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枯燥的很,我们抓紧了一切时间赶路,饿了就捕食叶尼赛河里的鱼,直至此时我已完全没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自己在一直走一直走,叶尼赛河仿佛没有尽头。
我们越来越往南,黑夜仿佛快要降临了,极昼的光也变得不那么刺眼起来。
再一次穿越过一片原始森林之后,我们终于离开了极昼的范围,黑夜出现了,我找了一根木棍,用石头在木棍上记录已经过去的时间。
这些天里,我曾看到过超大群的西伯利亚平原狼,这些凶猛的畜生捕猎平原上的一切,我们绕了很远才避开它们,甚至差点回不到叶尼赛河旁边。
西伯利亚中部地区沃野千里,生物资源也丰富的很,我估计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在叶尼赛河的中段,再往前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因为西伯利亚的南边全是原始森林,河道甚至都少的可怜,在这个时代属于那种了无人烟的地区。
我们也再没有遇到什么土著,邪神也再也没有出现,上一次与森蚺对决之后,我隐隐觉得邪神好像受了什么伤,他之前在神祠中就受了不轻的伤,与小蛇的战斗更是雪上加霜。
支撑我走下去的是背囊中的深冻草,我本来很怕那些被冰封起来的小草会解冻腐烂,但事实是这些小东西顽强的很,不管外界环境有多恶劣,依然保持着那副冰封的样子,丝毫没有变化。
今天是极昼消失的第八十五天,我的棍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横杠,以至于我数了很久才得出这个天数,我准备计数到第一百天的时候换一根棍子,那样就不会再这么麻烦的计数了。
我下巴上的胡子已经快要到达胸口,怪兽和塔巴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那一身破烂的亚麻衣裳,活脱脱就是三个野人。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之后又杀死过一匹落单的野狼,于是我身上的狼皮便又多了一张,头上也多了一顶狼皮帽,怪兽说我现在看起来就完完全全是一个野人。
西伯利亚的夜晚冷的出奇,这两张狼皮伴着我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伴随漫长时间而来的是些许绝望,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们沿着叶尼赛河往南走,真的能走到蒙古高原吗?
可怪兽和塔巴没有对我的决定产生一点怀疑,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只是跟着我往前走。
如果我没了信心,那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什么?
我不想思考这个充满哲理的问题,因为答案很快就会揭晓——原始森林开始渐渐变疏,看样子森林中的这段旅程很快就要结束了!
又是无数个斗转星移之日过后,一个清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出现在我面前。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我们真的走出了西伯利亚?!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的大草原不是幻象,然后疯了一般的向草原上冲去,我们三个就像疯子一般大叫着在及腰深的草甸上打滚,就连一向沉着稳重的塔巴也不例外。
今天是极昼消失之后的第二百四十九天,我们终于看到了草原。
我扔下了手中的棍子,心想自己终于不用再计数了。
叶尼赛河还在我们身边流淌着,水流却急了一些,我想了想,这条大河的汛期应该也快要来到了吧,叶尼赛河的洪汛几乎是灾难性的,连原始森林都能冲毁,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已经没必要沿着河向前走了,我们只要按照司南的方向一直向南,一定会回到大汉的。
我躺在草甸上的时候,鼻子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种焦灼的气息,这道气息只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了,我本来还以为是错觉,但怪兽和塔巴也都说闻到了。
这道气息是从何而来的?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不安,这个时候的草原应该是一个特别和平的时代,怎么会出现焦灼的战火气息呢?
三年前,也就是公元216年的时候,曹操把匈奴的单于给抓走了,这个名为呼厨泉的单于也是个孬货,贪恋中原的声色犬马,再也没了大志。
曹操把匈奴右贤王派遣去了鲜卑当监国,又将匈奴一分为五安置在平阳郡,匈奴王朝就此终结,草原上也只剩一些散落的牧民而已,这些焦灼的战火气息从何而来?
我不安,是因为杨城延曾经跟我说过,历史已经因为一些原因而改变了,我怕现在的匈奴还是那个残暴而强大的游牧民族,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穿过蒙古大草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好在草甸能够完美的掩盖我们的踪迹,大草原上没有其他掩体,在很远处就能被人看到踪迹,我们只能弯腰在草甸内穿行。
随着空气中的焦灼味道越来越浓,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兽皮被焚烧的味道了,草原上的兽皮只有两种会被焚烧,一是牧民身上的衣物,二是蒙古包。
我们爬上一座丘陵,丘陵的另外一边便是焦灼味道传来的地方了,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这股味道已经特别浓重,而且隐隐能听到火焰跳动的声音。
我在草甸的掩护中看着眼前景象,不敢露出任何声响,心里只想着怎么可能!
丘陵之后是看不到边的蒙古包,这些蒙古包多数已经被烧毁,蒙古包周围遍地都是浑身浴血的死尸——这军队中已经没有活人,看起来应该是扎营的时候被人奇袭了!
我终于敢站起身来,可就是起身的这么一瞬间,一道黑色的箭光在营地中某个部位炸起,转瞬之间便来到我跟前!
这样的速度我根本躲不开!眼睁睁的看着那道箭光就要刺入我的眼睛!
下一刹那,箭光停了下来,距离我的眼睛也只有分毫的距离。
怪兽扔出那支箭,然后猛地把我按趴下来。
我喘着粗气,刚才的情形太过惊险,我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了怪兽一眼,然后摘下我的狼皮帽,轻轻向上将之举过草尖。
破空之声炸起的瞬间,我的狼皮帽一下子被一股巨力带着飞向远处。