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怪不得夏苍仪会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皇贵妃,就是等同于侧皇后的存在,如果不是在特殊时期,后宫中是不会有这个位分的。可是现在风羽国的后宫就只有阮明月和夏苍仪两个女子,南宫琉玥又说要给夏苍仪晋位分,自然也不管什么高不高的了,皇贵妃就皇贵妃吧。
“谢陛下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妾不胜感激。”夏苍仪规规矩矩地行着礼。
夏渊在旁边看着,也是喜形于色。既然到了皇贵妃,那就离皇后之位不远了,不过,现在的皇后可是有了身孕啊,要把她拉下来更不容易了,看来回去还要好好想想办法。
南宫琉玥瞥了夏渊一眼,想起狐离跟他说的事情,心又沉了下去,便眉毛一拧,“夏渊,你可知罪?”
猝不及防,夏渊被吓了一跳,他还没高兴完呢,怎么南宫琉玥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可是南宫琉玥那脸上的怒气却又是丝毫不加修饰,他诚惶诚恐地急忙跪下去,但嘴上还是不服输,“陛下不防明说,臣不知所犯何罪?”
“陛下,臣妾的父亲怎么了?陛下能否告诉臣妾。”夏苍仪也神色慌张地问道,刚才隶文去她宫里宣夏渊过来的时候她便猜到不会有好事,到了凤藻宫以后,却是一会宣布阮明月有孕,一会又是给她晋位分的,真是不知道南宫琉玥到底是要干什么。不过,不管如何,夏渊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你不用管,这是夏大将军一个人的事,朕自会只问他一个人的罪。”南宫琉玥神色淡淡地看了看夏苍仪,让她到旁边去坐着。又转头来瞪着夏渊,“你竟然还敢反过来问朕你犯了何罪?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朕就告诉你。朕问你,皇后当初与锦国使者入风羽国时,是不是你派人去拦截的,居然派的还是杀手,对皇后一行人赶尽杀绝,告诉朕,你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闻言,夏渊目光一缩,随即恢复常态,抱着拳道,“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臣从未做过陛下所说之事。”语气平平淡淡,波澜不惊,似乎那件事真的与他无关。
他掩藏得再好,一切也都被早有准备的南宫琉玥全部看在眼里,南宫琉玥背着手在夏渊面前缓缓踱步,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落在夏渊的心里,如同雷击。南宫琉玥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的修罗那般丝毫不留情,“你自认为你做得很好,因为你派出去的人都不是你手下带过的人,也不是你夏家自己养的暗卫,甚至连武功都与你夏将军没有一丁点的联系,可是,你别忘了。”南宫琉玥眸子里迸发出冷冽的光芒,“先帝曾经交给你一支死士,是为了镇守京都的,你以为朕不知道?朕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问你要回来罢了,可是连朕都没有想到,你竟然胆大包天,会利用朕的死士,去刺杀朕的皇后。朕敬你夏渊是两代朝臣,才处处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竟然欺人太甚至此,你还让朕如何留你?!”
夏渊低低地埋着头,不知是已知事情败露不想再狡辩,还是打定主意死不承认,南宫琉玥看得火大,“来人,拟旨下去,夏渊胆大包天,私用兵权以下犯上,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即刻处以绞刑。”
此言一出,更是吓到了更多的人,夏苍仪也顾不上什么后妃礼仪,更顾不上违反南宫琉玥的意思,她慌慌忙忙地跪了下去,“陛下使不得啊,臣妾父亲固然有错,也罪不至死啊,臣妾斗胆请陛下收回成命!”她的眼眶都已经完全红透,眼泪打着转转,我见犹怜。
可是现在谁还有心思去欣赏她的样子呢,夏渊还是一言不发,南宫琉玥的耐心也已经到了极限,“隶文,叫人进来!”
阮明月看看静默的夏渊,又看看马上就要哭得梨花带雨的夏苍仪,终于看不下去了。当然,对于夏渊让人去杀她的行为,她是很生气的,毕竟那次的拦截伤了很多人,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给初到风羽国的她的确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总是躲也躲不完的黑衣人,漫天飞洒的鲜血,都让人不由心惊,可是再多的不好的东西都已经过去了,夏渊的为人她不了解,但是夏苍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却很清楚。虽然她真的很记仇,但是有些仇也不是放不下的。
她也跟着夏苍仪他们一起跪在了地上,“陛下。”
南宫琉玥看见这样的她,再多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来扶阮明月,“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阮明月轻轻挣开他的搀扶,“陛下,你听臣妾说。夏将军虽然有错,但是都已经过去了,夏将军是忠臣,他做的一切也都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心理,他没有不满陛下,也没有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所以,陛下若想罚他,就从轻吧,绞刑,也太残忍了。”
“他对你痛下杀手,你要原谅他?”南宫琉玥知道阮明月的善良,可是有些人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原谅的。
“恩,就当是为了他吧。”阮明月淡淡地笑笑,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肚子,没错,她是在打亲情牌。
南宫琉玥果然中计,他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既然你也给他求情,那便算了吧,就罚他二十大板,软禁于府中一个月。”
阮明月满意地点点头,“多谢陛下。”夏苍仪也连连磕头,“谢陛下开恩。”短短的一会儿时间,她已经是冷汗打湿了鬓发,稍稍显得狼狈。
“明烟,快扶你们主子回去吧。”阮明月叫了夏苍仪的宫女,送她回宫。明烟扶着脚步都有些发软的夏苍仪出了凤藻宫的大门,经过夏渊的时候,夏渊还是低着头,是在怪自己做错了事还连累了女儿吧。
阮明月走近夏渊,试探性地伸手,果然夏渊像被电到一样从地上快速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着表情一派自然的阮明月,良久,道一句“多谢!”便向南宫琉玥作了揖,“臣,告退!”转身出去了。
南宫琉玥走到阮明月旁边来,宠溺地望着她,“你果然还是没原谅他的。”
“你怎么就看出来我还没原谅他了。”
“不然你吓他干什么,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南宫琉玥撇了撇嘴角,又问,“明月?”
“恩?”
“你觉得二十大板到底够不够啊,要不要再补点?”南宫琉玥故作正经。
阮明月终于忍俊不禁,笑弯了眼睛。
皇后怀孕,可是值得举国欢庆的大好事,就算是一贯严肃紧张的朝堂也染上了喜色,而送进凤藻宫的礼物赏赐更是源源不断。南宫晚倾和临江王都是已经完全放下了心防的,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珍品,南宫晚倾送的是南海特产的庞大红珊瑚摆件,光是看着就觉得刺眼了,而临江王更加大方,相送之物乃是他封地的三分之一,从地皮到人口,完完全全地送,还留下慷慨之言,只要阮明月生下孩子,剩下的全部送,一点不留。
临江王的礼的确是送得有些大了,但是南宫琉玥,甚至连临江王自己的儿子南宫流鸿都没有反对,他们反而还让临江王立下字据,日后不得反悔。这都是些什么人呐,阮明月感到十分郁闷,她拿那些封地来干什么啊,就算是给她的孩子,那也完全用不着啊,一个人如果从出生时便拥有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会是个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注定不能如愿,从临江王创下壮举开始,南宫琉玥也开始了割封地的行为,一会从这里要点,一会又从那里抢点,那些王公贵族都快被他给弄疯了,就连南宫晚倾也招架不住,用语言威胁南宫琉玥,“你可手下留情点,你皇姐我还没成亲呢,要是封地被你要完了,以后我还怎么找驸马?”
南宫琉玥则笑嘻嘻地道,“皇姐你不用担心,以皇姐这等花容月貌,蕙质兰心,就算一点封地也没有,那求亲的人也会踏破公主府的门槛的。”
南宫晚倾尖叫着,让阮明月阻止南宫琉玥的疯狂行为,真是的,才只是怀了个孕,就高兴成这个样子,要是以后生下来,还不把他们都给折腾死,赤裸裸的剥削啊。
阮明月也觉得实在够了,“这都是自家人,就给他们留点吧。”
南宫琉玥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道,“嗯,自家人不能再弄了,那我去给四国写文书,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他们也不好意思没有点表示吧。”说完他就出了凤藻宫,向着御书房去了。
南宫晚倾哭笑不得,“长乐你看他真是走火入魔了。”阮明月敷衍地点点头,心中却另有心事,南宫琉玥要去给四国之君写文书,宣布她怀孕这个消息,那也就是说,锦国国君,楚焱,也会知道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然有了那么一点不舒服,还有一点心虚,他要是知道她怀孕了,怀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他会怎么想呢?还是,觉得无所谓,更是嘲讽地送来贺礼。
南宫琉玥回到御书房,兴致勃勃地提笔写了四封文书,自己动手盖上国印,递给隶文,间隙突然又想起来一事,便问,“隶文,朕让你去查的那件事如何了?”
隶文垂首抱拳,“陛下是问夏将军去私下调查皇后娘娘一事?”
“恩。”南宫琉玥想到那件事,眉头又皱起来了,虽然都已经过去了,可是想起来还是有很多的破绽。夏渊无缘无故地为何会想到去调查阮明月,就算是他不满阮明月当皇后,可阮明月是他以锦国公主身份明媚正娶过来的,她来的时候锦国使者更是一路跟随,没有哪里出错,他究竟是怎么想到她的身份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