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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动酷刑和珅攻坚 图暴利贪银被骗(3)

当时牛秀正在府内休息,门吏传报说,门外有兵部黄五来访。牛秀想自己素不与兵部打交道,不知道有何贵干,便迅速更衣到客厅见人。来客共有四人,个个衣冠整齐,为首一人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将一封函递于牛秀。牛秀拆开信,只见上面写道:“兹差兵部参事黄五,特到肃州按图寻找昔日年羹尧在甘所藏之宝,请地方官鼎力支持,不得有误。”上面还盖了兵部大印。

牛秀前一晚做了个梦,梦见大火烧山,他在山顶上乱跑,眼看大火快烧到自己,他大叫一声,从山崖上掉了下去。惊醒后他浑身是汗。他知道水乃财运,火乃官运。他最喜欢当官,暗自高兴,正不知运在何处,谁知道第二天就来了京城的高官,他非常高兴,便热情接待。

黄五见牛秀已经上钩,便不慌不忙地说:“我父当年是年将军手下一员偏将,年将军大祸临头,我父提出将三百万两金银珠宝藏于祁连山脉的一个山洞中。后来朝廷抄家,只抄到少量银子,欲抓年党,我父逃往深山,躲过此劫。几年后我父逃回家乡,已身染重病,临终时父亲将藏宝图给了我,但是我一人无法找宝。后来我考取了功名,有幸在兵部谋了差事。最近我深得军机大臣阿桂的信任,我将图献给阿桂,阿桂十分高兴,便派我前来肃州找宝。阿桂说宝藏找到后,四分之一归国家,四分之一归我个人,四分之一归地方官,还有四分之一归阿桂。”

牛秀听得云山雾罩,他也听有人讲过,祁连山脉藏有年羹尧之宝,有人也找过宝,但多无功而返;也有人为了找宝把性命都丢在深山中。他为了稳妥,便提出将此事汇报于陕甘总督与甘肃布政使。

黄五胸有成竹地说:“此事最要隐秘,悄悄进行。若声张出去,强盗、飞贼就会随后跟踪,等宝找到了,大家的命也就丢在深山了。”

牛秀觉得有道理。这时黄五又说:“离京时行走匆匆,所带银子已不多了,欲向肃州府借银五万两,等找到宝藏后加倍奉还。说着便把一个发黄的藏宝图呈于牛秀面前。

牛秀看了看图,听说要借银子,一颗火热的心又提了起来。不借吧,他不愿失去发财的机会,并且能和京官挂上钩,就能升大官;借给吧,真有点太悬。为了两全其美,他只答应借银三万两,并且派四名衙役,带四匹骆驼共同进山找宝。黄五立即点头同意。

第二天,这伙人与四个公差全部扮作猎人,骑上骆驼与马匹准备向祁连山进发。临行,牛秀将五千两现银与二万五千两银票交于为首的衙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路小心,不可大意。这伙人便向祁连山进发。

第四天傍晚,寻宝队便来到祁连山脚下。一团火球似的夕阳慢慢滚落西山背后,晚霞也收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天地昏暗下来。巍巍祁连山变成了一座座黑乎乎的魔影,十八个连绵起伏的山峰,像是一只只仰面而卧的怪兽,张着吞天的大嘴,露出一排排狰狞的黑牙。

前面有个车马店,门口高悬着一串红灯笼,旁边有一个酒店,喝酒猜拳声远远就能听到。黄五主动提出用自己的银子犒劳大家喝酒。一行八人把马匹、骆驼牵入车马店中,订好房间,然后一起来到酒楼。店小二热情招呼,黄五让大家坐在一个八仙桌周围,让店家上十斤羊肉、十斤牛肉、十斤好酒。

领头的衙役坚决反对喝酒,但是架不住黄五四人大吃猛喝,几个衙役看得只流口水。黄五又起身劝酒,几个衙役便都大喝起来,直喝到子夜才宿于店中。

第二天领头衙役酒醒,看到黄五等四人不在屋内,大吃一惊,立刻去摸银子、银票,结果衣袋早被扯破,一两也没留下。他急了,一脚踢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其他衙役。衙役们醒来后都吓坏了,四处寻找,踪迹皆无。一问店家,才知那四个人天不亮,就说有急事要办,早就骑马走了。

众衙役大哭,连店钱、饭钱都交不上,只得留下一匹骆驼,回去向牛秀哭诉。

牛秀一听,犹如五雷轰顶,立刻惊得呆坐在椅子上,半晌他才说:“受骗了,真的受骗了?为今之计只有将错就错,这三万两银子是从布政使衙门冒领来的,还未记账,大家不要声张,就当我们只领回了,二万两,这样大家都能脱去干系。”

于是牛秀与四个衙役装作啥事也没发生。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口,牛秀除去所借的一万两,将剩余的一万两银子,按官职大小全部私分。因此四年之内,没有一个人向上级反应被人诈骗一事。可四年之后,阿桂审问案子,今天他交不出五万两银子的下落,这才不得不供出真像。

阿桂一听大惊,居然有这么荒唐的知府,诈骗犯竟然贼胆包天,胆敢冒充兵部官员,还说是受他的指派!三万两银子说丢就丢了?他勃然大怒,下令将肃州知府打入死牢。牛秀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阿桂让和珅给刑部写一封信,再让画师按牛秀所说,画一张诈骗犯图形,用四百里快马送往刑部,要求全国通缉。

经过两个多月的审案、取证、定性,阿桂与和珅审定,自乾隆三十九年(1774)到四十六年(1781),八年内甘肃军政两界,共产生贪官一百六十五名(一般小吏不包括在内)。他们共贪污银子三百二十余万两,相当于甘肃年财政收入的十四倍。其中前任布政使王亶望一人就贪银一百万两,已带人浙江。在甘肃的二百二十万两贪银中,有一百五十万两已经被追回入库,还有七十多万两已被贪官挥霍一空。

乾隆看到奏报,气得龙体发抖,恨不得亲手斩了贪官。刑部提审勒尔谨与王廷赞,在铁证面前,他们只好对自己的犯罪供认不讳。

阿桂看甘肃群贪案全部水落石出,便向皇帝上奏折,提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

一、对于贪污数额较大,而又百般抵赖的勒尔谨、王廷赞等三十九名犯人,要求处死。

二、对于贪污数额较大,但认罪态度较好,而又能将脏银完全缴人国库的程栋等十八名罪犯,要求充军伊犁,服刑悔过。

三、对于贪污数额较小,而又认罪态度较好的三十五名罪犯,撤职留用,以观后效。

四、对于贪污数额不多,而又系被动犯罪的六十几名犯人,留职察看,罚俸一年。

五、对于一二类罪犯的家产全部查没充公;对参与、教唆犯罪的刁妇唐云儿,令其自缢;对只保管脏银而未参与犯罪的杨玉环,降为贱民,卖身为奴;对被害百姓酌情补发欠银,以张皇恩。

六、请求圣上迅速选派大量官员进甘,以补空缺。特别是巡抚、布政使、各州知府要尽快到任。

阿桂在另一个奏折里写明,此次兰州平叛,土司鲁璠功不可没。且在甘肃反贪中,两次大胆弹劾在先,后又全力支持办案,足见其对朝廷忠心耿耿。因此,提议将鲁璠升为甘肃……阿桂本欲写将鲁璠升为甘肃总兵,但忽然他感觉到鲁璠斗群贪并非完全为了大清,他也有自私自利,保护自己,扩展势力的一面。比如他故意给勒尔谨、王亶望送重礼,甚至设陷阱,抢劫官员财物,均非君子所为。因此在奏折中又改写为“提议将鲁蹯升为甘肃副总兵”。另外和珅在此次查案中吃苦耐劳,首先从山东千里迢迢奔赴甘肃,沿途了解灾民生活,之后又屡破奇案。此人擅长敛财查账,提议升为户部侍郎。

阿桂写完,将两封奏折封在一起;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北京。一切处理完备,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略微休息一会,又开始思考王亶望的事情。

连城监狱的犯人全部审完了,鲁璠陪着和珅返回兰州。他有一个心病还未除掉,那就是鲁二愣卖主求荣的事情。他征得阿桂同意,让鲁达、鲁贵带人到军械库抓人,结果扑了空。鲁二愣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鲁贵让鲁达回去汇报,自己留在军营和熟人闲聊,寻找蛛丝马迹。

鲁璠听叛徒跑了,气得头晕目眩,也就早早入睡了。第二天早晨,天刚亮,他提着宝剑又到院中练功,忽见空荡荡的院中竟然放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麻袋里面还不停地蠕动,似乎里面装着一只羊,正在极力挣扎。鲁璠几步窜上前去,用剑挑开口绳一看,袋中居然装着绑着双手,塞住口的鲁二愣。他立刻勃然大怒,提出鲁二愣抬手就是两个耳光,并大骂他卖主求荣,吃里扒外。

鲁二愣吓得连连磕头求饶,还不断地抽打自己的嘴巴。打骂声惊动了其他人。不一会鲁智、鲁贵、鲁达等人全走出房门,围住鲁二愣大骂一气。鲁璠问:“是谁把你扔到这儿来的?”鲁二愣哭丧着脸说:“近几天我一直在红山根的一个军械库中躲藏。昨天晚上我出来解手,谁知被一个蒙面侠客一拳打晕,我糊里糊涂被装入麻袋,也不知怎么会到了这里。”

鲁璠用剑尖一抖袋子,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赵飞急忙拎起递给鲁璠,只见上写:“指挥使大人,承蒙昔日网开一面,漏网人无以回报,特帮你除去心头大恨,算是情义两清,各不相欠。”

鲁璠见字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说:“难道他真的还活着?”鲁智等人看了字条,大家这才深信此乃他们的劲敌所为。

鲁璠细看字条,发现字迹与以往飞镖上的字迹同出一人之手。他将字条装人口袋说:“此人才是英雄好汉。”说完转身又问鲁智说:“家法对卖主求荣者如何论处?”

鲁智连忙答道:“家法第十六条规定,卖主求荣者被抓获后,装入铁桶,沉人大通河水潭内,永世不得超生。”

鲁二愣一听,吓得磕头如捣蒜泥。鲁璠理都不理,命鲁智、鲁贵立刻带人执行家法。鲁贵带人将鲁二愣押回连城,唤铁匠打造一个铁桶,将鲁二愣装入铁桶中。鲁贵请来巫师围着铁桶念了一阵咒语,然后用铆钉铆紧盖子,还用符咒封条封了桶盖,让人抬着铁桶绕连城一周,前面鸣锣开道,引百姓纷纷来看。接着便将鲁二愣抬到大通河边,投入深水潭中。

连城百姓吓得面面相觑,几个月都不敢到河边去。

处理完鲁二愣,鲁璠又处理春杏。自从勒尔谨被抓后,春杏也被软禁于会馆。有人提议将春杏一刀砍了,鲁璠摇了摇头,心想毕竟他与春杏有过露水之情,再说她当探子也是各为其主,也并未给土司造成什么严重损失。最后鲁璠将春杏发配岔口驿,让他在军马场为奴,终身伺候鲁西。

和珅见杨玉环生得面如满月,唇红齿白,丰胸、细腰、圆臀,十分醉人。心想自己跑了大半个中国,很少见到如此美丽诱人的姑娘,欲买为侍女,但阿桂不准。

鲁璠提议让鲁智买下,鲁智刚想说不,但看到了指挥使灼热的眼睛,鲁智茅塞顿开,便悄悄说:“我买下,替你养着如何?”鲁璠笑而不语。

谁知杨玉环誓死不从,她决心削发为尼,终生事佛。阿桂念她是个无辜的纯情女子,只好允许她在白衣庵削发。

剃度那天,城中好奇的百姓奔走相告,人们心想:多漂亮的女子?竟然敢和杨贵妃比美?还迷倒了一名总督!听说就连京城来的和大人也对她动了心。消息越传越多,越传越奇,于是剃度那天白衣庵门前围了几百人。

鲁智想看个结果,悄悄拉了和珅前去看热闹。他们换了便装,挤进人群,剃度已经开始。只见一个老尼手拿剃刀,杨玉环的一缕缕青丝已被剃去一半;另一老尼,手敲木鱼,口里念着偈语曰:

本是农家女,沦作金丝鸟。

因貌成尤物,因貌而可怖。

跳出三界外,无尤亦无怖。

和珅摇摇头,搓着手,情不自禁地说:“可惜,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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