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学期叶欣老师为大家上的第一节课,所有的人都正在专心听课,突然叶欣老师的声音停了下来。校长带着一个打扮奇怪的小姑娘停在了门口,叶欣老师似乎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安排好大家先自己回顾所学的知识后,她走出教室和校长两人站在走廊外谈话,教室里的人趁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你看她穿的是什么?”“捣蛋三剑客”之一的牛皮皮向喜欢看书的“小壮壮”王一舟问。
“这个打扮好像少数民族的,我在电视里看见过。”“小壮壮”王一舟认真地把小姑娘打量了一遍。
“哇!你看她戴了好多项链,还有耳环,真漂亮啊!跟明星似的。”“追星狂人”刘莎莎啧啧惊叹!
“漂亮什么啊!穿得奇奇怪怪的。”“多事鬼”赵小飞一边往外看,一边说。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来个人吗?瞧你们小题大作的。”“挑刺鬼”李一鸣故作不屑的样子,眼珠子却情不自禁地往外瞄。
“嘘!叶欣老师进来了!”靠窗外的同学一见到叶老师往教室这边走,便立刻向里面通风报信,大家立刻又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珠子全盯在跟着叶欣老师走进来的小姑娘身上。那个小姑娘垂着头,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我们的集体又多了一个朋友了,这是我们班来的新同学,她叫索玛。”
“好奇怪的名字啊!”教室里又沸腾起来。
“嘘!”一向调皮捣蛋的牛皮皮主动维护着纪律,因为眼尖的他看到叶欣老师皱起了眉。牛皮皮最喜欢温柔漂亮的叶欣老师了,他可不喜欢看到叶欣老师生气的样子。
叶欣老师见同学们都好奇又期盼地看着她,便开口介绍说:“她是藏族同学,第一次到汉族学校,以后大家要多帮助她。”
“哇!”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
“藏族?哇!少数民族耶!好酷啊!”刘莎莎不禁惊叹起来。
“索玛,你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叶欣低下头对索玛说话。索玛抬起了头,她似乎有些害怕,忐忑不安地看着下面的同学,那眼神像森林里的小兔子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要逃跑一样。
“别怕。大胆点。”叶欣老师温柔地鼓励索玛。
索玛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大声点啊!我们都听不见。”“多事鬼”赵小飞又起哄了。
索玛的脸涨得更红了,她一句话也不说,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叶欣老师。
“没关系,你坐到第二排去吧!”叶欣老师的话一出口,索玛就立刻跑到座位上去,坐得端端正正的。
“这个新同学看来挺虚伪的!”“挑刺鬼”李一鸣一向喜欢在老师面前装模作样,他认为索玛的这种表现就是在故意讨好叶欣老师,心里特瞧不起她。
下课后,班上喜好打听小道消息的女生都围着索玛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哇!你脖子上的项琏是水晶吗?我曾经看到蔡依林也戴过。”“追星狂人”刘莎莎羡慕地说。
“哇!你的发型真好看,全是小辫子,是你妈妈帮你编的吗?我妈妈从来不帮我弄的。”班长康苗摸了摸自己稻草似的乱头发,真恨不得自己的头发也长成索玛那样。
“哇!你的衣服真是太有个性了,出门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刘莎莎真想把索玛的这身打扮全套到自己身上试试。
“你们女生就会哇,哇哇乱叫,跟青蛙似的。”牛皮皮一句话刚说完,康苗、刘莎莎“杀人”式的目光便投过来。
牛皮皮故作不在乎似的说:“我说的是事实嘛!你看人家索玛都不理你们。”他这句话一说,康苗和刘莎莎才发觉索玛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在座位上看书。
她特别迫切地看完一页又翻一页,又急切又仔细,仿佛极度饥饿的人突然见到了一顿美餐似的,看样子她准备要一口气把书全看完。她完全地沉浸在书里了,四周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这才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李一鸣倒背着手,装成老学者的样子卖弄他的“文采”。
康苗和刘莎莎没理他,她们都被索玛奇怪的举动惊呆了,康苗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索玛,索玛!”
索玛好半天才不耐烦地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康苗。康苗被她不耐烦的表情吓了一跳,忘了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和我们一起玩吗?”索玛摇了摇头继续看起书来。康苗和刘莎莎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出了教室,走到门口仍不忘回头看一眼奇怪的藏族小女孩。两人对视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女孩真怪!”
牛皮皮想不到康苗和刘莎莎这两个班上的“女中豪杰”居然也碰了钉子,好奇心慢慢地爬上他的心头,他特意跑去看索玛到底在看什么书,该不会是和自己一样也喜欢看科幻书吧!要不然肯定是漫画书,以后说不定可以和她互换呢!他把头凑过去一看,大失所望,索玛看的居然就是语文书。
语文书上课看看也就行了,怎么下课还看得这么认真呢!
“这语文书有什么好看的?”牛皮皮不禁奇怪地问。
索玛仿佛没听到似的,仍然继续看书。
牛皮皮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推了推她,“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呢!一点礼貌都没有。”索玛不耐烦地看着牛皮皮,仿佛他阻挠她的好事,带着浓重的口音说:“就是好看,你别烦我。”
这居然就是索玛到新班级后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普通话说得不准,说话语气有点凶巴巴。牛皮皮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地盘”玩自已的。他总是费解地看索玛,她继续在看书,有时露出笑容,有时皱紧眉头,看她读书那么投入的样子牛皮皮想不通语文书有什么好看的,他拿着自己的语文书翻了一遍,都是以前那些课文,让自己头疼的课文啊!这本小小的书怎么会突然产生了这么大吸引力呢?
“想不明白啊!想不明白。”牛皮皮自言自语。王小舟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牛皮皮转过身来对王小舟说:“王小舟,你书读得多,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奇怪啊!”牛皮皮想破头也不明白索玛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博士”王小舟家里藏书特别多,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虫子,班上的人传说他看的书可以堆满一间屋子,做的读书笔记有一层楼那么高,可能传言有点夸张,不过王小舟确实是班上有名的“万事通博士”,“捣蛋三剑客”有什么不懂的都喜欢去问他。
王小舟用手托着腮摆出思考者的架势,想了想说:“这可能因为她是少数民族吧!”
“是吗?真够怪的。”
“你不知道啊!她们可脏了,一辈子只洗三次澡!从不刷牙洗脸。”“多事鬼”赵小飞说得神乎奇神,把牛皮皮和王小舟都震住了。
“不会吧!那岂不是比我还要邋塌。”牛皮皮不敢相信地瞪着赵小飞。“王小舟,是这样吗?”他向王小舟求证。只是这个问题把“博士”也难倒了。
“这……好像是有。”王小舟其实也不知道赵小飞说的是真是假,他怕被嘲笑,又怕自己“博士”的称号不保,就点了点头。
“是吧!王小舟都说有,我以前看电视里也这样说的。”看赵小飞信誓旦旦的样子,牛皮皮不得不相信了,他甚至觉得已经能闻到从索玛身上飘过来的臭味了。
这条爆炸新闻像长了翅膀一样,经由赵小飞的传播很快地传遍了全班。不过康苗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事,她也看过书,书里没有这么说过。不过“多事鬼”赵小飞认定有这么一回事,两人便打赌,输了的人就围着教室跳一圈,一边跳一边学狗叫。
为了证实他们的赌局,康苗便肩负着去问索玛的任务,她慢慢地走过去,心想,自己这样问会不会伤索玛的心,不过已经和赵小飞打了赌,现在骑虎难下了。
康苗微微地张了张嘴:“索玛,索玛!”索玛停止了看书抬起头看着康苗,看着索玛清澈的目光,康苗想临阵逃跑了,不过赵小飞也站在旁边,她回头看到赵小飞得意的样子,心想,输了就要一边跳一边学狗叫,我可不能在班上丢这个脸。
“请问你们是不是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康苗的话一出口,索玛的脸涨红了,眼睛不看她了,只盯着书。康苗见她样子不对,站在旁边手足无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她瞥见索玛的书上有圆形的泪渍,啊!不好,她哭了。康苗一时慌了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无心的!”康苗开始劝索玛,可是无论她怎么劝也劝不住,索玛的眼泪反而像水笼头一样不断地流出来。
正好叶欣老师伴着上课铃声走进了教室,见索玛在抽泣,便上前问是怎么回事,爱告状的李一鸣趁机举报是康苗把索玛惹哭了。“作为班长康苗一向对同学很好,怎么会惹哭她呢?”叶欣奇怪地问。
“因为康苗和赵小飞打赌索玛是不是一辈子只洗三次澡。”李一鸣的话逗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康苗担心被叶欣老师骂,心里又觉得难过,眼泪在眼眶里也直打转了。“千不该万不该,真不该跟赵小飞打这个赌。”康苗暗暗地想。
叶欣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在这个班级,无论是哪个民族,都是班级的一分子,你们应该学会怎样尊重别人。”平时温柔的叶欣老师现在看起来特别严厉。
赵小飞假装若无其事,其实他心里也有些难过,康苗后悔极了,身为班长却被当众批评,她真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下课铃声响后,叶欣老师邀请索玛一起出去走走,她牵着索玛的手一边走一边为她介绍。走到操场,许多同学正在玩耍,有的打篮球,有的跳绳,处处都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这是学校的操场,是你们玩耍和上体育课的地方,以后你可以经常和班上的同学一起玩。”
“真的吗?”
“真的!”
“太棒了,操场真是太漂亮了。”索玛第一次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叶欣老师又带着她去实验室、音乐室、微机室,索玛第一次看到实验用的瓶子,第一次看到钢琴,她好奇地伸手碰了碰琴键,发出“当”的声音,她生怕把琴键按坏了,不敢多碰一下。索玛最喜欢的是微机室,因为她曾听说过可以通过电脑看到千里之外的人。
叶欣老师带着她走微机室,第一次坐在电脑面前,索玛激动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好,她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叶欣老师教她开机,拿起她的手时都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们一起按机箱下面的圆纽,听到风箱响的声音,索玛吓了一跳。
“没事的。”叶欣老师鼓励她,索玛微微笑了起来。
叶欣老师耐心地教她上网搜资料、看网页,索玛感觉自己学到了好多东西,笑得特别灿烂,看到她幸福的笑容,叶欣也觉得特别高兴。
“叶老师,电脑能看到千里之外的人吗?”索玛的眼睛特别明亮,像水晶珠子,现在她的眼睛里装着疑问等待老师为她解答。
“当然了”叶欣点了点头。
“那我能看到我以前的朋友、同学吗?”索玛兴奋又急切地问,她的手把叶欣老师抓得紧紧的。
“那需要他们同时也上网,而且有摄像头才行。”叶欣的话让索玛的笑容又黯淡下来。
“怎么了?”叶欣问。
“我的朋友,他们不能上网。”索玛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她大概是想念远方的朋友了,叶欣决定以后要多帮助这个新来的女生。
回到办公室叶欣把班委都叫到了办公室,让他们多帮助索玛,康苗听了脸涨得红红的,说:“我们一定会的。”
回到家后,妈妈躺在床上睡着了,索玛自己动手做饭,趁着饭还没熟她抓紧时间拿出已经用过的本子,在背面开始写日记:
今天真的很特别,我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书,再也不用和别人一起看书了,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梦,好害怕梦突然醒了,课本又长了翅膀飞走了。我要抓紧时间把它读完,即使有一天它飞了,内容已经留在我的脑海里。
汉族的同学真奇怪,他们居然问我是不是一辈子只洗三次澡,真讨厌他们这样问我,好像觉得我是一个脏孩子一样,气得我要死,幸好叶欣老师出现了。叶欣老师是个漂亮温柔的老师,我真喜欢她,她带我看了好多好多新奇的东西,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么漂亮的操场,它的中间是绿色的草坪,两边种着树,跑道是用特殊的什么胶做的,能防止人跑步的时候滑倒。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钢琴、电脑,平时只有在书里才能看到的东西,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亲眼看到,还摸到了,假如这是个梦的话就让我不要醒来……千万千万不要醒来。
这些同学似乎都很开心,尤其是那叫个牛皮皮的,别的同学都叫他搞笑天王,他还来问我看的什么书,一见我看语文书,他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同学们的生活真幸福,真羡慕他们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唉……
咳!咳!妈妈的咳嗽声响起,听到这声音,索玛紧张地赶紧把日记本放好,给妈妈了一杯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