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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青花的校长亲自上门拜访,一个劲地夸奖强哥和小白,说在校时就已注意到两人是人中龙凤,必成大器。

寒暄一阵后校长道明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最近在校生迫于就业压力,出现了普遍的厌学情绪,甚至还有学生喊出了什么“读书无用论”。

校长为此忧心忡忡,因此力邀强哥作为历届优秀毕业生代表,为在校学生作一场报告,用自身的成功例子鼓励学弟学妹们,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李小白问:“校长,学校那口鱼塘还在吗?”

校长不明所以,答道:“在,在,学生每学期能吃到一餐免费红烧鱼。”

他早已记不起那口鱼塘本来是要建成“强哥”泳池的。

其实鱼塘比游泳池还是要来得实用一些。鱼塘的水再混浊,只要有勇气,还是能跳下去游两圈的,而水里加了漂白粉的游泳池,虽然清澈,却是养不了活鱼的——水至清则无鱼啊。

强哥和李小白相视做鬼脸。

校长临走的时候,还希望强哥创业不忘回报母校,考虑与青花大学结成用人合作单位。

强哥一口应承,他本来就想把隔壁的店面也盘下来,扩大经营,也可以接纳更多的大学生。

强哥和李小白忙得不亦乐乎。

盈盈每天跟着强哥进进出出,挂着强哥助理的头衔,干着很像一个贴身女秘书的事。李小白对于给盈盈开多少工资很是为难,多了,难道压过自己这个副总经理,少了,又怕强哥有意见。

思来想去,只好问强哥的意见。强哥说,你去问她,她要多少给多少。

李小白瞠目结舌,心想这女的真不是省油的灯。

“我一分钱也不要。”盈盈回答李小白。

李小白再度瞠目结舌,又跑去请示强哥。

强哥仿佛早就知晓答案,不以为然地说:“那就不开工资,你听她的。”本来工资无论开多少,盈盈都是不屑一顾的。何况,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李小白觉得自己越来越崇拜强哥了。

本来,强哥瞒着盈盈,早就联系了杜太太,告之她盈盈的下落,杜太太说,她马上来接盈盈回家。谁知,等来等去,杜太太就是不见人影。

只好再打电话去催。

杜太太在电话里十分抱歉,说最近有点忙,托强哥再照看盈盈几天。

“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强哥,你可别让她受委屈。”

强哥只好答应。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月。

杜家一点也没有来接人的意思。

盈盈也顺理成章地粘着强哥。

强哥偶尔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盈盈虽然有时候比较疯,但大部分时间还是挺乖巧的,特别是人前,举手投足都很有总经理助理的范儿,没有露出一丝马脚。

这时候,杜太太却来了。

杜太太单刀直入,问强哥愿不愿意娶盈盈。

强哥吃力地回答:“盈盈是个好女孩,只是……我一直是把她当妹妹的。”

他心里依稀掠过另一道影子。虽然张晓雯早已是明日黄花,可对于强哥来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那么用心地付出过真心,怎么可以再轻易地爱上别人。

晓雯应该过得很好。MSN很久没有她的留言了。

杜太太第二天就带走了盈盈。

她说,她们的移民手续办得差不多了。盈盈这条件,嫁个王子都不差。

李小白惊诧于强哥的美女助理突然人间蒸发。

强哥一整天闷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李小白安慰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不,再给你招个助理吧。

强哥把李小白轰了出去。

盈盈的出现和蒸发,宛如昙花一现,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大学生足疗中心”的午后谈资。但很快,大家也把盈盈抛在了脑后,因为足疗中心的繁荣也如昙花一现。

由于一场众所周知的大火,出于亡羊补牢、防微杜渐的考虑,全国上下,各行各业都开始进行消防安全整顿。“大学生足疗中心”在经过消防检查后,因为装修的问题,需要停业整顿,消除安全隐患,趁此机会,李小白建议强哥,对员工们开展消防安全知识培训,请消防员培训之后,又开展了消防安全知识竞赛。

等到重新开张之后,又迎来了税务所的检查。强哥说,我这才开业没两个月呢。税务所的同志语重心长地说,逃不逃税,不是看时间长短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税务所查得很严,可惜查了几天也没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索性又查了几天。强哥和李小白每天陪着吃喝,吃坏了肠胃,只好每人送了一个不菲的红包,这才把一丝不苟的同志们送走了。

各式各样的检查又来了几拨,强哥穷于应付,逐渐觉得力不从心。再加上盲目扩张、经营不善,大学生足疗中心每况愈下,几个月后就陷入了资金断流的困境。

强哥和李小白才出校门不久,本来就没有学过经营和管理,开办企业一靠强哥的经济后盾,二靠两人的胆子大。

强哥不但胆子大,气量也大,将心比心,“大学生足疗中心”的员工福利好,休假有保障。盘下隔壁的门面后,租金装修掷进去不少,生意却没有想象中的好,闲置了一大半的场子,员工倒多了大把的休息时间。

他们的员工手艺一般,又很傲气,不肯低三下四地服侍人,这也是足疗中心走向衰败的原因之一。

入秋以后,生意更淡了。

再这样下去,地方政府树立的这个正面典型,就要变成反面典型了。

政府可以另外培养典型,强哥和李小白却输不起。

正在两个人商议出路的时候,强哥忽然对李小白说:“我得马上回一趟家。”

李小白见强哥的表情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

强哥说:“老头子的矿上出事了。”

李小白松了口气,说:“那你用不着紧张啦,不是说煤矿年年都有事,伤不了筋骨么?”

强哥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这次的娄子捅大了,纸包不住火……关键是,老头子的靠山倒了。”

都说孙悟空灭掉的妖怪没后台,有后台的都让菩萨救走了。不过,如果菩萨有朝一日自身难保,那罩着的妖怪估计也没救了。

李小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强哥,忽然想到,那林黛黛不知如何了,是不是还跟着强哥的爸。自从她的痔疮膏广告播出后,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在媒体上见过她,不知是自己恰好漏过了,还是林黛黛混得并不如意。

正想着,强哥已经顾自说道:“还记得那个林黛黛吧,她卷走老头子的存款,出国去了。”

李小白惊得说不出话来。

暮色中,两人依依惜别。

“强哥,为什么坐火车回去,你的宝马呢?”

“折给朋友了。还有,我股票里套的钱昨天也都割了,这些钱都打在我们中心的账户上……”

“强哥……”

“小白,我们不能输。我回家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强哥,我想停业几天。”

“随你吧。”

李小白说:“我现在才发现,我们读了那么多的书,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创业真的不容易,这跟你们炒股一样,风头不对或者胡乱投入只会把自己深套进去。”

“小白,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努力……”

拉响的汽笛像烈马长嘶。

列车的车轮接着车轮,载着旅客投奔那不知何方的远方。

人生的车轮大概也是如此。

强哥走了。

他来的时候很潇洒,走的时候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究竟还会不会回来呢?

李小白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

有很多事,都需要强哥来想。

回到北京后,强哥才知道,问题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唐富贵为了捧红林黛黛,在电影上砸掉了大把的钱。可惜林黛黛在生活中演戏到位,在戏里演戏却很不到位。为了照顾到她的戏份,编剧和导演已使出浑身的解数,加武打戏加感情戏加哭戏加特写,还不惜高价请来几个大牌男星与她搭戏,想就此把她捧到天上,自然,钱都是从唐富贵的口袋里掏出来的。结果观众却不买账,杀青后的电影票房一败涂地。虽然请了不少托在网上夸她演得炉火纯青,电影有望冲击奥斯卡。可投出去的钱,还是打了水漂。

唐富贵虽然不缺钱,可也是个生意人,拍电影损失掉的钱,想在煤矿上捞回来。山雨欲来风满楼,收归国有的风声越来越紧,唐富贵孤注一掷,疯狂采挖。他的矿本来就岌岌可危,最后的疯狂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矿塌了。

埋下几十条人命。

纸也没有包住火。

这起事故被确定为重大责任事故,老板唐富贵负有重大事故责任,被检察院批准逮捕。

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地赔偿给矿难家属,可林黛黛却卷走了唐富贵的存款,无异于雪上加霜。

唐富贵外面的那个女人,清楚唐家很快就要一贫如洗,马上就与他划清了界线。

唐母受了惊吓,心脏病突发,被送进医院急救,但在病床上,她念念不忘,叮嘱儿子要筹钱,替唐富贵争取轻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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