吗?”

子贡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调动人家所有的兵马,使人家的国内空虚,又让人家的国君亲自跟随,这样做是无理的。大王不妨辞谢它的国君,接受它的礼物,允许它派军队前来助阵。”

吴王听从了子贡的建议,果然辞谢了越王。于是吴王出动了九个郡的师旅,浩浩荡荡地开赴了齐国。

离开吴国后,子贡又马不停蹄赶到了晋国。

子贡对晋国的君主说道:“我听说,计谋不事先定好,就不能应对突发的变化;军队不事先备好,就不能战胜强大的对手。现在吴国要攻打齐国,要是它战败了,越国就会乘虚入侵,这当然是最好的了;要是它战胜了,就一定会把军队开到晋国的边境上来。”

晋君顿时恐慌起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子贡说:“打造兵器,休养士卒,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待吴军的到来。”

晋君照办了。

于是子贡离开了晋国,回到了鲁国。果然,吴王在艾陵和齐军展开了血战,把齐军打得七零八落,还俘获了齐国七个将军的兵马。接着,战胜了齐国的吴王又把军队开到了晋国,和晋军在黄池相遇。晋君听从了子贡的建议,厉兵秣马,把吴军杀得大败而归。越王一听到吴国战败的消息,即刻渡江袭击吴国,把军队驻扎在离吴都七里远的地方。吴王慌了神,忙回师救援,和越军在五湖接兵,三战三败,城门失守,国家灭亡,吴王自己也被勾践杀死了。灭吴后三年,越国成了霸主。

子贡这一次出国,存活了鲁国,混乱了齐国,灭亡了吴国,强大了晋国,又使越国成了东方的霸主。并且这次出使还破坏了国际形势,十年之间,这五个国家的局势各有变化。

子贡还喜欢经商,价贱买进,价贵卖出,逐时转易,增殖财富。他乐于道人之长,却不能饰人之短,一度做过鲁国和卫国的相国,富有千金,最后老死在了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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