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祖文皇帝杨坚,弘农郡华阴人。高祖龙颜堂堂,额上有五根像柱子的印记连着头顶,目光外射,掌上有“王”字的纹理。身材上长下短,深沉威严。初入太学,就是至亲也只能和他亲昵而不敢轻忽他。
高祖14岁时,京兆尹薛善征召他为功曹。15岁时,凭父亲的功勋被授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之职,封为成纪县公。16岁时,升骠骑大将军,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周太祖看见高祖后赞叹地说:“这个孩子的模样气质,不像是凡人!”周明帝继位,授高祖为左小宫伯,加封大兴郡公。周明帝曾派善于相面的赵昭为高祖看相,赵昭欺诈周明帝说:“不过是做柱国的面相罢了。”不久又暗自对高祖说:“您将要做天下的君主,但必须得大开杀戒才能安定天下。
周武帝即位,高祖改任左小宫伯。离京出任隋州刺史,升大将军。后来武帝征召他回京城,遇上母亲卧病,三年之中,高祖昼夜服侍,不离左右,宇文护执政,特别忌恨高祖,屡次想陷害他,终未成功。其后高祖承袭隋国公的爵位。周武帝娉高祖长女为皇太子妃以后,对高祖更加尊重。齐王宇文宪对周武帝说:“普六茹坚(杨坚)相貌非凡,我每次见他,总觉不知所措。恐怕他不会居于人下,请早除掉他。”周武帝说:“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将军罢了。”内史王轨多次对周武帝说:“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有反叛的相貌。”周武帝不悦,说:“如果一定是天命,将怎么办?”高祖害怕,只得深匿本来面目。
周武帝建德(公元572—578年)年间,高祖率领水军三万,在河桥攻破北齐的军队。第二年,跟周武帝平定北齐,进位柱国。又与宇文宪在冀州攻破北齐任城王高湝,拜授为定州总管。此前,定州城西门久闭不开。齐文宣帝时,有人请求打开城门,认便于行路。齐文宣帝不答应,说:“将会有圣人来打开它。”等到高祖到城下时,城门便开了,人们无不惊奇。不久,高祖调任亳州总管。周宣帝即位,高祖凭皇后之父的身份征拜为上柱国、大司马。大象(公元579—581年)初年,升为大后丞、右司武,不久调任大前疑。皇帝每次巡幸,总是委托高祖留下守京师。当时周宣帝制定《刑经圣制》,非常苛刻。高祖认为法令苛刻反而容易滋长犯罪,不利于教化,恳切劝谏,皇帝不采纳。
高祖的官职和威望渐受皇帝猜忌。皇帝有四个宠幸的妃子,都是皇后,四家争宠,多次相互诽谤诬陷。皇帝常怒气冲冲地对高祖之女说:“一定要杀你们全家!”于是召见高祖,对左右侍卫说:“假如普六茹坚变了脸色,就杀死他。”高祖来后,镇定自若,于是作罢。
大象二年(公元580年)五月,任命高祖为扬州总管。将要去就任,突然脚病,没有赴任。十一日,周宣帝去世。周静帝即位时,年龄幼小,不能亲政。内史上大夫郑译、御正大夫刘昉以为高祖是皇后之父,是众望所归,于是假造诏书,召高祖入朝总理朝政,统领朝廷内外的军队。宇文氏在藩国的国王,高祖全担心他们谋反,于是以赵王宇文招将把女儿嫁给突厥为借口,征召赵王宇文招入京。二十三日,为周宣帝发丧。二十六日,周静帝拜高祖为假黄钺、左大丞相,文武百官汇集在高祖门下,听从调遣。以正阳宫为承相府,以郑译为长史,刘昉为司马,大小官员一一设置。在周宣帝时,刑罚残酷,百姓害怕,人民没有为朝廷出力的想法。到高祖亲政时,大力推崇仁政,法令清正简明,高祖自己也很节俭,因而天下老百姓都很高兴。
六月,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迠都到达京城长安。相州总管尉迟迥在东夏起兵谋反。赵魏之士从者如流,10天之间,就聚众10万。而守文胄在滎州,石迠愻在建州,席毗在沛郡,席毗弟叉罗在兖州,都纷纷响应。尉迟迥将儿子送到陈朝作人质,请求陈朝出兵援助。高祖命令上柱国、郧国公韦孝宽征讨他们。雍州牧毕王宇文贤和赵、陈等五王,因民心归向高祖,因而谋划造反作乱。高祖杀死宇文贤,不追究赵王等人的罪过。于是下诏书,让五王佩剑上殿,入朝不小步快走,以安定他们的心。
七月,陈朝将领陈纪、萧摩诃等侵犯广陵,吴州总管于豈页打败了他们。广陵人杜乔生聚众谋反,刺史元义予以平息。韦孝宽在相州打败尉迟迥,把尉迟迥的首级传到朝廷,其余党羽铲平。起初,尉迟迥作乱时,郧州总管司马消难据州响应,淮南的州县也大多应和。高祖命令襄州总管王谊征讨他们,司马消难逃到陈朝。荆、郢两地的众刁民趁机作乱,高祖命令亳州总管贺若谊平息了他们。此前,上柱国王谦为益州总管,见周静帝年幼,由高祖理朝,就纠集巴、蜀的众将士,以挽救朝廷为借口,声讨高祖。高祖正忙于东夏和山南的战事,没有余暇去征讨他们。王谦进兵驻扎在剑阁,攻破始州。等到平定尉迟迥后,高祖就命令行军元帅、上柱国梁睿征讨王谦,将王谦首级传到朝廷。巴、蜀地势险要,百姓喜欢作乱,高祖于是另外开辟平坦的大道,毁弃剑阁的道路,并在此立石碑刻文字告诫他们。宇文招等五王暗中谋反更急迫了,高祖准备酒菜送到赵王府,想看看赵王的行为。赵王宴请高祖,埋伏甲兵,高祖处境危险,在元胄的帮助下才得以脱险才脱险,于是高祖杀了赵王宇文招、越王宇文盛。
十二月二十日,周静帝下诏说:“假黄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内外诸军事、上柱国、大冢宰、隋国公杨坚,可授相国之职,总理朝政,免去其都督内外诸军事、大冢宰之职。爵位由公晋封为王。将隋州的崇业,郧州的安陆、城阳,温州的宜人,应州的平靖、上明,顺州的准南,士州的水川,昌州的广昌、安昌,申州的义阳、淮安,自州的新蔡,建安,豫州的汝南、临颍、广宁、初安,蔡州的蔡阳,郢外的汉东等20个郡划为隋国的封地,隋王可佩剑上殿,入朝时不必快步疾走,朝拜时不必通报姓名,备九锡之礼。加授玺绂、远游冠、相国印绶,地位在诸侯王之上。隋国可设置相以下的各级官职,全部依照旧制。”高祖再三推辞,周静帝不允。于是高祖才只接受王位和十郡的封地。
周静帝大定元年(公元581年)二月初二日,周静帝令高祖恢复杨姓。初三日,建王府、设百官。
初六日,周静帝下诏书高祖戴皇冠,建制天子旌旗,出入令人开路清道,乘坐金根车,用六匹马拉车,备五时副车,设置旄头云旗,乐舞用八佾,在宗庙悬挂钟;王妃为王后,长子为太子。高祖推让再三才接受。
不久,周静帝因民心所向,派遣兼太傅、上柱国、杞国公宇文椿奉册令高祖继皇位。又派遣大宗伯、大将军、金城公赵煚捧皇帝玉玺,百官劝高祖即位。高祖才受命即位。
高祖开皇元年(公元581年)二月十四日,高祖入宫,在临光殿行礼之后即皇帝位。这天,禀告祖庙,大赦天下囚犯,改元。京城有祥云出现。高祖改北周官制、礼仪,依照汉魏的形式。并且分封文武百官。
三月初二日,在高平、太原、长安分别猎获赤雀、苍鸟和白雀各一只,宣仁们槐树连理,众枝向内伸展。初三日,白狼国进献土产。初五日,白天太白星显现,初六日,再次出现。高祖任命上柱国元景山为安州总管。初八日,高祖下诏令不许进献犬马器玩鲜味。初九日,解除对山泽的禁令。任命上开府、当亭县公贺若弼为楚州总管,和州刺史、新义县公韩擒虎为庐州总管。初十日,周至县进献连理树,植在宫庭。十二日,任命上柱国、神武郡公窦毅为定州总管。十九日,任命太子少保苏威兼纳言、吏部尚书,其余官职不变。二十八日,梁国国君萧归派遣太宰萧岩、司空刘义来京城朝贺。
四月初二日,高祖大赦天下囚犯。初三日,白天出现太白星、岁星。十九日,将太常的各种乐工一起放出宫廷重作庶民,禁止上演杂乐百戏。二十二日,陈朝散骑常侍韦鼎、兼通直散骑常侍王瑳来问候北周,使者到了,高祖已经受禅即位,就把使者送到介国。这月,遣派稽胡百姓修筑长城,20天后停止。
五月十日,封邗国公杨雄为广平王,永康郡公杨弘为河间王。二十三日,介国公逝世,高祖在朝廷为他吊唁,任命他的同族人宇文洛继承爵位。
六月二十九日,高祖下诏因即位之初,赤雀从天下降吉祥,五德相生,而赤是火的颜色,于是下诏令除冬至日在南郊祭天以及祭土神之日,仍按常规穿戴的礼仪外,其余的如朝会的穿戴,旗帜和祭祀用的牲口的颜色,一律用红色。军服用黄色。
七月初八日,高祖开始穿黄色衣服,百官全都祝贺。
八月初五日,罢免东京官员。突厥阿波可汗派遣使者来朝进奉土产。十七日,高祖派遣行国元帅乐安公元谐,在青海攻打吐谷浑,降服吐谷浑。
九月初二日,高祖派遣使臣赈济阵亡将士的家属。二十四日,陈朝将领周罗睺攻破胡墅萧摩诃侵犯长江之北。二十五日,高祖任命越王杨秀为益州总管,改封为蜀王。二十六日,任命上柱国、薛国公长孙览,上柱国、宋安公元景山,一起为行军元帅,以进攻陈朝,仍任命尚书左仆射高颎指挥众军。突厥沙钵略可汗派遣使者上贡土产。在这个月,通行五铢货币。
十月初九日,百济王扶余昌派遣使者来京城朝贺,高祖授扶余昌上开府、仪同三司、带方郡公。十二日,实行新的法律。十六日,高祖巡幸岐州。
十一月初十日,高祖任命永昌郡公窦荣定为右武侯大将军。二十二日,派遣兼散骑侍郎郑扌为出使陈朝。
十二月初三日,高祖任命申州剌史氽朱敞为金州总管。初九日,任命礼部尚书韦世康为吏部尚书。十四日,任命柱国元兖为廓州总管,兴势郡公卫玄为淮州总管。二十五日,高祖从岐州还京。二十七日,高丽王高阳派遣使者上朝进贡,高祖授高阳为大将军、辽东郡公。这天,太子太保柳敏去世。
开皇二年(公元582年)正月初九日,高祖巡幸上柱国王谊府第。十六日,巡幸安成长公主府第。这天,陈朝宣帝逝世,其子陈叔宝即位。十六日,在并州设置河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晋王杨广为尚书令。在洛州设置河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秦王杨俊为尚书令。在益州设置西南道行台尚书省,任命蜀王杨秀为尚书令。十七日,陈朝派遣使者来京城请求讲和,归还胡墅。二十六日,高祖诏令天下推荐贤良之士。
二月十五日,高祖下诏令高颎等班师回朝。十六日,任命晋王杨广为左武卫大将军,秦王杨俊为右武卫大将军,其余官职不变。十七日,高祖巡幸赵国公独孤陀府第。二十六日,京城降灰土。
三月初四日,开渠,引杜阳水到三瑯原。
四月初四日,高祖任命宁州刺史窦荣定为左武侯大将军。十七日,大将军韩僧寿在鸡头山大破突厥,上柱国李充在河北山打败突厥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