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终于发泄完了，我的眼珠子才动了一下。
已经没有眼泪了，也无话可说。凌天睿出来以后，直接去了浴室。我光着身子躺在沙发上，你像个失去了生命的破布娃娃。
等凌天睿冲完出来，我裹着衣服也钻进了浴室。
水温调高，一直烫到全身发红，冰凉的身体才算有了知觉，但却暖不了那颗寒了的心。
洗过澡出来，凌天睿已经走了。我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觉得又冷又累，浑身泛力。
头晕目眩。
将热水袋重新烧热，抱在怀里，在沙发上盖着被子躺下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小时候。
妈妈给我梳辫子，给我穿衣服，送我上学。同学们一起上课，课间一起做游戏。梦到的都是小时候的锁事，重复地做着。
中途醒过来一次，觉得很冷，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梦境不断。
等到再次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院里。
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我有些懵。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雪白的床，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你醒了？”
凌天睿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我一跳。我刚才竟然没有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
“醒了怎么不出声？睁着眼睛发什么傻？”凌天睿依然穿着他那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只不过病房里开了空调，他把衣服敞开了，灰色的羊绒围巾随意地搭在椅子背上，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我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要喝水吗？”他又问。
我眨了眨眼。
“你发个烧，不会烧成了哑巴吧？”凌天睿起身。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推开，年轻的护士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我正在输液的瓶子，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哑着嗓子回答她：“头有点晕。”
“没事儿，不用担心……凌先生……”她转头向凌天睿，“您太太刚醒过来，需要补充点能量。现在烧已经退了，但身体还很虚，可以让家人做点清淡有营养的东西过来，少吃多餐。”护士小姐微微笑着嘱咐，又看了一眼药水瓶，“快完了叫我，打完这瓶可以拔针头了。”
我朝她点点头。
护士走了以后，凌天睿就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熬粥。
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正渴得要命，觉得自己嗓子都冒烟了，挣扎着坐起来。
凌天睿看不过去，扶了我一把，水杯靠近我的嘴。
我就着他的手，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见我渴得厉害，他问：“还要再喝点吗？”
我点点头。
两杯水喝下去，才感觉人终于清醒了一点。
“我怎么会来医院了？”
凌天睿瞟了我一眼：“好意思说？自己病了都不知道……在家里昏迷，你想吓死人啊？要不是我……你现说不定已经病死了。”
我抬眼：“那可真是谢谢你，救我一命。”
“那当然。”凌天睿面不改色地应了下来。
我翻了个白眼。
以前我俩在一起，大部份都是我在找话题聊天。凌天睿话少，就算是你跟他聊，通常得到的回音也很简短。除了心情不错，他一向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可今天我不愿意说话，所以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彼此对着空气发呆。
“嗡嗡嗡……”凌天睿调成震动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拿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
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打的。
没过三秒钟，手机又响了。
我忍不住开口：“干嘛不接，说不定是谈什么合作呢？”
凌天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你跟她不是有很多合作要谈吗？别耽误工作。”我冷冷一笑，疲惫的闭上眼。
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我说的话无论真假，都比不上佘敏娟一句话。他们有二十多的情谊，哪怕现在没有走到情人那一步，佘敏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的。
凌天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
他顺手又拿起书本，翻开。
现场再次安静下来，一直到我手背上的药水打完，护士进来，这样的安静才被打破。
可护士拔完针头出去，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他的手机再响时，他果然地关了机。
我起身上了个洗手间，躺上病床闭上眼睛睡觉。
一觉醒来，凌天睿依然捧着书本在翻，连位置都没有挪一下。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桶，看来李阿姨是已经来过了。
“睡醒了？醒了就把粥喝了。”凌天睿放下书，低头看书太久，脖子有些僵，他转了转脖子，从保温桶里把我粥拿出来，放在餐盘上。
除了粥，还配了一叠小菜。
“阿姨熬的小米粥，小米慢炖，所以才花了这么久，你尝尝。不管有没有胃口，吃一点。”一边说着，他一边去替我倒了一杯水，“睡醒了，先喝点水。”
他对我的态度比起进医院之前是天壤之别，就像是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一般，这样的温柔，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给过我了。
我有些惶恐，小声问：“几点了？”
凌天睿抬腕看了一眼：“下午五点。”
“你一直在这儿？”
他点点头。
“你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不过是感冒，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喝点热水，过两天就好了。”我喝了两口热水，润了一下喉咙，拿勺子舀粥喝。
凌天睿没理我。
虽然胃口不太好，但我还是坚持把一碗粥喝完了。吃过东西以后，人又精神了一点，连头晕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没过一会儿，小陈给凌天睿把饭菜送到了病房。他还捧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我的床边。
“少奶奶，早日康复。”
我受宠若惊，很不好意思：“这……谢谢你啊……有心了。不过是场小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
小陈腼腆话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凌天睿拖了鞋子，把饭菜放在桌上开始吃饭。
看样子，他今天是打算寸不不离地守在这里？
我有些不太自在：“你没必要守在这里……我……”
“你管我？”凌天睿抬起眼，冷冷地看了一我一眼。
我被他噎了一下，闭嘴不说话了。
但是这样很奇怪不是吗？
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这样了，还为什么要在一个空间里时时刻刻面对着？难道他不是像我一样，觉得难受吗？
凌天睿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生病了……”
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
“林锦茹？”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说‘没关系’吗？但我心里真的没有办法释怀，可是，除了大度，我能有别的选择吗？
“凌天睿……”我用了十秒钟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是这样的……这跟我生病不生病没有关系……”
凌天睿皱起眉头。
大概在他眼里，他能够认错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我听到他的歉意，就应该感激涕零，欢欢喜喜的原谅。
我们俩个人的关系当中，他永远都习惯性地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上，俯视着我。而我，卑微得就像是一颗尘埃，需要仰望他。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除了因为我欠他的钱，更因为他从小到大养成的这种优待感。
我接着说：“凌天睿，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吧。”
“又要谈梁允的事？”凌天睿先是冷笑了一声，接着朝我点点头，“好，谈。”
“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凌天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好，你问。”
我说：“这三个问题，我之前都已经问过你了。第一，梁允那件事，是不是无论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听，第二，你跟佘敏娟，这一周是不是都在一起，第三，凌天睿，你爱不爱我？”
我心里很紧张，但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和凌天睿现在必须要好好谈一谈了，如果不谈清楚，两个人无法再继续走下去。
凌天睿沉默了半天，却没有正面回答我。反问道：“我的答案，影响你做决定吗？如果我回答的，是你所不希望听到的，你会怎么做？”
我坦白地说：“我不会对再对你抱希望了。”
凌天睿微拧起眉：“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结束这样病态的关系，对你我都有好处。钱的问题，我会努力还给你，房子也给你。如果你不愿意等，你也可以告我，就算你送我去坐牢，我也不会怪你。如果你更愿意把我留在身边折磨我……也随便你。凌天睿，心不动则不痛，我对你不抱希望了，就不会感觉到失望。你只要跟我把话说明白就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忍不住绞在了一起。
虽然话是那样说了，但凌天睿如果真的要玩死我，真的不废吹灰之力。欠他那么多钱，告到我去坐牢，这手段对他而言还轻了。
“哈哈……”凌天睿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吓了我一跳，随即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