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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温柔地相信这世界,温暖地去爱(4)

海报上写,献给栖息在北京城,奋斗在职场里,同时又迷失在爱情中的都市白领,不是白富美,拒绝公主病。

戏剧结束,走在回家的路上,皓月当空,星星点点,朋友忽然说,你觉不觉得青青就是这样的螺丝小姐?

我想起了宣传单上的那段话,现代都市生活中有种女人,她不是白富美,也没有公主病。她是拥有正能量的“螺丝小姐”。工作上,她乐观坚毅,是办公室不可缺的“螺丝钉”;感情上,她脆弱敏感,经常把自己死锁在爱情里。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螺丝小姐。

也许,你自己就是螺丝小姐。

我们的朋友青青,她何尝又不是自己的螺丝小姐?

青青两年前去了德国,是公司总部从北京分公司选拔提升过去的翻译,常驻海德堡。

前两天和她Skype视频通话,有个男人在她旁边,温柔而安静地看着她。我们笑说,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都不告诉我们。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上周我们已经领证了。”青青一语惊人。

两年前,青青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两年后,青青感觉自己被世界拥入怀中。

若你被世界抛弃了,该怎么办?

不去想怎么办,坦然接受,接受被抛弃这个事实,接受痛苦,接受绝望,接受一切,然后忘记被抛弃这回事,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不怨不悔照常继续走下去。

你会发现,终有一天,世界在温柔待你。

这是青青的答案。

青青在八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原因是爸爸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年轻女人, 青青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无法阻止她爸那颗执意离婚的心。

男人一旦绝情起来,便刻薄寡思到了极致,海枯石烂也回不来的。

就像亦舒师太所说,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你了,你哭闹是错,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哪怕死了都是错。

青青被法院判给了妈妈,她弟弟的抚养权则给了爸爸。

离婚不到两个月,青青爸爸又举办了豪华婚礼,迎娶了那个年轻的女人。

爸爸再婚那天,她妈加班到十一点,回家的路上不幸出了车祸,出租车司机受了重伤,她妈抢救无效,留下她一个人就走了。

据说,青青妈妈临走的那个夜晚,从来不喝酒的她却接受了同事去酒吧喝酒的邀请,两杯酒浸入心中,苦涩难当,只是不知到底是酒苦还是她心苦。

当时,青青妈妈还醉意朦胧地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伤人人自伤。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

妈妈去世后,青青被爸爸接过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那个他们,那个新家,却无法温暖青青一点点。

那个年轻的女人又生了一个弟弟,那个家,以前是四个人,餐桌的椅子配套是四把。如今青青一来,已变成五个人,椅子要再添加一把,碗筷也要再添加一双,吃饭时,拥拥挤挤,好不别扭。

青青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个暂住别家的客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一点位置。

后妈每天都给她脸色看,爸爸对她漠不关心,弟弟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这个世界上,青青也只有她自己与自己相依为命。

十八岁,青青考入了全国最有名的外国语大学。她从那个家里搬出来了,开始自己兼职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的生活,彻彻底底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没再找家里要一分钱。

在某个艺术画廊兼职时,青青认识了另外一位志愿者。

后来,那个志愿者成了青青的男朋友。

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能力强,学习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众所周知的才子,一大批女生心中的梦中情人。

青青清秀温婉,每年都拿全额奖学金,和他是大家眼中最令人羡慕的校园情侣,私底下被传为金童玉女。

大学毕业后,青青顺利去了一家德国公司。而她男朋友则全力准备公务员考试。男友备考期间,青青像照顾自己儿子般照顾男友的饮食起居。

她重新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时间,习惯早睡的她每晚都陪着男友到凌晨一两点才睡;早上五点多起床为男友准备早餐后再去上班,从不参加同事聚会逛街,下班后直接奔家里为他煲汤,变着花样准备饭菜,生怕他的营养跟不上。

后来,男朋友考上了公务员时,青青觉得苦日子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要走完了。

在她满心欢喜地期待未来新生活时,男友却提出了分手。

男友的高中女同学在老家有权有势,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即使他已有女友多年。男友在考试时瞒着青青直接报了老家的公务员,因为可以照顾他那个家,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

他从始至终都计划着回家乡,而他的未来计划中从未将青青纳入其中。

他愿意倾心的,也许是那个可以帮他大展宏图,早日实现自己抱负的她。

这样的男人,他谁都不爱,他最爱自己。

他们在一起六年。

青青把自己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的时光给了他。

女人拿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的鲜活青春做赌注,最后换来的却是人家拍拍手就走的结局。

父母的爱如此短暂,男友的爱如此不堪,这个世界留给青青的除了满目疮痍,还有绝望。

活着的那一点点期盼都被毁灭,青青想到了自杀。

走到河边,滚滚河水奔腾向东,卷起千层浪。青青却丧失了那纵身一跳的决心与勇气。

死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既然死都不怕,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害怕的?

青青最终还是走下了河边,走上了远方,她心中的远方,没有停歇站,没有终点的远方。

相不相信爱情是其次了,最重要的是在饱尝辛酸后,她仍然不减半分地热爱生活,像刘瑜所说的那样积极乐观地活着,一个人像一支队伍,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即使被世界抛弃,也不放弃做自己的螺丝小姐。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两年前的一个初秋,我在图书馆看书时接到我妈的电话,她带给了我一个无法让人接受的消息。我那个三个月前检查出来只是患了并不严重的小病的小姨,病情恶化,现在已经住进重症监护室,没有多长的生命了。

我妈跟我通电话时,声音哽咽:“几个月前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瘦弱得只剩骨头,像个小孩缩在病床上,谁都不认识了,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认识。姑外婆哭得晕过去了,天天输液。”

小姨是我姑外婆的第七个女儿,才三十岁出头。曾经也是家里娇滴滴的小公主,结婚后便开始朝女强人的方向发展,跟着她的姐姐们学做生意,起起伏伏,后来开了好几家汽车店。

店子里的事,家中的大小事都是她来做,姨夫基本是甩手掌柜,不管,也管不了。姨夫家以前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家产基本都是靠小姨辛辛苦苦挣来的。

有一次,姨夫晚上停车时不小心擦到了路边的另一辆车,被那个混社会的车主讹诈,赔偿金没谈拢,后来车主带了一大帮人到小姨的汽车店闹事。

小姨让姨夫去外地躲一段时间,她自己一个人出面和那帮男人谈。气场十足的她,让那帮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讹诈不但不了了之,那帮人还成了小姨店中的客户。

这样一个在混混面前都毫不惧怕的女人,在病魔的折磨下,毫无反击之力,生命力正一点一点地消失。

在死亡面前,再强大的人都是那么脆弱不堪。

我最后一次见到小姨,是她患病前的那年春节,去姑外婆家拜年。她齐肩的头发,微卷,脸上白里透红,穿着修身黑色长裤和黑色长靴,上衣是件Burberry经典款风衣,体态轻盈,温柔地跟我们聊天,一点都不像女强人,反倒优雅中透着可爱,像是刚过二十五岁的轻熟女。

而在那之前,我在外婆家看到她的照片,刚刚生完第二个小孩,胖到了一百五十斤。

那天看到她,想起了那段关于女人的话:一个拥有强大内心的女人,平时并非是强势的,咄咄逼人的,相反她可能是温柔的,微笑的,韧性的,不紧不慢的,沉着而淡定的。

小姨去世后,听得最多的是惋惜。

那么年轻的女人,事业有成,儿女双全,辛辛苦苦了十多年,却等不到儿子长大,女儿嫁人,事业再一次的辉煌。

小姨清醒时,曾在病床上狠狠捶打自己,想不开。她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还没和其他六个姐姐美貌如花地去旅游,还没和丈夫好好过一次情人节,还没给自己好好放个假,还没去美容院体验那个最贵的SPA……

生命没有多少时,才会想起那么多想做的事没有做。

而那时已无力去做,最终,只得遗憾而去。

2012年春天,我在台湾做交换生时选修了一门课,叫悲伤辅导与治疗。在讲到临终看护时,老师向我们解释,在人面对死亡的时候,特别是长期病程的癌症,为什么病人会先保持否定的态度,不敢去面对实情,接下来会生气,认为为什么是自己得了这个病,再接下来开始了解死亡是不可避免时会呈现忧伤,最终才会接受它。老师讲完后,放了一部电影《遗愿清单》。

两个罹患癌症晚期的老人住在同一间病房,一个是富翁爱德华,一个是汽车修理工卡特,身份地位悬殊的两个人刚开始合不来,摩擦不断,而彼此唯一的相似点便是都只有所剩无几的活在世上的几个月时间了。

卡特随身藏着一张黄色的纸条,那上面写着他想做却未曾实现的愿望,他把那叫作遗愿清单。那是他大一哲学课上,老师布置的任务。

某天清晨,阳光洒进病房,爱德华无意之中看到了那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的遗愿清单:友善地帮助一位陌生人;大笑至流泪;欣赏宏伟的景象;亲自驾驶福特野马跑车……然后,他又自顾自地写上了其他的愿望——跳伞、亲吻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刺一个文身,并鼓动卡特一起行动,完成这些梦想。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躺在病床上,参加狗屁的医学实验以期待奇迹的发生,要么采取一些行动。”爱德华如此说道。

曾经不相干的两个人,变成了相依为命的人。

在卡特和妻子大吵一架之后,两个人开始了圆梦之旅。

影片的开头是喜马拉雅山的壮丽风景和一段引人思考的旁白:一个人一生的意义很难衡量,有人认为,这在于此人留下了什么,而有人则认为,这在于一个人的信仰,还有人认为,这在于爱,其他人则说,生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之后电影的前半部分,我看得昏昏入睡。

让我猛然惊醒的是爱德华和卡特在埃及金字塔顶端俯瞰宏伟景象。

古埃及人有个美好的愿望,当他们的灵魂到了天堂的入口,神明会问他们两个问题,而问题的答案将决定他们能否进入天堂。

“你找到生命中的快乐了吗?”

“你为他人带去快乐了吗?”

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爱德华支支吾吾,最终道出了他心中的秘密——他和女儿之间的间隙。当我看到他在女儿家,亲吻他的外孙女,然后划掉了那则心愿——亲吻世界上最美的女孩时,深深地感动不已。

在现实生活中,生命所剩无几的人都不会如爱德华或卡特这般幸运,还能够完成那些遗愿清单。

大多人都只是躺在病床上,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时间走了,他们也走了。

有些事曾经没做,之后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做了。

影片结束后,老师布置了一份作业,假设你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说的话,试着写一份遗嘱。

我已经忘了自己写过什么,只是在写完这份作业后,我的第一个改变是立刻开始学雅思,一刻也不能耽误,我想要出国留学,我知道那是我内心最最渴望做的事,即便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我也愿意为此而努力一番。

后来,从台湾回来,在同学都找好工作,保研考研成功的时候,我居然能心平气和地静下心来学英语,全力备考雅思。

回想起来,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

考完雅思只是漫漫留学开始的第一步,写申请材料又是艰难的一步。那会儿,就连上厕所都在想自己的优势是什么,怎么样才能让申请书写得有血有肉吸引导师看,学习计划书要如何构思,等等。

后来,当我收到心仪学校的面试邮件时,我想实现梦想的每一步虽然艰难,但让你如此心甘情愿,即便最后我面试失败,被学校拒了。

我暂时没有实现那个愿望,但我为它付出过争取过努力过。

我知道,这个梦想的结局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它未完待续,等着我现在即刻起程为实现它而倾尽全力。

我想去看世界上最伟大的印度教建筑,想去清迈领略泰北田园小清新,想去越南经历人生中必去的五十个地方之一,想在大学期间有交换经历,想要出国留学,为此我拼命学习,努力工作,努力挣钱。

很幸运,这些事大部分都实现了,除了出国留学。

其实,事情没有那么难,走出第一步,最难的就已经跨越了。

日本有个临终关怀的医生大津秀一,他从上千例临终病患的“人生至悔”中总结出了最后悔的二十五件事,它们是:

没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实现梦想

做过对不起良知的事

被感情左右度过一生

没有尽力帮助过别人

过于相信自己

没有妥善安置财产

没有考虑过身后之事

没有回故乡

没有享受过美食

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工作

没有去想去的地方旅行

没有和想见的人见面

没能谈一场永存记忆的恋爱

一辈子都没有结婚

没有生育孩子

没有让孩子结婚

没有注意身体健康

没有戒烟

没有标明自己的真实意愿

没有认清活着的意义

没有留下自己生存过的证据

没有看透生死

没有信仰

没有对深爱的人说“谢谢”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也知道要趁早去做。但是大家觉得时间还有很多,总之拖延症成了最大的癌症。

等到最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再悔恨至极。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但愿这世上谁都不要有这种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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