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失去了光辉
河里流的，已不是水
《领地》
1
一个庞大的帝国
白骨嶙嶙地
堆在我的面前
我无言以叹
闭上眼睛
看到的
却是你原来的模样
2
我屏住呼吸
浸入那个年代
呼吸
思乡病
在一路狂奔中
如我的喘息
越来越沉
越来越重
一个辉煌的名字
一个汉子的名字
你伤痕累累
你血流如注
你用白色盐巴捂住伤口
无名的烟火
开成一个巨大的语义场
弥漫着过去，现在，未来
的天空
奇迹
在没有终点的轨道
诞生
3
诗经的风
吹出一茬茬新绿
迎风飘荡的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芦花荡？
芦是针，刺痛心中最坚硬的部位
苇是雨，打湿有天幕遮盖的土地
淑女的长发
洞开一扇神秘之门
你用沉重的叹息
拂过烟尘滚滚的黄昏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谁在想她
她在等谁？
古典男女就是这样
用爱和忧郁
挑战时间的流逝
在严冬
播下春天的种子
4
我来到我曾经呆过的地方
那盏没有光明的吊灯
是我闭上的眼睛
消亡了整个宇宙
记忆，是一座坟茔
总有些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
关于蝴蝶的协奏曲
为谁而鸣？
壁炉，特大号的蜡烛
流着泪，濒临死亡
红色的死亡
在黑白两界探头探脑
长成另一个太阳
我那，无休无止
盲打误撞的梦——
一只巨手
穿过铜墙铁壁的屋顶
撑满十字架的屋顶
捣毁众神
立起一座新的教堂
教堂，七色光
兀鹰，第八种光
展开透明的翅膀
自足，快乐，明亮
现在
它垂下了翅膀——
我的心在哭泣
找不到的归途
寻不出的来路
纵有天梯
却听不到上界的音乐
仅有的声响
是平地一声惊雷
我听到了
这残酷的秘密
尽管，我已经离去
从此，我养成一个习惯
在黑暗中打开窗子
对着星星问：你在哪里？
5
空气的味道
告诉我
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是你吗？前进号
寂静，末日般的寂静
河流，失去了光辉
河里流的，已不是水
6
失去了幕布
和失不去的舞台，后景
你
站在中央，梦的背面
无言地述说
述说着
一段恋情
7
这，一定是个风平浪静的日子
以烟囱为笔
画出天空，晚霞，大地
和一个又一个
风平浪静的日子
8
这口口古井
能打捞出多少时光
当我长大成人
站到那个高度
却失去了他们
9
一个梦
披着夜的外套
扇动红色的念头
飞过麦田，野山
飞过大雨，浓雾
飞向你
飞向自身——
假如梦亦有梦
在这样一个固执的时刻
10
一种面孔，一种图腾
一种道路，一种彩虹
一只清澈的眼睛
等待一列火车，瞳孔
一只善良的手
印满吉祥的指纹
每条波纹都在流动
在火车到来的时刻
把分离连成相逢
天与地，水与水
岸与岸，人与人
是深渊的距离
你在深渊的中途
孕育一种生命
比黑夜轻盈
比黎明沉重
这，宇与宙的孩子——
永恒
11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
一双长满锈斑的手
一架十二月党人弹奏的手风琴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在雪地里点起的
一堆篝火
12
荷枪实弹的士兵
有一颗竹子般纤细的心
13
男人中的男人
遭遇女人中的女人
钢管，根茎，都不是导管
郁的一个个结
开出一朵朵花
14
真的有心路！
不信，你看
15
标语式的厂房
比标语式的人可爱
16
把宇宙装入怀中
太阳，是一粒米
2007年2月1日至10日
《一天》
早晨醒来
我看见上帝对我微笑：
我的宠儿啊
去年的今天
我只是给了你一棵橡树
你却在它的周围
长出天空、海洋与土地！
2006-6-16
《第一千零二夜》
像来自两个星球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悬崖伸开手臂
跳进海绵般的谷底
当夏日流入体内
传奇舒展为一团火烧云
照亮天际
2006-6-17
《危险的春天》
隐秘的欲望
是月如杯
在嘴涡里把你吸干
是夜如水
在眼波里把你埋葬
2006-6-20
《小孩的故事》
一个小孩
在和妈妈做组词游戏：
“长——长辈
辈——背诗
诗——师长”
当妈妈又问“长”时
小孩发现了快乐的秘密
一遍一遍重复起来
笑声让雨都停了
此时此刻
我真想变成一个孩子
活生生地跳到你面前
去听那个重复了千遍的故事
2006-6-26
《给《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你本是个女仆
穿着布衣提着水桶
谦卑地走在人们的目光里
素朴娇嫩的美
丰盛地溢出来
在17世纪的水街泠泠作响
光影世界的临水照花人
在转身的那一刻又扭过头来
向我们说着告别……
一定是画家吻了画布一千次
才开出这样的一朵花
2006-6-26
《海的女儿》
海的巫婆说
美人鱼是个傻瓜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却要去找什么灵魂
什么爱人
巫婆恶毒的笑声
像鲨鱼穿过
美人鱼的声音被巫婆夺去
心中仍有世上最动听的歌：
“如果鱼尾
能变成翅膀
我还会忍受一万次的刀绞
飞到王子的身边
以鸽子的形象。”
2006-8-31丹麦
《哥本哈根的街道》
哥本哈根的街道
很长很长
像安徒生的手杖
走在上面
想摘
头上的帽子
2006-9-1丹麦
《醉爱》
霓虹灯划过
醉爱，醉爱
一遍，一遍
堵车的街道诱拐我数星星
出租车里是过客看过客
车，不是家
但有时
是
2006-9-14
《笑》
笑是声音的礼物
从眼睛里挤出来
又送给眼睛
收到它
椅子变成了一片云
我坐在上面
飘浮
2006-9-23
《路》
一边是杨
一边是柳
那条路
来来回回地走
比岩石坚硬
比呼吸柔软
2006-9-25
《上岛咖啡》
上岛咖啡
不是在岛上喝咖啡
点了一壶意大利
不知
是否来自西西里
这些天
很累
很累
忘了给咖啡加糖
加奶
酿不成巧克力
2006-10-10
《改变》
有的
我不会改变
只会改善
有的
我无法改变
也无法改善
有的
我正在改变
但不知
变了
是好
是坏
但
有的
我不会改变
因为
那
就是那
连善
都是多余
2006-10-13
《看魏尔伦的照片》
1896年
兰波死后的
第5年
魏尔伦坐在桌旁
桌上
放着一杯苦艾酒
魏尔伦的脸上
流着兰波的泪
2006-10-14
《昆玉河左岸》
昆玉河
河的左岸
是左岸的人
有一天
我在你的左岸
你是河
我是水
今晚
没有河
水流向哪里
2006-10-25
《给朋友X》
今夜
星星醉了
你醉了
看着你摇头晃脑唱歌的样子
我心疼
无语
遥远的国度
无尽的荒漠
和他
都不是你追逐的梦
出租车停在三环路上
你吐了
你俯在我的身上说：
“其实我承受不了
这样悄悄地来
悄悄地走
又悄悄地来
悄悄地走。”
你说：
“好留恋我们在一起
看柳絮飘雪的日子
还有，校园里的小鸟真可爱
飞在松树上
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你劝我
要留下来。留下来
你送给我你的诗
上面还有
刚打印出来的墨香
我再也忍不住
哭了
泪
最没用
2006-10-28
《时光》
这一年
异样
只因
你抱紧了我
春天便来临了
你吻了我
夏天就转起来了
想着
想着
秋便防不胜防
而冬
会是一场无所不能的大雪
……
2006-10-30
《故事》
一边是太阳
一边是月亮
不知
天和地
度过了一个怎样的夜晚
2006-11-9
《思念》
1
午夜的花
静静地
轻轻地
开
开满了
既是昨天
又是今天
既是今天
又是明天
的日子
2006-11-19
2
思念
不是蝴蝶
它很重
是一面湿漉漉的风筝
风
吹不动
2006-11-20
3
每一次见你
都像过桥
仓促、拥挤
于是我把思念走成了路
2006-6-22
《致缪斯》
总是在记忆的深夜
与忘却的深夜出现
对你的想象
是我不经意间
抖落的星星
我把她们
放入大海
在无垠中发育
2006-11-29
《我从来不会写噩梦》
我从来不会写噩梦
但有一个噩梦写下了我：
“我割断了一根血管
血流了三天三夜
太阳划开黎明时
我从昏迷中醒来
我复活了
有一天
我遇到一个女巫
她指着我的手纹
说
有一根线断了。”
2006-12-2
《工笔婚姻》
一座独木桥
他
站在这头
她
站在那头
或者
她让
他先过
或者
他让
她先过
不可能
同时过
2006-12-2
《致风情路》
今年四月
四月的一天
我在你上面走
走出了我们的第一首诗
今天
在你上面走
我高兴
昨夜的梦
和梦的主角
真的出现了
这
真让我高兴
你呀
够意思
解风情
用厚厚的柳叶欢迎我
铺一层金地毯
走在上面的我
沙沙沙
唱出歌来
2006-12-5
《无忧梦》
二十岁时
做梦
梦见长辫被人剪去
当场吓醒
一摸
辫子还在
又当场睡去
而今
辫子依旧
却再也没有
再也没有做过
这样的
无忧梦
2006-12-5
《我不愿老是唱得让你发腻》
今晚的月亮，泛着黄色
哦，受伤的月亮，
也许，这才是你的底色，
皎洁，明亮，不过是一月一天的释放；
一月一天，对于爱中的人怎么能够
望眼欲穿，穿不过云雾
雾中的风景，让人捉摸不透；
光，也来得无缘无故。
是只想前因，不计后果
还是只想后果，不虑前因？
只是，我，已不是认识你之前的我
你，是否还是那颗心？
乌云遮盖了月亮，黑夜更黑，
就象幸福总被痛苦包围。
2006-12-8
《不在你身边》
看杨德昌的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