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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摄制前的忐忑

周雅兰说了那么多细节,最让张汉磁感到吃惊的却是涉及他安全的举措,“您说让我戴上面具出场?以往的节目里,持保人都是堂堂正正以本来面目登场的呀?”

周雅兰神色凝重起来,“因为您的藏品太特殊,专家团极有可能给出天价,我们不能不顾及您日后的生活和安全问题……”

张汉磁点点头,“好的……我记得品宝栏目展出过许多天价藏品,有青花瓷,有远古玉器,有名画,价值超过千万元的也不罕见……”

周雅兰采下眉头说:“如果您那颗蓝宝石是极品,我真的无法估量它的价值……”

张汉磁也是一直无法估量它的价格,他曾经查询过诸多极品蓝宝石的相关资料,只有收藏于美国斯密森博物馆里的那颗‘亚洲之星’可以与之相媲美,它前几年的价格是2500万美元,如今或许翻了一倍还不止,“我……全听周主任的安排……具体该怎么做呢?”

这时,品宝栏目组的门神小路走了进来,“主任,参加录制节目的持宝人陆续打来了电话,十点钟之前会悉数到场……”

周雅兰出语从容,“好,你把客人们直接请入录制大厅,本期节目比较特殊。”

小路点头道:“邀请来的观众也很快会到场,这些人要与持宝人分开吗?”

周雅兰思索了一下说:“本次展出的藏品都不上档次,让他们自由交流倒也有一种新意,就不要分开了。”

小路用奇特的眼神搜刮了木讷的张汉磁,显露出来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已经明白了。她又问:“那么专家们由谁来接待?”

周雅兰微笑道:“当然是我接待了,你把专家们请入赵副主任的办公室里……”

小路点点头,又以奇特的目光搜刮张汉磁一眼,仿佛在问:你是老天爷呀?受到这么高的待遇。但她还是向周主任有礼貌地说:“好,我去了,主任。”说完转身走了。

接下来,周主任详细地向张汉磁交待了录制节目的程序,以及他要做的每一个步骤和要注意的细节。张汉磁听得有些发懵,但仍然不停地点头,“我明白,主任。”

周雅兰最后强调说:“您就待在我的办公室内,哪儿也不要去,你在出场之前必须要见专家团,因为有一些藏品,专家也需要确认的时间。”

张汉磁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口,“卫生间在什么地方?”

周雅兰面对张汉磁的尴尬之相,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来抚慰,“出门,往左侧拐弯,走几步就是,去吧,等你回来我再出去。”

尿急是一个很难忍耐的事情,张汉磁顾不了许多起身出了门。

大约过了十分钟,张汉磁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也从容了许多,“周主任,我会老老实实坐在屋子里,您放心去主持大局吧?”

周雅兰站起身给他一颗定心丸,“不要紧张,不是直播,如果录制过程中出现错误,后续制作中可以删剪修复。”

张汉磁起身送她,动作笨拙很是滑稽,“您放心,我经常观看您的栏目,我有信心发挥好……”

“那就好。”周雅兰递给他一本关于收藏的杂志,“用它打发时间吧,里面有很多可以参考的知识,各类收藏市场日新月异呀。”说完走了出去。

张汉磁看着杂志里琳琅满目的宝物,把紧张情绪渐渐地施放了出去 。

大概上午十一点钟的时候,周雅兰带着六位专家走了进来。她首先对专家团介绍了张汉磁,“这位就是蓝宝石的持有人,张汉磁先生。”

张汉磁面对专家自然身价低了半截,连连弯腰,“各位专家好……”

周雅兰又向张汉磁逐一介绍了专家的姓名和职称,“这位是国家一级文物鉴定师王柄昆老先生;这位是国家一级珠宝鉴定师王兴来先生;这位是国家一级珠宝鉴定师李明存先生;这位是北京故宫文物管理员梁承武先生……”

专家们逐一跟张汉磁握了手,表情各有不同。

待大家坐稳了,周雅兰开门见山地说:“现在,我和张先生就去库房打开保险箱,取来藏品,大家稍等片刻。”见张汉磁起身,微笑道:“张先生请。”

专家们有礼貌地点头目送。

周雅兰走在前头,张汉磁跟在她身后做好了将盒内的赝品换出的准备。周雅兰开着库房的防盗门微笑,“这个库房的门,只有一把钥匙,严格地说,另一把锁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做为备用……就是说,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了,那么做贼的人就是我周雅兰,即便不是,我也要负其全责。”

张汉磁听着,像是对方在暗示他什么,但是他只有以微笑回应,“这怎么有可能呢?再说,保险柜的钥匙,不是都交给了持宝人本人吗?”

周雅兰神情变得严肃,指着那个放有蓝宝石的保险柜说:“是十六号箱,请打开吧?”再次提醒他打开的方法,“首先插入钥匙顺时针九十度旋转,又逆时针一百八十度旋转,再顺时针一百八十度旋转……”

张汉磁手有些抖,鼻尖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保险柜有没有安放炸弹?扭错了会不会爆炸呀?您最好站得远一点……”

周雅兰猛然咯咯笑出声来,“您是不是外国电影看多了?不会,国家级博物馆里的保险柜或许安装了爆炸装置……”

张汉磁长舒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我的手有些发抖,怕按错了键……”又感觉自己被对方的笑声给迷惑住了,她的笑声似乎被这个空旷的仓库放大变了味道,仿佛带有一种浓重的挑逗性,也许还夹杂着些许的嘲弄,总之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男性荷尔蒙陡然增强,身体的某个部位在发生变化,既胀满又奇痒,但是手不再发抖了,“密码,我没有忘。”说着大着胆子按了下去。

周雅兰盯着他的眼睛说:“打开盖子,验明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对张汉磁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换回真品,而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察觉。他把那颗巨大的蓝宝石托起的时候,已然完成了全部动作,“周主播,东西安然无恙。”

周雅兰仰望着那颗幽蓝的宝石一时感到莫名的迷茫,“它,是真是假,马上就会分晓,一切都逃不过专家们的眼睛……”

张汉磁洗耳听着,像是对方在对他进行某种暗示,他知道此刻对方的判断力显然是出现了问题,只有借助语言进行必要的试探和提醒。张汉磁将宝石放回了盒内盖上了盒子,“我深信它是一个真品,周主播。”

周雅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采下了眉头,分明是要把自己内心的小匣子隐藏起来,“时间不太充裕,赶紧去见专家吧。”说着走在了前头。

张汉磁跟在身后,可以从她身形微弱的变化和步履的迟疑,看穿她那布满疑云的内心世界,这种灵性,恐怕不是所有的人都具备的。

当进入主任办公室,面对诸多专家的时候,周雅兰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让各位专家老师们久违了……”又面向张汉磁说:“张先生,把您的藏品放在桌面上,让各位专家事先做个鉴定,这样,录制节目时不会出差错。”

这些专家之中,当属王柄昆教授资格最老,也最有权威性。诸位专家们都让他先过目,周雅兰也说:“王老先生,您就不要推辞了。”

王柄昆教授在众人的推举下站起来伸出了手,当老教授打开盒子的瞬间骤然变成了一尊雕像,脸色格外红润,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发出烔烔的光芒,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老人矜持片刻,将盒内的蓝宝石取出,渐渐地把它举在了头顶的灯光处,直见那颗宝石转变为海蓝之色,从方方圆圆的切割棱角处发出璀灿夺目的七彩星光来,随着老人的摇动,那颗宝石竟然划出一道七色彩虹来,这让张汉磁大吃一惊,东西是他的,他却从来没见到这般绮丽的壮美景象,他暗自想:其中还有多少奥秘是他不知道的呢?

教授脸上的汗珠在一颗颗地往下坠落,眼前这颗蓝色宝石是他平生闻所未闻的世间珍奇,这一摸一望,不但辨出了真假,也判断出了它的质地。其它专家也都站了起来,把惊讶的目光凝聚在那颗巨大的蓝宝石上,其实在场的所有专家都有一目了然的技能,这种本领是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一百次里很难出现一次错误。五个人的头都快要撞到一起了,可是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张汉磁心情有些迫切,忍不住问道:“王教授,这颗蓝宝石是真品吗?它属于宝石家族中的极品吗?能不能与南非名钻相媲美?”

王柄昆教授没有正面回答,这是本栏目的规矩,结果必须在栏目的末尾揭晓,做为压轴大戏将悬念留到最后。老人将宝石稳稳地放入盒内,并取出手巾拭了拭脸上的汗水,“今天的气温达到三十六度,室内也觉得闷热啊。”又对其他专家们说:“你们也看个仔细吧?”

其它专家们自然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有的取出阔大镜来仔细望,有的用手指弹一弹,真是各有各自的绝技。周雅兰并不询问结果,她似乎知道了谜底的第一个答案,这已经足够了。她把张汉磁带来的遗嘱给各位专家传看,“虽说藏品不问出处,可这里毕竟不是自由交易市场,还是需要了解它的来路啊。”

王柄昆教授翻阅着张汉磁带来的资料微微点了一下头,“周主任,那就按照老规矩,一切谜团留到节目的最后吧?”

周雅兰笑了一嗓,点头,“王教授,您每次都是默守原则,经常让我惊讶……这倒是有利于节目的录制效果,真是谢谢您老的支持了?”

专家们相互对笑。

到了中午,大家一同前往星级酒店吃过了丰盛的午餐,经费自然全由电视台里出,这个节目的收视率极高,中间插播的广告让电视台有了丰厚的收入,台里的领导自然是大力支持了。吃过午饭,大家集聚在了录制节目的演播大厅里面。

待到下午两点,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了。

主播周雅兰在一片掌声当中闪亮登场了,“各位观众,品宝栏目第一百八十期与大家见面了。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

张汉磁独自坐在一个狭小的化妆间里注视着电视荧屏,看着周雅兰向观众逐一介绍到场的六位专家,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这是第一次。他握着一张面具发呆,面具是一只蓝色小白兔,上面露着四个孔,两只眼睛、鼻子和嘴可以正常发挥它的功能。他在想为什么不是一张大灰狼的图案,或是恶老虎的图案呢?对了,只有温顺的小白兔才与这个栏目相匹配。

周雅兰接着介绍三位特殊嘉宾,“我们从数十万发送手机短信的观众当中选出了三位幸运观众……他们是来自河北邯郸的刘先生;来自山东济南的吴女士;来自浙江温州的马先生……这三位将有资格竞猜每件参展宝物的价格。三位当中,哪一位竟猜得价格与专家团给出的价格最贴近,哪一位将得到‘得尔康通讯有限公司’提供的精美手机一部。”

选手后面的观众们依次鼓掌助兴,为栏目营造良好的氛围。

周雅兰矜持了一下,对大家说:“今天第一位持宝人出场的方式与以往不同,他将面带一张可爱的白兔面具出场……”她停顿了一下扭转一下脸,略微提高嗓音说:“下面请第一位持宝人张先生出场!大家鼓掌欢迎……”

张汉磁匆忙戴上小白兔面具,双手捧着精美的小盒子出了场。周雅兰向他走进了两步,“请把您所带的宝物放在桌面上……可以把盒子打开。”

张汉磁木讷的表情被面具掩盖住了,这对他倒是一个意外的帮助,但他还是没有忘记与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周雅兰微笑着平息了大家的掌声,“好。张先生为我们带来的是一颗重三百五十克拉的蓝宝石,相当于一两四钱……”台下有了一阵骚动,她以手势平息着大家的惊讶之音说:“现在请三位嘉宾上台来,依次仔细辨别它的真伪,并给出它的市场价格……”

三位竟猜嘉宾上台来,依次取出盒中的蓝宝石仔细观赏,皆面不改色,看来都以为这颗蓝宝石是赝品。周雅兰给三位观众的时间比以往要短,“好,现在请三位回到各自的位置。”

三位嘉宾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周雅兰开始提问题,“先从刘先生开始。您认为这颗蓝宝石是真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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