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醒过来后,发现被关在一间小破屋里,手脚都被牢牢地绑在一把椅子上,眼睛被人蒙住了,嘴上也贴了胶布。
她的面前,有两男一女正蹲在地上翻包,一个胖子,一个瘦猴,还有一个女人,正是骗她找救命药方的那个女人。
那个LV水桶包被翻了个底朝天,化妆品,手机,钱包,一样没落。
三个人坐地分赃,钱和手机,被两个男人分了,包和化妆品扔给了女人。
瘦猴对女人说:“这包看着虽然不是什么真皮的,不过还挺结实的,可能还值个两三百块钱,你留着吧。”
“怎么一张银行卡也没有?”瘦猴撕下盈盈嘴上的胶布问。
“我从来不用卡。”盈盈说的是实话,她包里向来只带现金。去年某地有个大型车展,她就是背着一蛇皮编织袋的钱去现场买了辆车,结果,还被狗仔拍了新闻,在网上的点击率远远超过那些香车美女的照片。
两男一女原以为抓回来一只肥羊,随身带了那么多现金,估计带的卡也少不了,只要搜出银行卡,再逼她说出密码就行。这种营生,他们干过几票,都没有失过手。被抓来的人,懂得破财消灾的道理,都很配合。
虽然没有卡,好在包里还有一万多块钱,没有落空。
分完赃后,三个人拿出几个烧饼,开始啃。
女人把一个烧饼递到盈盈嘴边,盈盈不肯吃。
“吃点吧,等会我们走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人路过这里……”女人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歉意。
“别好心了,饿死也是她活该。”瘦猴冲着她嚷嚷。
忽然胖子把几个烧饼一古脑儿全扫到地上。
瘦猴叫起来:“你疯了,分个几千块钱连烧饼都不吃了,想改行吃鱼翅啊!”
胖子把用于包烧饼的报纸拿起来,手都抖了,说:“哥们,天上掉馅饼了,我们可以改行吃鱼翅了。”
瘦猴和女人都凑过去。
报纸上是强哥登的寻人启事,配发了盈盈的大幅照片。
女人把报纸凑到盈盈脸旁,认真比对。
女人说:“好像和照片上不太像呢,照片上的眼睛更大一些,鼻梁更高一些,下巴更尖一些。”
盈盈哼了一声。
“听说现在的照片都是什么‘P’过的,母猪都能‘P’成嫦娥。”
瘦猴说:“她的身份证呢,扔哪了?”
胖子说:“错不了,喏,在这里,身份证上写着她就叫杜盈盈,一字不差。”
女人惊喜地叫起来,“报上说,找到她,可以领到十万元酬金呢。”
“傻了吧你,这么高兴,你不是找到她,而是绑了她,她回去一说……”
“我不会说的。”盈盈忽然插了一句。
“她说她不会说的。”女人忙说。
“你听她的!况且,找个人都可以拿十万,你别说,她还真值不少钱呢,反正我们绑都绑来了……”瘦猴说。
胖子一拍大腿,说:“一不做二不休,要捞就捞票大的,去敲个一百万来,我们就可以退休了!”
“别把事情闹大了,我有点怕……”女人说。
“怕什么,我们总是这么零敲碎打,还不如玩一票大的。反正这些有钱人,钱多半也是来路不正,我们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事情很快议定了。
盈盈意识到,刚才只是被打劫,现在变成被绑架了。从小到大,自己还是第一回被绑,盈盈居然有点小兴奋。强哥小时候曾被绑匪绑过三次,每一次都毫发未伤地自己跑了回来,她崇拜之余想的是,可惜自己没遇上这种机会,不然也跑给他看看。
女人拿来一瓶水,喂给盈盈喝,盈盈打算给自己留点力气,便不再坚持,认真地喝了两口。
然后就睡着了。
水里加了安眠药。
他们先打了勒索电话,然后抬着不省人事的盈盈转移地点。
这里还不够偏僻,偶尔会有游人路过。
当务之急,是把她转移到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老黄到了八达岭,打电话给盈盈,盈盈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强哥回到八达岭,四处找不到盈盈,却意外遇上了焦头烂额的老黄。
李小白打来一个电话,叫强哥赶紧回去,盈盈出事了。
负责接听寻人电话的李小白,刚刚接到一个勒索电话。电话里的人捏着鼻子说,杜盈盈在他们手上,给他们三天时间,准备好一百万现金来赎人,否则就撕票,如果报警,后果自负。具体的,两天后,他们会再打来。
“天子脚下,怎么还有人绑?”杜太太知道女儿被绑,差点昏了过去。之所有没有真正昏过去,是因为煤老板的家小遭人绑架的心理准备还是有的。这也是她男人想移民的原因之一。
清醒过来,立马准备现金。歹徒的要求很苛刻,钱不能是连号的新钞,得全部是旧钞,用蛇皮编织袋装好。
只要能换得女儿安全,要多少,给多少,再苛刻的条件也必须答应。
强哥守着电话,寸步不离。
第三天,终于等来了电话。
“钱准备好了没有?”
“钱是不成问题,我有的是,不过,我得确认,人是不是在你们手上。”
电话那边一阵,然后传来盈盈的怒斥声,好像是嘴巴被人塞了东西或者贴了封条,骂了两句,旁边的人受不了,又给她堵上了。
“喂,听到了吧?”
“得让她和我说话,不然我怎么知道,她的脸有没有被你们划花了。”
“没有的事,你马子的脸还跟一朵花似的。”那边的人想当然地认为盈盈是强哥的马子。
“要是哪里乌青了,皮肤磕破了,一百万得打个折。”
“什么……”他们绑了人拖上山,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这男人难道要一块淤伤减一万块钱不成。
另一个男人抢过电话,捏着鼻子恶狠狠地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哪管臭娘们身上少不少块肉,不给钱,我们就先奸后杀!你慢慢哭去!”
强哥说:“好呀好呀,要是被你们糟蹋了,那就替我省了一百万了,一百万我可以泡很多比她漂亮的。”
“你……”绑匪压根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无耻的金主,说,“那就别怪俺们心狠手辣了!”
“慢着,我也没有说不给啊,一百万毛毛雨啦,我只是要确认一下,你们让她跟我说话……”
“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的话……”
电话里又一阵,接着是盈盈对着听筒大骂:“唐小强,臭蟑螂……”
“打是亲,骂是爱,盈盈,你骂我,我喜欢。”
绑匪忍无可忍,夺回了听筒,对着电话说:“你们要打情骂俏,别浪费俺们的电话费,交赎金,不然你就等着哭吧……”
“哦。其实,我还没有凑到钱,你也知道现在金融危机,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要不,你再宽限我两日。”
那边嘀咕了几句。
“最多宽限你一天,明天这个时候,你把钱送到我们指定的地方。”
“万一你们拿了钱就撕票呢,不行,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
强哥蘑菇了半天,终于与绑匪达成了共识。
挂断电话,问旁边的人说:“李警官,怎么样?”
“可以了,方位已经锁定。”
显然,强哥瞒着杜家,悄悄报了案。
强哥跟着警察赶至距北京城约40公里的一座山上。
山腰上有间废弃的庙宇。
警察们找到绑匪时,两男一女被捆成粽子状蜷在地上,盈盈不见踪影,只在门边捡到了她的LV水桶包,里头装了几件郝莲娜、兰蔻的护肤品,还塞了一捆草纸,几条男女裤头,显得不伦不类。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强哥看到那个捆粽子的手法后,哑然失笑,放下心来,那是盈盈的手笔。
盈盈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开了劳技课,有一次老师教学生包粽子,盈盈怎么也捆不好龙须草,遭到男生们的耻笑。一气之下,第二天找来绳子,公然在教室里把笑得最凶的那个小子捆了,五花大绑捆得跟个粽子似的,扔在地上,逼着他承认她的手艺。结果他爸为了这只“粽子”,又向学校赞助了五万块钱,才使盈盈免于受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盈盈回到家里,被她爸拿了球杆追着打,只好逃到强哥家里寻求庇护,这才平息了那场风波。盈盈倒是没事人一般,还向强哥显摆过她绑人后拍的“粽子照”,绳子的两头缠在一起打了死结后,又很臭屁地加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所以强哥认得。
警察也有些哭笑不得,三名绑匪这么轻易就落网了,苦主却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