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魔鬼宫殿的外面传来卡卡的喊声：“魔鬼二尺牙、野山猫！你们听着，快把人放了，不然，我们就放火烧山洞了。”
“我出去收拾他们。”二尺牙说。
“杀鸡不用宰牛刀，还是我去吧。”野山猫冲出山洞，用手指着卡卡的鼻子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又来干什么？”
“来收拾你。”卡卡说。
“小菜吧你。”野山猫没把卡卡放在眼里，“这会儿我心情好，放你们一马。快滚吧你们，不然，我就弹我的胡子琴弦，唱催眠曲把你们催眠了收拾你们。”
“我们不怕。”沙皮狗不满地瞪着野山猫。
“我们要把你那该死的催眠曲吃掉。”馋嘴鸭说，她说这话时，还砸吧着嘴，好像马上就要吃好吃的一样。
“哈哈哈……”野山猫一阵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差点儿笑岔过气去。
笑够了，野山猫冲馋嘴鸭说，“好你个馋嘴鸭，我就不信你能把音乐当饭吃了，我看你怎么个吃法。”他说着，弹奏起自己的胡子，边弹边唱：
“听话的好宝宝，
快睡觉，快睡觉，
天下静悄悄，静悄悄，
没有风声没有鸟叫，
让我们躺在春天的草地上，
睡在大自然温暖的怀抱……”
“你的催眠曲不灵了。”卡卡说着，把音乐蛇放出去，“音乐蛇，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快把音乐统统给我吃掉。”
“我来了。”音乐蛇从卡卡手里飞出去，张着嘴，吐着蛇信子，在半空中飞舞起来，捕捉着流动的音乐吃起来。
那些像小蝌蚪似的音符，向蛇嘴里飞去，音乐蛇吃得津津有味儿。
它一边吃一边兴奋地喊叫着，“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野山猫看得目瞪口呆。
野山猫怎么也不相信世间会有吃音乐的蛇，他继续使劲儿弹奏着猫胡子，使劲儿地唱催眠曲。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卡卡、沙皮狗、馋嘴鸭他们不但没有被催眠，反而越来越精神。
一会儿，野山猫就把胳膊弹累了，败回魔鬼宫殿。
野山猫向魔鬼二尺牙求救说，“大王！大王！快！我的催眠曲被音乐蛇吃了，你快施魔法把他们收拾了。”
“好吧。”魔鬼二尺牙来到洞外，冲白沙果他们冷笑着说，“我要把你们冻成冰人，把你们当冰淇淋吃了。”
“我们不怕你的魔法，来吧。”卡卡把三粒七仙镇寒丸拿出来，分给沙皮狗和馋嘴鸭，他们把药丸吞下肚去，然后向魔鬼二尺牙扑过去，双方打在了一起。
魔鬼二尺牙一甩袖子，恶龙飞出，向三人喷吐寒冷气体。
张牙舞爪的恶龙，喷吐了半天，没有把卡卡他们冻住。
这时，白沙果、马兰花、阿笨他们从洞里冲出来，和卡卡他们里应外合，把魔鬼二尺牙和野山猫围起来。
魔鬼二尺牙和野山猫打不过六个人，弃洞而逃。
十一
老瓜头给他的菜园子除草，一直干到黄昏。
黄昏是用金子做成的，闪闪发光。
天快黑的时候，老瓜头也把活儿干完了，回到他的石头房子里。
这石头房子冬暖夏凉，很适合住人。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老瓜头开始煮咖啡。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煮咖啡，这成了一辈子不变的规矩。他说他这是跟上帝学的，上帝也在每天傍晚都要煮咖啡喝，他就学会了。喝点儿咖啡人会变得精神起来。
他侍候上帝那么多年，从上帝那儿学会了不少东西。
他说只有傍晚煮出的咖啡味道最好。
煮咖啡要比冲一杯茶麻烦多了，要好几道程序呢。
但为了喝到好咖啡，就不能怕麻烦。
老瓜头先把明亮的咖啡豆放在酒精炉上的一块儿铁板上炒热，然后把咖啡豆用小石磨磨成粉末，把粉末倒进银色闪闪的咖啡壶里，放少许糖和水后，再放在温火上慢慢煮。
煮一会儿，咖啡就成了，满屋子散发一股浓香的味道。
老瓜头坐在用草编成的沙发上，学着上帝的样子，美滋滋地喝着咖啡，喝得快活极了。这是老瓜头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了。
“哎呀呀，这么香的咖啡，让我喝一口吧。”馋嘴鸭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没有经过老瓜头的同意，她端起杯子就把咖啡喝了个底朝天。
“你……嘴太馋了，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馋嘴鸭。”老瓜头埋怨着，转脸看见了几张陌生的面孔，就问卡卡，“这是你们从魔鬼二尺牙那儿救回来的朋友吗？”
“是。”卡卡说。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老瓜头问。
“这是白沙果，这是马兰花，这名字太俗气了；这是阿笨，就是有点儿傻的意思，你没看见他有些呆头呆脑吗。”馋嘴鸭快嘴快舌地说。
“少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卖了。”马兰花气恨地瞪了馋嘴鸭一眼。
“他们违犯了天规。”沙皮狗慢条斯理地说，“他们吃了魔鬼草莓，按我们天边的规矩，要受到惩罚，爷爷，你快惩罚他们吧。”
沙皮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们没有违犯天规，我们只是吃了野地上的一些草莓。”白沙果说，“我们是客人，你们不能不友好地对待客人。”
“对对，我们是客人，你们不能惩罚客人。”马兰花说，“你们应该拿出天边最好吃的来招待我们，以表示你们友好的态度。”
“好吃的东西会有的。”老瓜头围着他们转了转，看了看他们的脸色。他们的脸色灰暗不说，他们的脸在慢慢变形，变得丑陋不堪起来，这是吃了魔鬼草莓的征兆。
“在天边吃魔鬼草莓是被禁止的，也是要受到惩罚的。”老瓜头板着阴沉的面孔，严肃地说，“从你们的脸色上看，你们确确实实吃了魔鬼草莓，如果不惩罚你们，一天一夜以后，你们就会变成真正的魔鬼，永远也变不回人了。我问你们，你们是接受惩罚呢？还是想变成魔鬼呢？”
“我不想变成魔鬼。”白沙果有些犹豫地说，“我愿接受惩罚。”
“我和妹妹也愿意接受惩罚。”阿笨问，“你们怎样惩罚我们呢？”
“当然要受皮肉之苦了。”老瓜头说，“这种刑罚有个名字，叫马蜂叮肉。也就是说，放一大群马蜂叮咬你们一会儿。”
“不不！”白沙果抱住了头。他死怕马蜂，他六岁时，他家的老梨树上有个马蜂窝，有一次，他点着火，想把马蜂窝烧掉，还没烧着蜂窝，成群结队的马蜂把他蜇了个鼻青脸肿。从那儿以后，就怕马蜂了。
马兰花和阿笨一听也急了，他们虽然没有被马蜂叮咬过，但听人说过，马蜂蜇人很厉害，很疼。
他们苦苦哀求着老瓜头，“爷爷，好爷爷，你行行好，改用别的办法惩罚吧，我们不想让马蜂叮咬。”
“改用别的办法呢？”老瓜头问。
“让我们吃水果吧，我们最怕吃水果了。”白沙果假装很害怕地说。
“哈哈哈……”老瓜头一阵大笑说，“如果用吃水果的办法惩罚犯错误的人，天下的人都犯错了，天下就会大乱了。别把别人当傻瓜，只有傻瓜才把别人当傻瓜。”
“如果用吃水果的办法惩罚犯错的人，我情愿天天犯错误。”馋嘴鸭不失时机地说。
“马蜂叮肉，这是对吃了魔鬼草莓的人唯一的惩罚办法，也是唯一的治疗办法，这办法也叫蜂疗。你们如果不想变成魔鬼，只有接受蜂疗，没有别的选择。”老瓜头很同情他们，解释说，“我过去也经受不住魔鬼草莓甜味的诱惑，偷偷摸摸吃了，就是那么被上帝惩罚的。滋味儿虽然不好受，但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你们勇敢些吧，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那……”白沙果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们接受蜂疗。”
“你们能挺住吗？”卡卡有些担心地问。
“别跟他们啰嗦了。”沙皮狗一点儿没有同情心地说，“我等着看热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快让好戏开始吧。”
“你这狠心的狗，不得好死你。”马兰花骂着沙皮狗。
沙皮狗没有生气，冲马兰花做个鬼脸。
“闪开点儿你们。”老瓜头冲卡卡、沙皮狗、馋嘴鸭挥挥手，让他们躲开些。
老瓜头伸手把月亮拨拉过来说，“月亮姐姐，借你点儿光亮用用，别让马蜂叮错了地方。”
月亮照在头顶，四周亮若白昼。
“马蜂！马蜂！快快行动。”老瓜头冲远处的森林喊了几声。
一会儿，远处传来风声。
风声越来越大，吓得白沙果、马兰花、阿笨死死抱住头，胡乱跑着，边跑边喊，“不要！不要！我们不要马蜂惩罚。”
老瓜头不理他们，跳到了一边。
马蜂成百上千地飞来，它们振动着金色的翅膀，嗡嗡叫着，直奔白沙果他们，在他们的头上、手上、脚上，乱叮乱咬，疼得他们在地上不住地打滚，鬼哭狼嚎地大喊大叫。
“疼死我了！不要叮了！”
“妈啊！我要被叮死了！”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马蜂渐渐散去，嗡嗡声没有了，四处安静极了。
白沙果、马兰花、阿笨他们的脸被叮咬得变形了，鼻子、耳朵、嘴都肿了老高。
他们瘫在地上，哼哼着。
“好戏啊！好戏！”沙皮狗问白沙果，“老兄，滋味儿不错吧？”
“滚！”白沙果狠狠地踢了沙皮狗一脚。
沙皮狗嘴里怪叫着，疼得躲开了。
“这就是对吃魔鬼草莓的惩罚。”老瓜头说，“你们被马蜂叮咬一通，这叫以毒攻毒，潜藏在你们身上的毒魔没有了，你们变不成魔鬼了。馋嘴鸭，你给他们弄盆盐水，给他们洗洗，解解毒，消消肿。”
“不用，盐水会把伤口蛰得更疼。”白沙果说。
“不疼不治病。”馋嘴鸭坏笑着，给他们洗着伤口，疼痛得他们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疼痛是一种教训。”沙皮狗慢条斯理地说。
“你说错了，”阿笨又犯傻了，说，“疼痛是一种正确的错误。”
“疼痛是纠正错误的老师。”老瓜头说，“接受教训吧，不接受教训就等于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十二
白沙果他们被马蜂叮咬了一通，浑身肿成了面包，成了三个小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三天以后，肿才慢慢地消下去。
在这三天里，他们不能出去玩，只是躺在石屋的炕上哼哼。
肿消下去后，他们再不用担心变成魔鬼了。
老瓜头问他们，“你们以后还敢吃魔鬼草莓吗？”
“不敢了。”他们都摇摇头。
“今天天气很好，你们和卡卡他们出去玩吧。”老瓜头说，“天边要比你们那里好玩多了，让卡卡领你们见识见识，小心别掉到天外边，掉到天外边就没命了。”
“天外边是什么样子呢？”马兰花好奇地问。
“天外边是无底的黑洞。”老瓜头说。
“黑洞里面有什么？”白沙果眨巴着眼。
“有黑色的……让人恐怖的危险。”老瓜头想了想说，“天外边到底有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告诉我，不让我到天外边去玩儿，说是会没命的。谁也不知道天外边是什么样子。人不必把每件事情都搞清楚，人也不会把每件事情都搞清楚了。好了，等你们长大了，就什么都知道了，出去玩儿吧。”
卡卡、沙皮狗、馋嘴鸭是天边的老居民了，他们很愿意领着新交的朋友们到处转转。
“我讨厌走路。”沙皮狗说，“路为什么怎么走也走不完呢？我们为什么躺在家里就看不到别处的风景呢？我很想当一个哲学家，可我弄不懂的问题太多了。”
“好了，好了，我的狗哲学家。”卡卡说，“你哪来那么多古怪的问题？我们走吧。”
来到野外时，他们碰到很多生长在草丛中的魔鬼草莓，那些鲜红的草莓，向他们张开通红鲜嫩的小嘴说，“吃我们吧，我们很甜。”
白沙果他们因为吃了魔鬼草莓受到难以忍受的皮肉之苦，他们躲瘟疫那样躲着魔鬼草莓。他们离开魔鬼草莓远远的，他们知道，不但魔鬼草莓有毒，就连它的影子都有毒。
走到白雪泉边时，他们碰上一只狼和一只小羊喝水。
白沙果觉得很奇怪，问那只狼，“狼先生，你为什么不把小羊吃掉呢？”
“你怎么提这么古怪的问题？”狼很不理解地看着白沙果说，“我和小羊是朋友，我怎么会吃它呢？再说，我是不吃肉的，我是素食动物，我吃水果和青菜之类的东西。”
“别逗了吧你。”白沙果笑着说，“在我们那里，狼是专门吃羊的，狼是羊的天敌。”
“天敌是什么意思？”狼问卡卡。
卡卡摇摇头。
“天敌就是死对头，就是你死我活的意思，像天和地一样你明白吗？”阿笨的痴呆病又犯了，说话又漫无边际了，“比如说，风会吹掉树叶子，或者把树叶子弄乱，那意思应该是很明白的……”
“我不明白，我被你弄糊涂了。”狼摇着头。
“我这有本书。”马兰花拿出一本《伊索寓言》，翻到《狼和小羊》那个故事，递给狼说，“你看看就明白了。”
狼接过书，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