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打断众人的是宫女捧着定国郡主的字回来了。
太后得意的让人拉开卷轴，只见一副卷轴里，硕大的字只有五个字，“誓做太子妃”！
看得柳佳人险些笑出声来，这定国郡主，以前是没见过的，可是听说和二姐不对付，自己可是旗帜鲜明的要跟着二姐出息的，对定国郡主自然没什么好感。
此时一见到如此，自然觉得十分滑稽。
太子妃几乎是贵女们都想做的，可是大家虽然心照不宣，谁也不会说出来，如今这大字一出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卷轴背对着太后，太后并没有看到那字迹，只是得意道：“这字如何？贵人就是贵人，这世家底蕴培养出来的啊，别说是定国血统高贵，就是阿猫阿狗都能教出来淑女。”
“定国这字，别的哀家不敢夸口，可在京城贵女中，她若是称二，谁敢做一。”太后霸气道。
大臣们和贵女们纷纷点头，确实，没人敢和她一样，如此直白的丢人现眼。
见众人都点头，太后更是得意，“皇上，也就只有定国这般才女，才能配得上太子吧？这郎才女貌，又是表兄妹，正好亲上加亲，你说呢？”
太后几乎笃定，没人敢和定国郡主争夺太子妃的位置。
“定国郡主志向远大，确实是常人所不及。”
皇上略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不过，现在定国郡主去哪儿了？”
“光是这点才艺，哀家自然是不敢说她胜任太子妃的，定国还没献上寿礼呢，这不过是平日里练习的字。”太后一脸笃定。
大臣们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太后在他们心中积威甚重，一下子就从神坛上跌落。
这时候，议论的焦点，定国郡主换好了舞衣，款款的从殿外走进来，“臣女定国郡主叩见皇帝姨夫，祝皇上万寿无疆，岁岁有今朝。”
说完，盈盈一拜，就要起舞的时候，突然看到太后娘娘霍然起身，手指着定国郡主，不停的发抖，嘴唇哆哆嗦嗦的，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快宣太医，快。”这时候，柳如意消失了一晚上，却突然从大殿外面进来了，一边吩咐着，虽然如此说，定然是逾矩的，可是现在没人说这个。
能追究的，正惊讶着，其他人不能追究。
看到柳如意扶着的人，皇后也霍然从座位上起身，惊讶的打翻了手边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碎瓷声音，都没有什么反应。
原因无他，定国郡主出现的时候，皇后只是心里慌慌的，十分惊讶，有些不安。
柳如意扶着的人出现后，却是让她心里惊涛骇浪。
满意的看着太后和皇后的反应，柳如意微微低着头，浅浅一笑，这，才刚刚开始呢，今晚她要送给皇上一份大礼，皇上最惊喜，最盼望，最动心的大礼。
柳如意身后跟着一串人，都是花白头发，胡子老长的老头儿，要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被宫女太监扶着，往大殿里走。
朝臣们也都惊讶的看向大殿门口，刚刚宴会刚刚开始的时候，还都好奇，怎么新任的郡主没来呢。
原来是在这里，可是怎么回事？
怎么定国郡主穿的舞衣和化的妆容，和柳如意扶着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呢？
还没等大臣们想明白，柳如意就扔了一个重磅炸弹出来，“敢问太后，可认识这位？”
太后仿佛被人凭空掐住脖子一般，眼睛都要突出来了，脸色青紫，胸膛剧烈的起伏，手指更是抖个不停，指着老妇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既然太后娘娘不舒服，说不出来话，那我就替太后娘娘说出来吧。”
柳如意顿了一下，嘴角笑意更胜，“这位，就是太后娘娘口中已经仙逝了的太妃娘娘。”
又顿了一下，柳如意接着说道：“太妃娘娘，想必许多人不知道，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娘啊。”
顿时，大臣们都哗然了。
当朝和前朝不同，并不是先帝的皇后一定为太后，更多的，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尚在的时候，不会立嫡母为太后，当然这只是约定俗成，因为皇上一般会将嫡母暗搓搓的害死，免得按照祖训，需要立东西宫太后，天无二日的夺权。
聪明的嫡母，一般主动退让，带着人去寺庙里养尊处优，了此残生。
可是当今皇上登基的时候，本来立了嫡母太后娘娘为东宫太后，称太后娘娘，立了生母为西宫太后，称太妃娘娘。
可是，才没几日，皇上去祭拜祖庙时候，后宫就传太妃娘娘是个没福气的，染了恶疾，才一日就一命呜呼了，因为传染，所以太后娘娘下令一把火烧了。
没想到，现在太妃娘娘竟然在这里。
“你骗人，来人啊，将这些骗子拖出去斩了，斩立决。”皇后娘娘到底年轻，又没亲身经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后，立马大声下令。
顶着皇后娘娘凤袍上的酒水痕迹，柳如意轻轻道：“皇后娘娘可不是心虚了？还没过问就定了罪？”
声音虽轻，却仿佛重于千斤，压得皇后娘娘喘不过气来。
“请族老。”柳如意让开身子，大声道，后面的花白胡子老头儿们纷纷上前。
这就不得不说本朝的制度了。
本朝夺天下的时候，本是一个大宗族，太祖传位给太宗的时候，太宗年纪还小，最喜欢玩乐，怕误事，太祖就定下了一个制度，就是宗族制度，皇家宗族的族老并不是由权势决定的，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皇后，都无权决定，每次选出来的九个族老，都代表着皇族宗族。
这些族老代表的宗族，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力量，很是神秘，具体能做到什么，根本没人知道。
虽然平日里不管事，可是涉及到皇族内部的事，这些族老却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最大的权力，甚至是废除皇帝，当然还没出现过就是了。
为首的老头，颤颤巍巍的，看上去起码有七十岁了，却声如洪钟，“大莫氏，你善妒啊。”
因为当今皇后和太后都出身于莫家，所以太后被族老称作大莫氏。
皇上此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柳如意，连忙下来，将为首的族老扶上龙椅坐稳，“太叔祖，给您请安了。”
老头儿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皇上的请安问好，这才一脸严肃的看向太后娘娘，朗声道：“天凑二年，大莫氏害死先太后，为防止消息被泄露，大莫氏杀寿康宫上下共一百零三口。”
太后突然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族老。
“寿宁元年，大莫氏毒杀已有身孕的贵妃李氏，事后为了灭口，杀掉身边宫女绣球。”
……
太后突然站起身来，也不抖了，咆哮道：“哀家没有，哀家没有，臭老头，别平白诬陷哀家。”
“臭老头”微微一笑，“哎呀，恼羞成怒了，别急着否认，还没完呢。”
“天启元年，趁着皇上出去祭祖，将当时的太妃娘娘，西宫太后，抓起来，关进地下室，谎称人已经病死了。是也不是？你若是不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认。”领头的老头拍了拍桌子。
抖着嘴唇，太后脸色已经从青紫变成煞白。
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族老道：“我今日就替那混小子休了你个毒妇。”
太后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不可能，这不能，你不能，我可是太后，你是什么？你连个爵位都没有，我就能处置了你，我比你大。”
闻言，族老们反而笑道：“大莫氏，你这皇后太后当得也太心虚了吧，竟然不知道族里规矩？”
就算知道也不能承认啊，柳如意心里想着，却趁着没人注意，到了柳佳人桌子边上，捏起柳佳人桌子上的点心塞进嘴里，用力咬着。
“二姐，你干的？”柳佳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扯了扯柳如意的袖子问道。
“多吃少说。”柳如意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道。
被柳如意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柳佳人讪讪的闭了嘴，心里也算是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回家再问嘛，又不急什么。
才一会儿功夫，又有了变化，太后娘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平时那副端庄高贵形象全都没有了，“这人不是太妃，我那好妹妹哟，你去了就去了吧，怎么还有人冒充你来骗我们母子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啊，先帝爷你托个梦啊，快说这个女人不是真的。”
和泼妇撒泼也没什么区别了。
太妃那张脸，有不少人都是见过的，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太后和太妃还宴饮时候出现过呢。
族老们也不是吃素的，不然那般隐秘的事，都能拿出来证据来，还辨别不了一个太妃娘娘了？
穆紫檀不知道什么时候，蹭过来找柳如意，用肩膀撞了撞柳如意，“哎？成吗？”
说着，还挤眉弄眼的。
成什么？柳如意故意摆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哎呀，别装了。”穆紫檀轻轻打了柳如意胳膊一下。
“你且看，提前说就没意思了。”柳如意细细品着茶，老神在在。
若是不成功，这么闹一场，目的也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